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陌生男子的信

女生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摩卡,这杯价值二十元的咖啡对她而言,和奶茶一样属于高消费。

余光里,她留意到过道那边角落里,还坐着一位客人。

咖啡馆生意冷清,尤其是在白天,更是没什么人来。偶尔热闹时,一定是老板的朋友们来捧场。

那人的头发好长好漂亮。

看身形是个男人呐。

女生有些好奇,忍不住偏头去瞧。

司空云感受到一旁射过来的视线,心都揪成一团。

他霍然站起身,迈开长腿往外走。

先生,你的车钥匙。

身后传来清澈略带稚嫩的女声,司空云驻足,暗骂了句该死!落落大方的转过身,对女生微微一笑,谢谢。他抓起落在桌面的钥匙,快步离去。

女生怔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他的长发随着步伐轻轻飘扬,好美的一个人。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男人。甚至是妖娆的。

而且他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与众不同的气质。

濛濛细雨笼罩着大地上的一切物什,让人心都裹着淡淡的忧郁。

却是这连绵不绝的阴雨天,让封长宁得以逃脱那个令她获得新生,却又桎梏她的地方,终于踏上了回京之路。

这一刻,她等了五年,却再也不能回自己的家。

物是人更非。

五年前她被害而亡,再次醒来却已不是自己。

许久后她才能接受新身份——母亲早亡,寄人篱下的定宁侯府表姑娘苏言裳。

她接收了对方的记忆,苏言裳正是在京城出了事,她才得以借尸还魂。

她敲响了定宁侯府的门。

待客的厅堂中,初学管家的定宁侯府大姑娘冯佳贤独自招待着客人。

见到苏言裳那一刻,她暗暗掩下了心中的惊讶,还有丝丝自己都没发觉的不安:怎么可能是她,还有她的长相......

言裳表妹,真的是你?我没看错吧?冯佳贤眼中满是惊喜,然后便含泪捧起苏言裳的手,轻轻放在自己手心,激动又担心道,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苏言裳看向对方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五年前的元宵节,冯佳贤的乳娘带着二人出门看花灯,她走丢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了的呢?我娘派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你。冯佳贤关切问道。

若是真的苏言裳,她就真的信了这无懈可击的关心。

佳贤表姐,你在说什么?我为何要逃?苏言裳眼神澄澈,似不明白对方的话。

但此时她的心里已如明镜,这个五年前和原身无比要好的表姐,如今对她表达无限关心的表姐,定与她的失踪脱不开干系。

看来这侯府也是龙潭虎穴。

但即便危险重重,她也是要回来的。

哦......那......那么言裳表妹,这些年你去了哪儿,你可知道我娘对你有多担心,你既然没事,怎么也不给侯府来信?冯佳贤很快掩饰了心中的不明思绪。

佳贤表姐,我现在能否见见姨母,我想我理当向她当面道歉。苏言裳语气温柔中带着满满的歉疚。

冯佳贤面露难色:表妹,我母亲她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加上你失踪的事当年差点儿影响了侯府的名声,贸然带你去见她,怕是会引起她的心绪波动。

没等苏言裳回答,她再次上前握住对方的手:但你放心,过些时候我定会带你去见她,我且安排你住下,其它事稍后再提,你就不用操心了。

好。

冯佳贤安排了院落便离开,面上充满暖意的微笑顿时消失。

苏言裳回来了,虽然穿着朴素,但却比从前漂亮了许多。

好在她还如从前般胆小怕事颤颤巍巍,而且还是那样愚蠢。

这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母亲与人为善又心性软弱,知道苏言裳回来,定然会因为愧疚而加倍对她好。

但只要祖母在,因她失踪在先,想要在侯府讨生活便没那么容易。

冯佳贤思考着苏言裳的到来对她的影响,稍微调整了心绪,回了自己的院落。

侯府的丫鬟带着苏言裳和她的婢子二人走了差不多两盏茶的路,才到了许久无人居住的墨柳苑。

一路上,那丫鬟颇多抱怨,将人送到目的地后,她面无表情道:我家大姑娘过几日就要参加信国公府的赏花宴,怕是没空来这边,请表姑娘就在这墨柳苑待着就好,千万莫要胡乱出去溜达,以免冲撞了贵人。

丫鬟说完便转身离开。

侯府的下人都如

,似是在神游天外。

听说那个智残女人恢复记忆了。樱诗瑶说,见司空云没理会她,她拍着桌面道,喂,我跟你说话呢!

别制造噪音!

司空云蓦然回转眼眸,砸给她置人于死地般的目光。

樱诗瑶呆若木鸡,轻轻放下手。

她和我们的事有什么关系。司空云冷声。

当然有关系。哼,我现在也不巴望着得到什么司空言了,但绝不能成全他和那个死画家的好事!

死画家?

司空云森冷的声音轻轻重复着。

不是指代你,我说南辰该死。

司空云冷嗤一声,画家都该死吧,包括我。

樱诗瑶赶紧进行下一个话题,我明天就去看看那个傻子,看能不能利用起来。

然后呢?

