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官司 输的人会是你

餐厅暖黄的灯光洒下来, 桌面白色幕布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

对面的人靠在长木椅背上,不说话。

于佩难得耐心很足,不着急问下一句, 抬眸淡淡地盯着对面紧紧抿着的双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四方微微的喧闹仿佛绕过两人, 周遭变得静谧无声,只余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谢屹终于动了动嘴唇。

他轻笑一声。

一双隐藏在桌子下方的手不自觉收紧,面上却风轻云淡,“咱们是夫妻, 不应该互相帮忙?”

那语气,仿佛这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听得于佩一阵沉默。

这样幽静的环境, 这样温柔的灯光, 这样贴心的话语,本该往更加浪漫的方向发展, 于佩却想岔劈了。

她垂着眸子细细思索这句话,莫名给她品出几分不对味。

“夫妻”、“互相帮忙”几个字眼让她成功露出职业嗅觉。

她一脸狐疑盯着对面的人,几乎不敢相信,“等等, 你该不会惦记我的财产吧?”

那套新房子是她在婚姻存续期间购买的,之前也没有特别明确的说明过,那应该是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也就是说, 她出钱买的房子,谢屹也有份。

通了, 全通了!

难怪谢屹要偷偷摸摸介绍房东给她, 感情他自己也有利呢。

再想想谢屹这次积极给她推荐程春望的业务,正常来说,她的工资也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于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是不是她回国这段时间太高调了?

又是要买房, 又是要买车,当着谢屹的面也没避讳过自己的经济水平,所以这人惦记上了?

没必要啊。

谢屹现在的资产也不少吧?

她都没惦记他的资产,他还能先惦记她的?

转念一想,谢屹以往的种种行为似乎的确有些过于低调了。

连许志远都买了小车,谢屹不买,他只有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能值几个钱?

普通型号几千块钱就能拿下,好一点的上万块,达到三万的售价已经算是天价,和小车动辄十几二十万的销售价不可同日而语。

再说说这房子,她回国之前,谢屹就一直待在魏春兰身边,和父母妹妹挤在同一间屋子里。

要说谢屹是个爱家崽崽,喜欢和家人天天黏在一起,那也罢了。

可谢屹不是。

三天两头往外面跑,一周难得回来两趟,魏春兰有时候找不到他,还得通过许志远做中间人。

这样的情况下,谢屹为什么不搬出去住?

他也不是没有这个财力购置房产,宁愿一直听魏春兰的唠叨,也要赖在几天都不回去一趟的家里,这是什么原因?

要知道,连还未成婚的谢玉溪都自己在外面有房,谢屹一个成婚的人想要搬出去,家里人不会多言。

可他偏不。

等她一买了房,他倒是跟着出来了。

嘿!

于佩越想越觉得奇怪。

还有那日在东华大学的老校区,明明有能力捐一栋楼,当着众人的面怎么都不肯承认。

仔细思考谢屹的种种行为,他似乎一直都很低调。

低调得有些过分了吧?

再反思一下自己对于财力状况毫不遮掩的大大咧咧的行为,于佩抬眸看向谢屹时,总觉得他怀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坐在对面接受于佩审视目光的谢屹:“……”

他也弄不懂,于佩是怎么由这一句话引申出他惦记她的财产。

他惦记的可不是财产。

谢屹重新拿过菜单,慢慢翻阅,头也没抬地淡淡开嗓,“就当我惦记吧。”

这低头不敢相看的模样简直坐实了他心虚的心理。

于佩紧紧盯着他,轻笑一声。

惦记她的财产?

