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回:他招谁惹谁了啊

马车帷幕自外面被缓缓揭开,耀眼的日光照射到凤染身上。与此同时,一个熟悉且高大的身躯遮在了她面前。

凤染眼波微荡,须臾,冁然一笑,抬手就在他的侧脸上推了一下,娇嗔道:“想劫我?你做梦吧。我夫君超厉害的!”

隋御就势擒住凤染的纤指,将人往自己怀中一带,便把她裹进到自己敞开的貂袍里。

“是嘛?姑娘如此贞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快快唤你夫君出来救人吧。”隋御附在她耳际上,吐纳着热气道。

凤染含笑抬首,密实的睫羽恰搔在他的下颚上,搅得他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愈加骚动不安。她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些人都是谁呀?”

隋御不急于回答她,貌似还沉浸在流寇角色的扮演里。他用两指捏起她的下巴,凑近了说:“姑娘倒是不与人见外,是和我在哪里遇见过?”

“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凤染反手去拽他的耳朵,“在盛州讨到新话本了?专门写香艳路子的那种?”

隋御任由她拽动耳朵,嘴上却还硬气,“哼~我还用得着那些东西?”他一壁说,一壁伸臂绕到她背后,稍稍用点力,便把她扛到自己肩头上。

这样一来,凤染就和马车外面的所有“流寇”都打上照面了。凤染哪里能承受住这么多双眼睛地注视,羞得直捶隋御的背脊,嚷着让他赶紧把自己放下来。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隋御吹响口哨,一匹壮马从不远处奔腾而来,他把凤染稳稳地扔到马背上,继而提胯上马,朝后面众人喊话:“回家!”

百余人齐声应诺,随后人群里又发出嘻嘻的笑声。他们很快四处散开,好像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样。凤染大抵猜到他们的真实身份了,看来是隋御去往盛州的路上和他们相撞上的。

待凤染跟隋御回到侯府时,府内已然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化整为零,几人一组前前后后抵至侯府。几条通往外界的地道出口处,都有家将们把守引路,整个侯府的警戒也比常日更严苛一层。

古大志大步流星地走到霸下洲里,向隋御和凤染抱拳行礼,笑哈哈地道:“侯爷,今日一共过来一百一十人,其中女眷一十六人,还请夫人把她们给安顿好。余下六十人跟在定思那头,随尘爷去往盛州。估摸办完事以后,未来几日会陆续抵达锦县。”

“现如今第七进院是李老头他们在住,我早让郭林把月洞门砌死,平素里媳妇儿们过来做事要从西角门绕进来。”凤染快速转动脑子,道,“霹雳堂在六进院,旌旗轩和沙场庄在五进院,余下还剩下那么多通间房都闲置着,大家皆可安置好。”

“夫人放心吧,您之前交代预备好的棉被、梳洗等物,小的早就拾掇出来,这就去后院落实。”

水生已见到好几位旧相识,正愁没机会聚在一起说体己话,和凤染说清楚以后,便拉着古大志一起去后院里忙活。

“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东野使团,担心你出事,才急急地去寻你。”

二人回到西正房内,隋御一扫刚才在外的孟浪之态,和凤染诉起正事来。凤染也没闲心跟他继续起腻,仅仅一盏茶的工夫,邓媳妇儿、宁梧、水生、荣旺等等,都跑进来询问她诸多事宜。

不是带家眷的家将该如何分配房舍,就是要不要把还在地道里居住的东野人一并搬上来。一些更琐碎的小事愈加不计其数,直到快至傍晚,府里才算安生下来。

隋御哪敢闲着,他像个小婢子似的跟在凤染后面伺候,一抬手就知道拿过账簿,一愁眉就知道捏肩,一叹气就知道递上算盘,一咳嗦就知道奉上热茶。

“娘子歇一歇?”隋御轻声试探,又回头跟倚在门口的隋器挤眼睛。

隋御知道凤染很烦躁,自己没法子让她舒缓,便打起义子的主意。隋器也算给他面子,很乐意帮他这个忙。可凤染抄起一本账簿就摔在义父身上,旋即骂道:“这个家我不当了,你自己弄吧!一天天的烦死了!”

隋器见势头不好,拔腿就往面外跑,到底把隋御撇在原地。隋御瞧义子跟只小兔子似的跑远了,暗暗磨牙发誓,早晚要在课业上把这笔账讨回来,让这小子“临阵脱逃”。

隋御半蹲下来,勾唇漫笑,仰头赞许说:“这侯府没有我可以,哪能没有娘子?一日离了娘子都转不下去,我哪会算账?我更记不住府里那些林林总总的杂事。”

“合着我活该就是操心的命?我就不能享受享受嘛?”

