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探洛阳城

洛阳常府

“夫人,宗主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外伤的药可换过了?”

“下午方才换过。”

“那就好,都下去吧。”

“是,夫人。”

帘内人影晃动,两个丫鬟端着水盆和药碗走了出来,轻手轻脚的退出门外,房门吱呀一声阖了个严实。

常夫人看了眼房门,落了锁,才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床上躺着的常有年动了动,原本紧闭着的双目缓缓的睁开。

“江氏的人走了?”

常夫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走了,江氏的人来找一位小公子的,这哪来的小公子,你说......这江氏的人三番五次的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咳咳......咳咳......”常有年按着因震动而又疼痛难忍的胸口,低声开口,“江枫眠都未察觉出什么来,应是无妨。”

“可......可我心有不安,藏色生前于我......”

常有年喘了喘,摇着头,“此事非你我二人之过,你我都无能为力。”

他握住常夫人的手,“再说沾染上这种事,还不是惹火上身,白白送命。”

“我知道......”

“这事就算过去了,从此以后不必再提。”

常夫人回握住他的手,颤巍巍地长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不提了......不提了......”

“歇息吧,这几日来辛苦你了。”

“我没事,倒是你这一身伤,是我的不是,你睡吧,我看着你。”常夫人拉起他的手,放进被子中,又将边角掖好。

“笃......笃......笃......”像是指甲与木桌碰撞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寂静中,那一声接着一声,犹如鼓声一锤一锤的敲打在夫妇二人的心口上,常夫人迅速起身,锃的一声抽出了床侧挂着的宝剑,挡在了身前。

灯火有些昏暗,隔着珠帘,常夫人隐约看到一名纤瘦的少年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案几上,食指敲打着桌面,正是声音的来源。

“什么人?!”

少年停下的敲打的手指,燃起了一张符纸,将桌案上的烛火点燃,瞬间照亮了少年苍白的脸庞。

少年转过脸,正对着常夫人,她隐约觉得似乎有些眼熟,皱着眉又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都说我长得像我阿娘,常夫人与我母亲交好,怎么......不认得这张脸吗?”

常夫人打量着那张越加眼熟的面容,忽得联想到江家下午来人,找的不正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吗,少年的脸与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渐渐重叠,常夫人慢慢的睁大了眼睛,咣当一声,跌坐在床边,“你!你是?”

躺卧在床上的常有年捂着胸口,有些艰难的支撑起来,“咳咳.......你是藏色的儿子?”

魏蓝面无表情的看着夫妇二人,却不答话。

常有年被摆了脸色也不生气,对着常夫人道,“还不扶我起来,让人看了笑话。”

常夫人闻声,僵硬的转动了脖子看向常有年,见他一脸的镇静,也不觉稳住了心神,扶着床沿踉跄着起了身,挪到丈夫身侧,扶着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咳咳......让贤侄见笑了,我这夫人胆小,乍见了贤侄的面容,还以为见了藏色,真是失礼了,”他叹了口气,“令尊令堂的事还请节哀。”

魏蓝忽地笑笑,“我以前听闻母亲说起过常夫人......常夫人虽为女子,却是剑法绝妙,修为高深,丝毫不逊于男子,出身仙门,却待人温驯有礼,对坊间百姓也是多有相护,可是实则的女中豪杰呢。”

“小公子谬赞了,你此番前来可是为了你父母的事?”常夫人低下头,攥紧了手帕,擦拭着眼角,再抬头已经是红了眼睛,“是我对不起你父母他们,若不是此事闹的如此之大,藏色为了帮我夫君,也断不会送了他们的性命。”

常有年喘了口气,“我们欠你父母良多,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贤侄日后若是有任何需求,我夫妇二人定然全力以赴,也算是我们的偿还。”

“哈哈......哈哈哈......”魏蓝一手遮住眉眼,竟低声笑了起来。

“贤侄?”常有年也被他的反应弄的有些无措,“还希望你不要太过伤心。”

“常宗主,胸口的伤还好吗。”魏蓝放下手,一双眼睛红的吓人,直直的盯着常有年。

常有年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是强撑出一抹苦笑,“贤侄有心了,此次战役确实是我们低估了那些水怪的能力,我虽死里逃生,却根基受损,万幸性命无碍。”

魏蓝撑着椅子站了起来,“你说我爹怎么没一剑劈死你呢?”

“咳咳......咳咳......”常宗主像是被气急,脸色一变,生生咳出了一口血。

“有年!”常夫人急声道。

“你......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怨我夫妇二人。”常夫人看向魏蓝,似是被逼急了,也站了起来,挡在常有年面前,握紧手中的剑,横在了脖子上,泪水也跟着流下,厉声道,“你若非要我们偿命,我来还,我夫君根基已毁,此生再无所作为,我只求你留他一命。”

“咳咳......夫人不可!”

“戏演的不错,也难怪我阿娘会着了你们的道。”魏蓝迈开脚步,撩开珠帘,缓缓走近。

“得罪了!”常夫人脸色一变,手腕一转,原本横在脖子上的宝剑,即刻挥向了魏蓝。

魏蓝停住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像是主动等着那一剑劈上来。

常夫人还未察觉有异,脚下已经一软,整个人摔倒在魏蓝面前。

“夫人......”常有年挣扎着翻下床,嘶哑着叫喊着,“来人!来人!”

“你们倒是鹣鲽情深。”魏蓝在常夫人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蛇祖扭着小细身子从常夫人的身下爬出来,缠了上去。

“来人!咳咳......”常有年艰难地爬到常夫人的身侧。

“真是吵死了!”魏蓝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常有年被那一耳光扇得险些晕过去,“你......咳咳......唔!唔?”一张脸被憋的通红,他慌张摸着自己的嘴,只觉触手冰凉,竟是被一片冰糊上了,血肉撕裂的疼痛让他睚眦欲裂,狼狈得从鼻腔里喷出血沫,看着着实让人恶心。

“你!”常夫人瘫软在地上,浑身无力,看着丈夫痛苦的样子却无能为力,只能怒视着魏蓝,“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恶毒,你怎么没学到你母亲的半分好!”

魏蓝笑了起来,“你很了解我阿娘?”

“我阿娘是的天真的人,人家对她好,她就对人家百倍的好,”魏蓝摸着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我记得那会她抱着我弟弟说,你要记着别人对你的好,不要去记你对别人的好。心里不要装那么多东西,这样才会快活自在。”

魏蓝摸着匕首上绚丽的玉石,“你看着她,就知道这世界上最美好的色彩是什么样的。”

他拔出那把匕首,锋利的刀芒,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嘴角泛着恶意的笑,“别看我长得像我阿娘,可惜我的性子却十足的像我阿爹。”

魏蓝垂着黑眸,目光转动到常有年的身上,“我想这点,常宗主一定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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