呵。

那就走着瞧吧,再过几年,等他的积累财务的速度攀升,到最后还不知道是谁受益呢。

那天晚上,用过餐后,两人并没有在望华酒店休息。

前台服务员退还押金,热情地欢迎他们再来。

于佩递还房卡,接过押金,笑道:“恐怕没时间再过来,接下来得为你们老板好好办事。”

程春望的案子握在她手中,她耽误不得。

这个耽误不得,主要是后面有个大老板在盯梢。

李勤年已经过来问过好几回,和王展延商量之后,于佩打算约对方出来谈一次,看看有没有调和的可能。

那个隐瞒抵押情况,将房子出售给程春望,最后生意失败导致房子被法院查封的老板叫做张志华。

这位张老板请个了一个重量级的律师,方朝祥。

方朝祥来自东方律师所。

这个东方律师所便是前些天让李勤年头疼得要命的竞争对手,对方崛起的势头很强劲,目前不少业务被对方抢了过去。

流失业务的李勤年耐不住心理的压力,才在早会上鞭笞大家,要积极开拓客源,不要墨守成规。

不怪他压力大,东方律师所的模式几乎全盘借鉴勤年律师所。

对方律所也有一个类似王展延这样的顶梁柱。

方朝祥便是这位顶梁柱。

他同王展延一样,也毕业于东华大学。

于佩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忍俊不禁。

同行圈子真是小,国内的律师所恐怕要被东华大学出来的学生全部占领。

出于这套关系,于佩让王展延做个跑路人,约对方及其当事人出来见面详谈。

地方是方朝祥选定的。

一间不怎么大的会议室。

选在双方律师所,两边都不会同意,选在其他咖啡厅或者茶馆,又不够严肃,方朝祥最后在朋友的一家小公司的会议室里安排了这场谈话。

于佩跟着王展延一同奔赴过去的时候,一眼看到站在会议室门口的方朝祥。

方朝祥和王展延差不多年龄,面相却比较老成。

皮肤油黑,一双眼睛却泛着精光。

大概成了家的缘故,看上去要比王展延更具备一种中年男人的气质。

瞧见两人过来,方朝祥做足了欢迎的架势,朝着王展延热情地伸出手。而后,象征性地握了握于佩的手。

于佩没在意方朝祥这种细微的区别。

在外面这种人情世故的地方,同为一所大学出来的校友自然要比其他人特殊些。

方朝祥对待王展延更热情,也算合理。

她将捧着的资料轻轻放在桌面上,刚放下,发觉米色的桌面灰蒙蒙一层。

拿食指轻轻划过,指腹沾上一层肉眼可见的微尘。

于佩一下子没敢立即往椅子上坐。

她扫视一圈,企图在会议室里找出一块能清理桌面灰尘的抹布。

在这期间,方朝祥和王展延已经谈起另外的事情。

趁着两位当事人还没来,方朝祥先对着王展延开口:“你收到邀请了吗?”

“什么邀请?”王展延不解。

方朝祥望他一眼,不知道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半个月后学校30周年校庆,学院准备请人回去做演讲,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邀请?”

“没有。”王展延直白地说。

听到这个回答,方朝祥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我也没收到。”

片刻后,他又笑着补充:“去年已经请了你,今天无论如何该轮到我了吧?”

从法学院出来的人才中,目前就属他和王展延名气最大。

去年学校办校友交流会,已经请了王展延作为杰出毕业生代表出席演讲,今年怎么说也该轮到他。

更何况,这都只剩下半个月的时候,学校还没有来通知王展延,那大概是没戏。

王展延以为方朝祥将他拉着一旁是有重要的事情讨论。

一听,竟是为了校庆发言演讲的事情,瞬间起了脸色,“我不在乎这个,今天过来只聊案子相关的事情。”

这严肃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方朝祥神情一愣。

他和王展延是同级生,当初在学校就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出了社会又服务于不同的律师所,竞争关系相当强烈。

偏偏两人又是同学,本该算是有点友谊的。

奈何王展延并不理会客套虚伪的那一套,直接拂了他的面子,方朝祥脸色不太好。

察觉到会议室里还有另外一人存在,他怕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下意识朝于佩看去。

瞧见于佩躬着身子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东西,似乎没听两人对话,方朝祥心里稍稍放松一些。