“能能能,娘子怎么享受都行。”

凤染被他哄笑,垂眸问道:“这么多人都是家将?没有带回来会打造兵器的铸铁师傅?”

“来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路上,在开春之前会依次赶到。定思和大志已把消息彻底放出去,从今以后会有更多人投奔我而来。”

“这么说,我们很快就会有一千人、一万人、甚至更多人?”

隋御释放洒笑,点头说:“没错,我对自己的号召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凤染微微笑了下,复又皱起眉头,嘟囔道:“多少钱才能养活这么多人?卖了我都不够用。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要遇到你这么个冤家!”

“是啊,你就是我的摇钱树,就是上辈子欠了我的,这辈子才要给我当娘子。”

“侯爷,你能不能要点脸?锦县城的城墙都没你脸皮厚!”

隋御霍地站起身,压着凤染的身子推倒在罗汉榻上。他一腿抵住她的身子,俯身笑说:“我要什么脸,在染染这里,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脸。”

言罢,就循着她的唇齿亲了上去。凤染闪躲不及,竟和他的牙齿碰撞到一起。隋御倒是没怎么样,却把凤染疼的够呛。可凤染还没等哭哭唧唧,便听到暖阁里兀地传来哀嚎之声。

隋御被吓一跳,以为屋子里跑进来了刺客,差点就要抽剑刺人。凤染一拍额头,懊恼地说:“坏了,定是大家忙得头脑发昏,把范星舒这茬儿给忘脑后了。”

隋御歪头不解,听凤染大致讲过后,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范星舒在暖阁火炕上挺尸了一整日,晌午那会还有人管他,后来他药劲儿上来迷迷蒙蒙地睡了过去。再醒来之后整个暖阁里就剩下他一人,他也不清楚外面到底怎么了,一直乱哄哄的,只偶尔能听到凤染提高嗓音讲话。

范星舒以为一会儿就能有人进来,喂他喝药、吃饭、还能扶他去净室。然而他等了又等,等到天都黑了,却连个人影都没等来。这便罢了,最后间壁居然发出那种声音,成心欺负他这个不能自理的单身汉是吗?

隋御和凤染一起走进暖阁,范星舒好似只存下一口气,萎靡道:“药劲儿过了,夫人,疼的我受不了啊。我不是故意打扰侯爷和您的雅兴,星舒可不想再挨一脚。”

隋御坐到他身旁,五指在他打夹板的胳膊上轻按两下。范星舒痛地嗷嗷叫起来,隋御嗤笑说:“胳膊折了,腿也不能动了?你还挺愿意在霸下洲里躺着的?”

“嗐,旌旗轩里就剩那位东野郡主,以前尘爷在还好说,这回尘爷去了外阜,叫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往那院里回?我合计搬回去和安大哥同住呢。”

凤染拉住隋御不怀好意的手,呵道:“你别折磨他,他浑身都是伤,腰上腿上的筋骨都有问题,缓两日再抬走。”

“哦?夫人知道的这么细致,看来今日早为星舒诊看过了?”隋御握紧她的手暗暗用劲儿,那醋意已蓄满整间暖阁。

“我是正经有医术的人,莫说星舒,就是尘哥的大腿我也抚过呀。”

范星舒一阵巨咳,他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凤染就非得这么刺激隋御吗?她绝对不是以前的凤染!这个凤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隋御脸都绿了,完全忽视范星舒的存在,微狭起凤眸问:“尘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尘哥刚来侯府那时,不是被星舒在大腿上捅了一剑嘛?你这个人真是的,在医者眼里无男女之分。”凤染翻了他一眼,抢白道。

“你算不得医者,你都承认自己是半吊子!”隋御气急败坏道。

凤染直接挥了隋御一巴掌,叱道:“吃饱了骂厨子是不是?你这两条腿是自己好起来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可以……你是女儿家,不对,你是成了亲的妇人!”隋御吹胡子瞪眼,口齿都不伶俐了。

“当时不是情况紧急么,就你矫情。”凤染跺脚啐道,之后摔门离去。

“夫人,夫人你去哪呀?”范星舒浑身立起鸡皮疙瘩,苦苦呼唤道。

“给你煎药!”凤染在外喊道。

被凤染怨怼得够呛,隋御吞下一肚子气,他怨愤地瞅向范星舒,阴恻恻地说:“谁给你处置的胳膊?”

“宁梧。”

范星舒开始拼尽全力往暖阁里端挪去,可惜他浑身都是伤,压根动弹不了。

“有点歪,我得帮你重新正骨,不然你这胳膊以后会一长一短。”隋御不给范星舒述反驳的机会,直撸起袖子卸掉夹板。

范星舒的哀求都变了音,痛苦地嗥叫道:“不要,不要侯爷,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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