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山间霁夜·归途

由白马带路,两人骑着白马离开黑窥林,翻山越岭,穿林跨涧,一路奔腾迸跃!

夏梗织惊奇不已,不知马儿穿行丛林如走平川!

劲风迎面打来,她紧紧矮身,低头不看。

身后花立人持剑在手,飞起剑花,扫清前路障碍。

行至傍晚,两人登上山头,往东眺望。

暮霭苍茫之中,归鸦阵阵,远处田垅村舍历历若现。

两人难掩激动,更不耽搁,举步生风,冲出黑窥林!

走在田间小道,缓辔徐行。

风吹绿禾如浪,瑟瑟有声,送来阵阵清香。

前面村落炊烟袅袅,蒙童嬉闹,犬声遥应。

田垄之间,农夫村老肩抗犁锄,牵着老黄牛,在夕阳斜照中缓步归去。

在经历了无数生死之后,两人终于离开了险地。

花立人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只觉这人烟气息,稻香晚风,令人无比怀念,心中百感交集,回忆黑窥林种种,恍若隔世。

哪知昔日在渚烟楼一番出手相救,竟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看见怀中夏梗织流泪,花立人轻轻给她拭去泪水,紧紧拥住。

两人患难之中生死与共,形影相依,如今离开黑窥林,情谊缱绻,比之刚刚进入之时,简直天差地别。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要让两人遇见,经历一番生死,结不解之缘。

而这缘分来得太奇妙,两人似是昨天才相识,不过转眼,今天便已经有了儿女心肠,却又觉得好像前生夙愿,互相之间等了很久很久,都嫌弃对方来得太慢。

两人同心相应,四目交投,尽在欲言不语。

夏梗织急着回家,催动快马,斜阳影里,向晚而归。

夕阳余辉灿烂,漫天红霞,又见那山麓下的小院子。

中年男子独自一人坐在门前懒凳之上,憔悴无容色,悲伤难掩。

夏梗织两眼酸溜溜,人未到,声先到,骑在马上,远远瞧见,哭声哭气叫道:“爹!”

夏伯乐日日思念爱女,还以为又出现幻听,悲莫过于无声,也无反应。

又听见马蹄声隐隐传来,他抬头一看,见那斜阳影里,田垄之间,有白马飞驰。

夏伯乐登时霍的站起,动容难遏,老泪纵横。

快马转瞬即到,夏梗织一跃而下,扑入爹爹怀中,放声大哭。

夏母早听到声音,慌忙不迭的从房里出来。

三人拥在一起,流泪眼观流泪眼,泣不成声。

花立人站在一旁,也不打扰,目润心酸,感怀颇深。

好半晌过去,夏梗织急忙把花立人拉到爹娘面前引见。

花立人见过两位长辈,略叙之后一同进屋。

夏梗织又急忙回闺房重新盥洗,催爹爹挑一套合适的衣服给花立人换上。

夏伯乐拿出压箱底的一套衣裳,交给花立人在客房当中换好。

这是一套白缎子的书生衣襟,花立人穿在身上倒也合身。

他又打理了一下脸上,剃了胡子,洗漱完毕,回到厅中,见夏父夏母含笑打量自己,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落座上茶,见花立人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夏伯乐夫妻俩待承备至,泡上最好的落雁红。

花立人一番谦逊,一口喝干,芳腾齿颊,赞好不置。

半晌夏梗织也回到厅上,重新洗漱着装了一番,一身青罗衫,腰系红绦,脸上薄施粉黛,小白长红越女腮,桃羞杏让。

她袅袅娜娜走进厅来坐下,给爹娘行礼倒茶,坐在娘亲身边,一丝也不敢看花立人。

夏父夏母让女儿在厅中陪客人,两人出去张罗着准备好吃的。

夏梗织还想去帮忙,被母亲拦住。

端坐在椅子上,她不知为何芳心乱跳,不知该说什么,脸上绯红一直不退,偷瞄花立人,眼光闪躲,到了家中反而比在外面还要局促。

花立人心中莞尔,都说女子善变,见夏梗织端庄俏丽,小家碧玉,又变了一副模样,却也不无道理,瞧之又瞧,打量不已。

夏梗织羞不可遏,忍不住娇嗔道:“不准看!”

花立人故使促狭,打趣道:“就要看!”

夏梗织哪经得起这般调戏,急急掩面,背过身去。

花立人四下打量,见房中陈设具备,不落俗套,倒是中常人家。

看见厅中那幅孤单的中堂,上面也无丹青,只有龙飞飞凤舞七字:月上樱桃出梗织。

花立人心想樱桃出梗织,梗织便是织儿,不知樱桃是谁,看看院子,黄昏色正浓,樱桃树长势喜人,翠叶离披,修剪得疏落有致。

他心中琢磨,又一口干了花茶,甘芳满颊。

夏梗织过来把茶满上,不经意坐在花立人身边,偷偷打量,见对方穿着爹爹的书生衣冠,一副文生秀士打扮,忍不住嗤的一笑。

花立人正色道:“好织儿,你要是再笑我,我可要盯着你看了。”

夏梗织倏地止住笑容,不敢再笑,小手捂住嘴巴。

不一会儿酒菜停当,热热闹闹,四人落座。

夏父夏母准备了一桌丰盛佳肴,色香味俱全,水陆俱备。

花立人老早闻到飘香,舌底生津,食指大动。

逊谢一番之后,他迫不及待,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夏梗织脸上羞红,见花立人一丝不顾行迹,狼吞虎咽,暗暗娇嗔,小儿女姿态毕露无疑。

夏伯乐夫妻两看在眼中,不动辞色,心里乐开了花。

当晚夏家一扫近一个月来的阴霾气象,连日担惊受怕不见,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夏母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到门前跪下磕头,感谢老天爷让女儿平安归来,悄悄抹泪。

饭后收拾碗盏,奉上茶来。

夏父夏母对花立人问长问短,温语如春,絮聒不已,便像是为女儿相攸择婿的一般,见花立人仪表堂堂,英风正气现于眉宇,头角峥嵘,风华正茂,都属意不已。

夏梗织时时掩面,暗暗顿足,芳心鹿撞,玉靥如花开,又不敢插话,坐立不安,差点落荒而逃。

花立人心中局促,不敢多说话,连连点头,唯唯称是。

两老问起两人失踪的事情,两人不约而同会意,只说为强人所掳,被困在黑窥林中,至今方才走出,隐去了诸多细节。

夫妻两人听罢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夏母告便走出,把夏梗织也叫上。

半响回来母女两人,夏梗织满脸绯红,神情甚是忸怩。

匆匆瞄了花立人一眼,她羞羞低下头去,重新落座,脸上红得如蜜桃一般,双手拧成了一团。

夏母面带笑容,朝夏父耳语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一齐瞧瞧花立人,又多了一丝赞赏。

絮烦一阵之后便即告寝,当晚花立人便在夏梗织家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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