在王展延面前吃了瘪,方朝祥心里憋着一股闷气没法出。

看到这个跟着王展延过来的实习律师,他眉目一挑,慢慢踱步过去,准备在这位新人面前找找存在感。

细看之下,他这才发觉这个实习律师长得似乎有些过于漂亮。

五官端正,眉目精致,身材高挑匀称,几乎挑不出毛病。

王展延之前从来不带实习律师,尤其是女律师,这次怎么……

难不成……

自以为猜测到某种内情的方朝祥对面前这位实习律师的兴趣渐浓。

他拉过一张椅子,也不管上面有无灰尘,径直坐下,含着笑意问对面的女人:“你结婚了吗?”

于佩一抬头,正对上方朝祥一脸深意的笑容。

这种包含着某种窥探的笑容让于佩颇感不适,连对方问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油腻感。

她不太想回。

怕对方纠缠着问,神色冷下来,只回了两个字:“结了。”

“哦?竟然结婚了?”方朝祥内心猜测失误。

他还以为王展延对这位实习律师有另外的心思呢。

对方既然已经结婚了,那看来不大可能。

“不过,既然已经结婚了,怎么还出来做实习律师?”

方朝祥这话问得于佩一愣,“什么意思?依你的话,结了婚的人不可以出来做实习律师?”

“可不么,结了婚,好好在生娃带小孩就够了,要想工作,顶多找份轻松的事情,咱们律师这一行可不轻松,加起班来没日没夜的,你一个女人干律师,时间都扑在工作上,哪还有时间照顾家里?”

谈论起工作与家庭,两样皆有的方朝祥开始摆出过来人的姿态。

训话:“所以女人还是不要干律师这一行,工作太忙顾不上家里,导致家里一团糟,家里的情况又会让你在工作上分心,导致工作上没法尽全力。咱们律师所里一般不招女律师,就怕遇到这种情况。”

“你仔细思考我的话,是不是很在理?到时候家里没照顾好,容易出夫妻矛盾,工作没处理好,容易耽误事,所以女人还是别做这一行,特别是结了婚的女人,找点轻松的工作做做得了。”

一直没注意到于佩找抹布的方朝祥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突然注意到了,心领神会地从外面拿进来一块抹布,递给于佩擦桌子。

“你看,这才是你们女人该做的事。”

得,这人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在于佩的死穴上蹦跶。

一句讨喜的都没有!

于佩神色冷下来,看也不看抹布一样,只凉凉盯着那个发言的人。

“你是造物主吗?规定女人只能做什么,男人只能做什么?”

方朝祥微微一愣。

抬眸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嘿,还有几分脾气。

王展延和他说话都没这么冲呢,这个不知名的实习律师倒是跟他嚷嚷起来。

方朝祥觉得好玩,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的女人,“看来是个有脾气的人。”

“这种歪理邪道,没脾气的人听了你的话,恐怕都得激起三分脾气。”于佩尽量压制着情绪,没让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

即便这样,这话语落到方朝祥耳中,也是难听至极。

“什么叫做歪理邪道?嗐,一番肺腑之言倒是被你误解,不识好人心也就罢了,还被人倒打一耙,现在的女人哦,听不得半点道理。”

于佩气笑。

“现在的男人哦,总是好为人师,以为自己一番见解是什么至理名言,旁人不听,还得被按上一个不知好人心的罪名。”

明明是照着对方的话术重复,落到方朝祥耳中,仿佛受到了天大的羞辱。

他敛眉肃容,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你一张嘴这么厉害,家里男人怎么受得了?”

