第57章山间霁夜·归途

出了城去,四人在一叉路口作别。

纪志香与夏梗织执手依依,殷殷相订后会,与孟敬声一同离去。

夕阳在山,暮霭苍茫。

花立人与夏梗织两人并肩走在乡间小道上,踏着晚霞,缓步归去,清风拂面,甚为惬意。

夏梗织看见花立人身上多了大小包袱和一柄剑,轻启朱唇,问道:“立人哥哥,你找到你师父了吗?”

花立人缓缓摇头,说道:“师父早已经离开了,白若卓说他去寻一好友,不知去了哪里。”

夏梗织问道:“那你怎么办?”

花立人道:“师父说我已经满师,让我以后独自行走江湖,不用去找他。”

夏梗织听闻此话,不知想到何处,登时心头砰砰跳动,眼波盈盈,转盼流光。

花立人想起一天的饭前茶钱都由夏梗织开发,便问她哪来的钱。

夏梗织按捺住方才激动心绪,脸上神采奕奕,说道:“我时常进入黑窥林之内采药,多余的便会与香儿一起到城里卖给药柜的师傅,可换了不少银子呢!”

花立人立时竖起大拇指,夸赞不置。

夏梗织脸上带羞神色,抿了抿嘴,说道:“立人哥哥,你要是没钱了,可以找我要。”

花立人笑道:“当真?”

夏梗织认真点头,神色俨然。

花立人摊开手掌,示意现在就要。

夏梗织无有丝毫犹豫,乖巧的拿出小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全部倒了出来,交给对方。

花立人掂量掂量,手也不收回去,示意还不足够。

夏梗织登时脸上一红,忸怩道:“没有了。”

花立人装着勉强遗憾的样子,轻轻一叹,十分为难,腆着脸皮把银子收好。

夏梗织见花立人似不满足,忙道:“我回去再给你拿!还有呢!”

花立人老实不客气问道:“有多少?”

夏梗织侧头思索,大眼睛忽闪忽闪,瞧见花立人似有忍住笑意的神色,觉得哪儿不对,噗嗤一笑,百媚丛生。

花立人笑道:“好织儿,别人管你要银子,你可不能如此慷慨。”

夏梗织嗔道:“我一点也不慷慨,你把银子还我!”

花立人登时正经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银子到了手中是还不回去了,织儿,从今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夏梗织登一下红晕上脸,芳心乱跳,可不敢接话。

走在夕阳下,彩霞绯红,送来晚风,禾野飘香。

花立人打开师父给的包裹,里面无多东西,只有一本书。

质地甚是古朴,厚厚一本,背面无字。

翻到另一面,封面上四字扑入眼帘:流金秘籍。

夏梗织黏在身边,见到书上四字,低低呀了一声,说道:“流金秘籍!”

花立人道:“你也知道此书?”

夏梗织轻轻颔首,说道:“有一本书也叫流金秘籍,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本。”

花立人问道:“你看过吗?”

夏梗织道:“我没有看过,《火法丹经决》上面记载,《流金秘籍》里面记载有可以淬炼出黄金的金液丹方,非常非常神奇。”

花立人心想,传说中的《流金秘籍》确实有金液丹方,心头疑惑,不知怎会在自己师父手中,见秘籍厚厚一本,随便翻看,内中都是方伎炼药的术语。

不知想到何处,他心头一凛,似有所悟,莫非渚烟楼之时,诸人大费周章,正是为师父身上的《流金秘籍》而来!

夏梗织要过来看看,书页甚是古旧残破,小心翼翼,一边翻看一边说道:“玄明龙膏便是水银,太乙旬首中石便是硫磺,玄水液便是磁石水,金化石便是硝石。”

花立人喜道:“好织儿!你可真棒!快找那个金液丹方在哪!有了金方!我们便发大财啦!”

夏梗织笑道:“才不会这么简单呢。”又翻翻看看,柳眉渐渐打结,无有头绪,说道:“不知道哪里才是金液丹方,方伎炼丹很复杂,我只是随师父学了些皮毛,许多都还不懂。”

花立人说道:“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也不再看,说着把书收好,见时间已经向晚,他拦腰把夏梗织一抱,搂在怀中。

施展龙马追风,花立人轻功穿行,迎着斜阳,履虚若实,与夏梗织消失在山坡田垄之间。

回到夏梗织家中,花立人本想再返回城中,设法打听晏无祁的消息,不想被夏父夏母强行挽留,不好坚辞,只能又在夏家留宿。

夏梗织喜上眉梢,问了花立人爱吃什么,兴致勃勃,晚上亲自下厨。

归鸦噪晚,炊烟袅袅,夕阳没入崦嵫,群山掩映残红。

花立人担心荒废功夫,左右没事,便在在门前大榕树下练剑。

他先捏了个剑诀,身形起处,剑气动四方!

先是一套三花剑法,再来一套太白剑法,花立人纵横击刺,变化无方,卷起满地落叶,一剑刺万蜂!

夏父夏母又哪里见过这般境界,眼见神奇,纷纷叫好不置。

花立人越发抖擞精神,卖弄本领,身与剑合,浑身解数,将雀铎剑舞了个风雨不透!

夏梗织透过厨房窗格将一切瞧在眼中,只愿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永远也不要逝去才好。

不觉出神发呆,锅里烧焦的气味传来,她倏地回过神来,立时手忙脚乱,釜勺刀砧响成一片,鱼儿已经焦了一大半。

晚餐很丰盛,花立人把那最爱的红烧鱼吃了,不介意它是焦的,直夸好吃。

夏梗织又羞又感动,心中五味杂陈,连饭菜也尝不出味道了。

早早歇息,花立人换上行囊的衣服,腰间鸾带,长袍快靴,准备再往花田府一趟。

担心夏梗织发现,他悄悄出门,轻手轻脚,还没走出院子,身后咿呀的一声开门的声音。

转身回头,夏梗织已经站在门口,满脸戚戚,泪眼汪汪。

花立人搔头哈哈干笑,好不窘迫,担心将夏父夏母吵醒,轻轻一跃,一把将对方抱住,脚微点处,荡出院外。

明月清风,满地银霜,枝柯扶疏摇曳,虫声唧唧,瑟瑟有声。

大榕树下,花立人看怀中夏梗织在哭,忙安慰一番,心下苦笑,自忖异常小心,不知怎还会被发现。

夏梗织汪汪流泪,小嘴扁成一线,问花立人要去哪里。

花立人心想,此番要去府衙找白若卓,打听晏无祁的消息,倘若晏无祁也被抓了,或许与龙湛堂等人关在一起,担心夏梗织露出马脚,不便如实相告,心念电转,便托词道:“好织儿,师父不知去了哪里,我现在要去打听他的消息,上次遏摩婆在渚烟楼把你抓走,便是要来对付师父的,我怀疑师父离开与遏摩婆有关,我现在要去府衙找白若卓一趟,龙公让与龙湛堂被白若卓抓了,这两人一定与遏摩婆离不开干系,也许从他们口中可以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你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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