然后就轮到你了,给姓南的女人画上一生都无法洗去的污点。

樱诗瑶和白羽的关系谈不上好,只是认识罢了。因为同为大家豪门的千金,她们自然彼此知晓。若是巧遇了,会向对方微笑示意。就是这种交情。

但这交情因樱诗瑶的突然造访而发生了改变。

樱诗瑶走后,白羽久久伫立在窗前,脑海中回荡着她们交谈的话语。

樱诗瑶:你明明有机会夺回你最爱的人,却这么怯懦,真让人瞧不起。

白羽: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司空学长的事。

樱诗瑶:呵,难道白家大小姐已经自卑到这种程度了?认为自己的爱对他来说是伤害?白羽,我是替你感到惋惜才跑来与你说这些话的。

白羽:既然你也喜欢他,为什么不去抢?

樱诗瑶:因为我没机会。但凡我有一点点机会,但凡司空言对我有一丢丢感情,哪怕是同情怜悯,我也绝不罢手,可是没有。

白羽:你看不得他和南辰在一起,就甘心将他拱手让给我么?

樱诗瑶:呵呵,说什么拱手相让的傻话,我压根就没得到过他。只是在你和南辰之间,我宁愿那个人是你。毕竟输给你能让我心里好受些,你才是他的青梅竹马。

白羽:不管你怎样说,我都不会做对不起司空学长的事。

樱诗瑶:如果把本该属于自己的男人从其他女人手里夺回来,在你看来是不耻的,那就当我没来好了。白羽,你这记忆恢复得有什么意义?反而更痛苦,眼睁睁看着他为别的女人戴上婚戒,披上婚纱,那滋味还不如忘掉一切。

樱诗瑶: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而不是坐在家里唯唯诺诺的坐以待毙。

樱诗瑶:我走了,该怎么做我都告诉你了,决定权握在你手里。希望有一天能收到你和他的新婚请帖。

樱诗瑶说的办法,是白羽想破头也想不出的,因为她根本不会去琢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真的可以么?这样司空言就能如她所愿回到他身边?

可司空言连通过她的微信好友申请都不肯的。

白羽有些黯然,再次编辑申请信息:司空学长,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随即她又将后半句删除了,读起来像威胁。

司空学长,我想请你共进晚餐,算是对过往的终结,从此各奔西东

过了好久,久到她不抱任何希望时,申请突然被通过了。

白羽激动得手指微颤,忙不迭给他发信息:

学长,我好开心(/笑脸)

可发送的信息前却突兀的多出一个红圈叹号。

他转眼间又把她删了。

白羽的心如同高空坠落的雨滴,碎落在冰冷的地面,然后逆

流而上,从眼里流淌出来。

竟是这般被他讨厌的…

一股骨子里的执妄,冲过血脉涌入大脑,仿前的那个她又回来了。

白羽好友申请:学长,我在缤纷夏日等你,今晚七点,不见不散

白羽:你不来,我不走

一句画地为牢的誓言,让包裹在卑怯躯壳下的灵魂迸射出无畏的光芒。

我会一直一直等你。

她换上高中时代最喜爱的衣服,走出家门。

夕阳西斜,让所有事物都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世界被分割成了光与影两部分,她踩着满地落日的余晖,走向那个标记着青春符号的约会地点。

从高楼夹缝间射下的夕阳,人群的背影,头顶上方的飞机云。

白羽步履轻盈,既然已笃定要等下去,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轻轻半闭上眼,让橙金色的光照在眼皮上。

好久没这么自在过了,心里盛装着他们满满的回忆。

她带着被遗弃在暮夏的心情,推开了甜品店的玻璃门。

竟然还是老样子呢,店内的格局,甚至桌椅板凳的摆放位置都前一样。

她点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坐在靠窗位置,

时间无声的流逝,落日关上了大门。从这里能遥望见远处的开发区,巨大的起重机将铁臂伸向天空。更远的高空上,悬挂着缺了一半的孤寂明月。

七点整。

他没有来。

白羽望着熙攘的街道,放学了,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群从玻璃窗前经过,欢快的说笑声飘荡在空气里。

手机传出布谷鸟的叫声,她扫了眼是樱诗瑶的信息。

与你成诗:妹妹,约会的怎么样(/爱心)

白羽:他没来

与你成诗:(/心碎)你在哪

白羽:缤纷夏日

白羽: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下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樱诗瑶说这些,可她感觉好孤独。

开始喝第三杯奶茶时,一个戴墨镜的高挑男人走到她桌边,在她诧异的注视下,一语不发的坐在了对面。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白羽说。

男人绯薄唇角微微一勾,似是笑了下。宽大墨镜几乎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尖尖下颌和漂亮的唇形。

你是白羽?

他声音清冷悦耳,像流过深涧的泉水。

请问你是谁,我们认识么?

男人摇摇头,但我知道你,很久前就知道。

说着他从衣兜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面推给她。

麻烦你将这封信转交给司空言。

你认识司空学长?!

男人没有回答,站起身要走又收住脚步,侧对着她说,拜托了。

白羽盯着他高而单薄的侧影,他似乎留着长发,在脖颈处束着,却看不出长短,因为被他隐藏在衣服里了,衣领也高高竖起,若非侧身,白羽都没发觉。

这个奇怪的陌生男人离开后,白羽盯着信封良久,她很想撕开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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