这话多少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于佩嗤笑一声,回敬:“我倒是要佩服你家里那位,面对这样傲慢自负的男人,也能过下去,忍耐力一流,想必是个脾气极好的人。”

一来一回,已不见先前看玩笑的轻松氛围。

两人话里藏针,针尖对麦芒。

不和谐已经放到明面上。

若不是会议室里还有王展延在场,方朝祥恐怕要当场作色。

这话头原本是他先挑起来,现在被女人怼了几句,他先认真,大发脾气,总有点在王展延面前抬不起头的意思。

一个人女人的几句话而已,真动了怒,着实让人看笑话。

方朝祥憋住心里的情绪,噗呲笑了一声,试图重新把氛围带回到之前轻松的模样,“依你的话,我这么傲慢的男人,家里还有好脾气的女人忠心耿耿服侍,说明什么?”

于佩淡淡望他一眼,眼里的不屑跃然于上。

“说明什么?说明女人就该经济独立,不然对面你这样的男人,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这话着实说得不太客气。

会议室里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一向隐忍着的方朝祥似乎不打算隐忍,咬紧后槽牙,面色铁青,准备发作。

砰地一声。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两位当事人,程春望和张志华走了进来。

光顾着聊天,把去门口接人的事情给忘了,方朝祥自觉做得不妥,连忙收了脸上的情绪,换上热情的笑脸迎上去。

“哟,张老板你过来了,抱歉,忘了去门口等着。”

张志华脸色不太好,没搭理他,径直往椅子上一坐,懒懒开口:“要谈就快点谈吧,我没那么多时间。”

被忽视的方朝祥脸上倒不觉得难堪。

委托人的脾性千奇百怪,和不同的人打招呼,总要习惯不同的脾气。

不是每一位客户都拥有善解人意的脾性,这是每个律师都要拥有的觉悟。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准备拿出资料来。

稍一抬头,却发面对面是另外一副光景。

对面的程春望见到于佩,笑着打了招呼:“于律师来这么早?什么时候到的?”

于佩微笑着回:“早来了一刻钟而已。”

“哟,准备了这么多资料?那辛苦你了。”程春望看着面前一摞资料,满含感激,不知道等会儿于律师和王律师有没有空?你们也忙了几天,请你们吃顿饭,肯不肯赏脸?”

这画面落到方朝祥眼中,说不羡慕是假的。

怎么对方的客户这么好脾气?

同样是大老板,自己这位客户张大老板那架势摆得要多足有多足,对面的程老板要和气得多。

方朝祥收回视线,发觉一个奇怪的地方。

怎么程春望是先和于佩打招呼,于佩一个小小实习律师,名气没王展延大,怎么对方看起来这么重视?

难不成程春望真这么好脾气,连实习律师也看重?

方朝祥心里纳闷。

忍不住又抬头打量于佩几眼。

瞧见程春望竟然是在于佩身边落座,方朝祥心里的怪异感更甚。

目光在于佩那张出色的面庞上扫过几眼之后,方朝祥找出了答案。

是了,在职场中女性的外貌是相当大的优势。

大老板通常都玩得花,更喜欢具有长相优势的女律师也不足为奇。

看来刚才他的话也不全然是对,女人不适合做律师,漂亮的女人可以。

方朝祥几乎要把内心的想法写在脸上,对面的于佩瞧着他的神情,已经将他心里的想法猜个七七八八,面色沉下来,如寒冰散发着冷气。

一旁的王展延感受到她的情绪,准备拿过资料。

于佩按住他的手,冷冷说:“我来。”

王展延立即松开了手。

得,这事他不适合插手。

将资料全部堆放到于佩面前,准备将这场谈话的主动权交给于佩之后,王展延默默朝对面的方朝祥投去同情的一瞥。

这人做什么不好,非得来得罪于佩。

回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被于佩怼到说不出话的场景,王展延心里莫名有几分愉悦。

得,接下来可能没他什么事情了。

谈话开始,于佩先发言。

她望着坐在对面、一脸不耐烦的张志华,“张先生,请问当时程先生购买你的房产时,你是不是没有提前告诉程先生,你的房子已经办过抵押?”

不等张志华回答,一旁的方朝祥先出声:“抱歉,我的委托人明确地和程先生商议过,这件事上并没有隐瞒。”

于佩回头看向程春望,“程先生,张先生说他提前告知过你,有这回事吗?”

