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人各有志

“是吧?”姜湛炎笑眯、眯的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吃得十分畅快。

蓝若盈抬眼看了儿子一眼,如果她没记错,姜湛炎自来是不喜欢吃甜食的,也是巧了,齐心真虽然出身嫡女,却惯会做这些小食,也许是去翊坤宫多了,连口味都变了。

亏得蓝若盈还以为儿子要一辈子放不下裴胧月那个狐狸,精,等着吃亏受指教呢,如今见儿子儿媳能和睦到这样,她暗自感慨自己明智的同时,对此愈发宽心。

一碗莲子粥下肚,姜湛炎才想起正事:“对了母后,您特意过来太极殿,可有什么要紧事?”

太极殿是皇上处置政事的地方,若无要事闲杂人等不便涉足。

这话本是顺口而说,但蓝若盈对儿子将自己排除在政事之外的举动还有些不舒服,闻言便觉心头一堵。

为了维持母子感情,她只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淡淡道:“没什么,许久不见皇儿了,母后过来看看,听小太监们说皇儿在太极殿,母后就过来了,没有通禀就来打扰,皇儿不会介意吧?”

“哪能呢,母后是朕的母亲,您要来找朕,无论何时何处都是可以的。”

“那就好。”蓝若盈四下看了一眼,才道:“听说,你外祖从北皇庭逃跑了?”

来了。

姜湛炎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眯了眯眼,防备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母后听谁说的?”

“这样啊。”

蓝若盈当然不方便透露自己有眼线的事,闻言便没有正面回答,只道:“能逃出来也好,起码是个自在,不然身在北皇庭,母后还得日日担忧他的安全。”

“是啊,能逃出来就好。”

姜湛炎放下碗筷,理了理衣裳,状似无意道:“外祖也是奇怪,既从北皇庭逃出来,就该回来咱们南庭才是,好歹他的女儿和外孙都在这儿,咱们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我这国师的位置还给他留着呢,本想着等他回来,就即刻将他官复原职的,毕竟他对咱们南庭劳苦功高,南庭离了他可不行,这国师必须由他来做,谁也不能抢了他在咱们南庭的地位。”

“可是你说怪不怪,他不回咱们这儿,却去了楼兰,这是看不起谁呢?是觉得我这外孙没做好,让他在北皇庭被囚禁,心里不舒坦所以准备放弃我们了吗?”

这话说的有艺术,就差没指则蓝道远如此行为让他打脸了。

姜湛炎心里当然会不舒服,不管蓝道远要做什么,也该知会他这外孙一句才是吧,毕竟也是从小到大宠着的祖孙啊,他这样私自行事,如此不讲情面,虽然伐的是北皇庭,同样伐的也是他这个当外孙的心。

可蓝若盈已经顾不得照顾他的情绪了,她差点脱口而出:“不是我们想抢他的地位,只怕如今是他,想抢我们的地位了。”

但她张了张嘴,到底没讲这话说出来,她不想在儿子面前把父亲说得那般不堪,更不愿相信宠爱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的父亲会对他们如此绝情。

最后,蓝若盈只能底气不足的说道:“你外祖年纪大了,总有落叶不能归根的遗憾,也许他是想回楼兰去看看吧。”

“外祖想回去看看,我们当然赞成,就怕他这看着看着,看出点别的什么来,也许觉得楼兰的风水好,不肯放弃祖先的霸业呢,毕竟论起老当益壮来,天下谁能比得过我这硬朗的外祖?”

这句意味十足的话,让蓝若盈面色微变,骤然看向儿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说蓝道远想要楼兰的王位?

可姜湛炎的面上一派云淡风清,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让蓝若盈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究竟知道多少,又想表达什么。

这个儿子,自从做了南皇,心思是越来越深沉越来越难猜了,特别是对着自己这个母亲,竟然也滋生出那么多的防备来,让人看着又气又无奈。

罢了罢了,他既不愿自己参与这些,便不说罢!

蓝若盈收回目光,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呢,这世上父不知子,子不知父的事多了,人心隔肚皮,端看自己怎么去看待这些事吧。好了,时间不早,哀家也乏了,这便先去休息了。”

姜湛炎起身行礼:“恭送母后。”

蓝若盈点点头,起身离去。wǎp.kānshμ5.ξa

她走后,姜湛炎面上的笑容一下就垮下来,喃喃了句:“什么父不知子,子不知父,难道还想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继续染指我的江山吗?母后,您老了,该退下安享晚年了,就好好在慈宁宫待着吧,这江山是姓姜的,儿臣自会看顾好。”

蓝若盈似有所感的停顿了一下,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亦是轻叹了声。

她的儿子长大了,再不是小时候那只任由她撸毛的小绵羊了,如今的他,可是一头野心勃勃的大灰狼。

至于这狼牙是对着别人还是对着自己,还真是说不准。

罢了,这天下,她管不动了,如今这形势,她唯一能祈祷的,只有有朝一日,不要让她那个糊涂的父亲和绝情的儿子对上而已。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她蓝若盈的人生,就彻底是个笑话了。

兵贵神速,三国联纵之事很快在蓝道远的奔走下达成协议,并且以迅速不及掩耳之势在边关展开布局,北皇庭的形势霎时严峻。

时间耽搁不得,翌日,有关破解三国联盟的部署就被慕容瑾迅速安排下去,将那个内应逼出来的计划也很快实施开来。

与此同时,裴胧月换上一身低调的衣裳,也准备好出发南皇庭,说服姜湛炎一同抗敌。

月色下,一辆低调的青帷马车缓缓驶出洛阳,停在城门下的一角。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慕容瑾将人送到这儿,已经不能再向前了,前面那就快到南皇庭的地盘,他身为北皇庭的帝王,安危事关重大,私下出城已是冒险,只是舍不得裴胧月,送了一城又一城。

云起“吁”停了马车,两人在月光下话别。

马车内,依依不舍的两人终于分开交织在一起的双手,由裴胧月开口道:“你回吧,又不能送我到京城,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叙话。”

“胧月……”慕容瑾欲言又止,憋了半天还是没办法说出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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