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春寒料峭

第二日,巳时(凌晨九点)

华染阁。

春寒料峭,阳光灿然,此时的西蜀上空万里无云,今日应该是个好天气。

华染阁内,静静的,只有桌上的香炉缓缓地吐着云烟。

屋内,所有人都盯着吴太医把着脉,过去许久,吴太医这才松下手中银针。

“吴太医,有什么经管开口,当然,如若有什么需求经管提出来,我们肖家定当尽力配合。”

屋内一角圆桌上,死披麻三哥肖子兮开了口,随而看向一旁红衣肖子寒,满目深沉。

就在此刻,床上的肖棠华渐渐恢复意识,清醒了过来。

猝然,抓住心口,痛的她失了声,少顷才缓过来神,突然面前一陌生面孔,声色冷厉呵斥道:“咳咳!谁!”

“六小姐,六小姐,别激动,别激动,是老臣啊,老臣经常给六小姐看病的,你不记得我了。”

吴太医也是吓破了胆,立马跪在床头,看着肖棠华:“六小姐,六小姐,您先别激动,别激动,不然你身上针错了位可能会很痛的。”

“退后!我叫你退后啊!”肖棠华警惕循环周围,立马从发丝中取出唯发髻中的发珠簪。

双手紧握,指向床外,隔着床幔依旧能看见屋内的人群。

原来不是她做梦,真他娘的狗血穿了。

一下子,双手有些颤抖,气氛突然凝聚,肖棠华立马换了一副傻傻的神情:“大虫,母大虫,大虫咬我,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忍着痛,挨个从身上穴位取出六根银针,随而揣入怀中,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肖老太太拿捏的素巾,倒上一盏茶水,缓慢的走向床边:

“来人,来人,先扶吴太医下去休息片刻,差人把药煎了端来,华儿啊!没事了,没事了。”祖母拉着被褥小心翼翼的捏拍着。

“华儿,乖,放下发簪,别伤着自己,这里是家里,不是皇宫,没人敢伤我的华儿。”肖老太太神色中充满着心疼,从母亲手中端过茶盏,手有点颤抖,轻轻坐在床边。

肖棠华见吴太医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神情转化成傻。

灵机一动,立马发疯将肖老太太手中杯盏打翻在地,立马缩回身体,躲在床角,抱着腿,神色尽是害怕和狰狞:

“祖母,他,他要推我跳楼,我害怕,我害怕,呜呜呜,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他们都要杀我,我,我不喝,我不喝,毒,他们下毒,有毒。”

屋内顿时一阵死寂。

“华儿,你是说,那天晚上,是有人推你下护城河的,你看见他的样貌了,有什么特征。”肖云策立马上前,撩开床幔,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突然心一怵,他从未见过这般如此的肖棠华,随而下一秒便是心疼:

“华儿,来,来爹爹这里,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人敢伤我们华儿,绝对不会,爹爹向你保证,保证。”

“太后寿宴那夜,无论他是谁,出于和目的,动了我们家小妹怕是身后也是一个不可估量的角色,二哥,说话。”说话的是一身雪白死披麻戴孝的三哥。

二哥是大夫人所生,三哥则是二姨娘所生,肖棠华上有五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这二人是唯一在京城肖府住的两个哥哥。

就在三天前,两个哥哥本应该在宴会上,却被提前安排到了他处巡查。

“说什么,有什么说的,这件事情殃及太后寿辰和五国,大到皇室贵胄,小到将门重臣,那日近上千人的宴会,说查就能查的吗,看来,此人也是抓到了这一点,才对华儿下手的。”

“难不成,帝北二皇叔,南烬太子殿下,东梁晋王,中州皇,西蜀宸王,这些人都要查。”肖子寒看着窗外的梅花,神色凝重,缓过来神,再次看向床幔之内的人。

“祖母,父亲,二哥哥,三哥哥,这件事,要不,还是算了吧,别查了。”肖棠华醒了醒神,装作微微胆怯,开了口。

“……”屋内再次一阵死寂。

西蜀立国已有四百年光景,肖家又是仅存的几家旧贵族之一,祖上本就是将门,功勋卓著,蒙圣恩封了侯,世袭罔替至今代又是将门,依然家族鼎盛、名声显赫。

然而,就在三天前,太后寿宴上,皇后带着女眷们游园猜灯谜,乘鸢筝,放孔明。

大到皇室贵胄,小到富家侯女,所有在场的女眷谁不出头吟诗作对,弹琴跳舞助兴。

偏肖家的这位六小姐呆呆笨笨,不知怎滴,跟一群贵胄小姐乘坐铁甲飞鸢,结果飞鸢还没上去,人就从停筝台,掉落护城河中。

铁甲飞鸢:靠焱硫金发动的大风筝,只能栽人,超过六个人便会失重。

若不是那个南烬太子殿下“夜千尘”,怕是要等到尸体浮上来才能被发现。

寿宴临时取消,太后皇上盛怒,在西蜀皇宫出了这等事情,说什么也不能简简单单过去了。

想来思去,反正肖棠华已经死了,无论是谁动手将肖棠华推下护城河,她敢保证,那个人绝对不会活的久。

肖棠华带着一丝思虑:

“华儿是知道你们为我抱不平,不过好在我自己已经没事了,我们现在只需要好好谢谢那个太子殿下便可,不要欠人情,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过,父亲大人,除了我们一家人之外,还是别向外说我恢复正常为好。”

少顷,又道:

“嗯,待大哥哥或者五哥哥从外面回家在做打算,爹爹到只需要说,五哥和大哥哥踏遍江湖,终于发现找到了一个神医,治好了我的病,到时候再向外宣告,不然,我怕会有有心之人做文章。”肖棠华不由眸底寒意沉沉。

一片簌寂。

“嗯,听华儿的,都听华儿的。”肖云策压低声音道,不用肖棠华说,他也正有此意。

侧床坐了下来,看向肖棠华,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在此刻,他突然之间有些不认识他这个女儿了,眼神始终充满警惕,如同一只未熬熟的猛鹰。

屋内稍微沉寂了片刻,此时,肖棠华又开口探询着:

“父亲为何这般看我。”擦了擦脸色,是她刚才装的太过了吗。

脑中突然闪过,立马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祖母。

从床角爬到床边,拉着肖老太太的手搓着:“祖母刚才是华儿的错,我,对不起,有没有弄疼您。”

肖老太太恢复了神色,和蔼的笑了笑拍了拍肖棠华的手:“没有的事,只是十五年了,祖母见你好了,有些开心罢了,让你受苦了,孩子。”

------题外话------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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