程春望摇头,“没有。”

得到回复,于佩直直看向对面的张志华:“张先生,我的委托人说并没有这回事,在购买你的房产之前,你并没有提前将此事告诉他。”

不等张志华作答,一旁的方朝祥又要出声,于佩冷眼甩过去,一口回绝:“我没问你,方律师。”

方朝祥被呛了一下,脸色也冷下来,“于律师,我想你应该清楚,作为被委托的律师,有权利替委托人回答问题。”

于佩回望他一眼,一本正经:“你的确有这个权利,我也有不听的权利,我只想听张先生的回答。”

“可是我的委托人并不想回答。”方朝祥面无表情地说。

这两人一来一回,一口一个“先生”,一口一个“律师”,听得原本心情不佳的张志华心里愈发烦躁。

要不要这么正式?

上庭的时候再打官腔成不成?

这会儿搞这么正经做什么?

听得人心里烦!

张志华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得得得,别扯那么多,事情大家都清楚,我就想知道今天过来是谈什么?”

于佩接话:“张先生,你所说的大家都清楚的事情,是指你没有提前告知我的当事人房子已经被抵押的事实是吗?”

张志华烦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说话?对,没错,我是没告诉他,这不就是今天过来调解的本意吗?所以现在你们是打算怎么办?房子现在被查封了,你们想要我帮忙提供什么材料找回房子,我可以帮忙,你们要是想让我退钱,那没有,我现在负资产,打官司的钱都是借的,没钱吐给你们。”

听到自己想听的内容,于佩没再纠缠。

转过身去问程春望,“程先生,你是想要回房子,还是想要回钱?”

程春望毫不犹豫:“钱。”

“这房子惹了官司,不吉利,我重新去买一套。”

做生意的信风水这一套,觉得这房子摊上官司,会影响财运,宁可重新去买一套,也不愿意再讨回。

“好。”于佩应了一声,开始收拾资料。

这举动把对面的人看懵了。

张志华满脸疑惑,方朝祥也同样以困惑的目光看向于佩,“谈完了?”

于佩将没有用上的资料整理一下,说:“张先生不想掏出钱,我的当事人程先生想要回钱,那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庭上见吧。”

这话算是撕破脸皮,杜绝谈下去的可能。

好不容易来一趟,没想到话不投机,几句话就结束了,张志华气得满脸通红。

看也不看会议室里面的人一眼,甩开椅子,转身就走。

把所有人都抛在身后。

包括他聘请的律师方朝祥。

相比于被冷落的方朝祥,于佩与王展延的待遇要好得多,程春望正打算邀请他们共进晚餐。

三人说说笑笑,一副极其融洽的模样,衬得旁边方朝祥愈发寂寥。

等三人依次走出会议室,落在最后的方朝祥上前一步,拦住于佩去路。

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于律师,不知道你在国外哪所学校毕业?”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于佩似乎不像是新人。

一个实习律师,哪有这样的气场以及反应能力和他辨得一来一回。

想当初他做实习律师的时候,只会跟在教引身后象征性地补充两句,那时候哪里有这样的胆量去和业内前辈叫板?

于佩这样的举动,要么是学校背景给了她底气,要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倒要看看,于佩是从哪个学校出来的人。

于佩瞥他一眼,只说:“没在国内读。”

这话原本不会引出太大的歧义,奈何方朝祥压根没往另一方面想,他大概如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国外留过学。

听到这样的回答,以为于佩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方朝祥心里腾升一股优越感。

难怪嘛,对方这样鲁莽的举动,原来是不了解行情,从别的行业转行过来。

他居高临下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国家法律还是不太健全啊,现在什么人都能来掺和一脚?我刚才的话也没说错,你的确就该好好待在家里,打官司对你来说还太勉强了,这案子你一定会输。”

“是么?”

于佩脚步一顿,抱臂望着面前异常自信的某人,淡淡道:“我怎么觉得输的人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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