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越俎代庖

姜湛炎彻底爆发开来。

“朕是个人,不是一个摆设在那儿没有感情的物品,母后在替朕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可有想过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朕吗?傀儡皇帝,提线木偶,纸片人,从头到尾你们就没想过把这江山交到我手里!”

“没有,你是姜家的子孙,是大乾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母后怎么可能不把江山给你,不给你还能给谁?”

“那你又为何越过我替我做这么多决定,你知道如今外头都在说我什么吗?说我的江山来路不正,说我们大乾牝鸡司晨,说那二十万大军丢得活该!南皇庭就是个空壳,迟早要被北皇庭吞并,咱们母子没有好下场!”

“你去外头瞧瞧,瞧瞧慕容瑾的新政,瞧瞧什么叫民心所向,朕也想做个好皇帝,带领咱们南皇庭走向辉煌啊,朕也是个七尺男儿,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慕容瑾很优秀,可朕不想认输!”

“现在呢?丢了二十万人事小,让朕颜面尽失,让天下百姓归顺北皇庭事大,任凭朕再怎么努力,天下百姓已经不相信朕了。母后,你若这么能干,干脆自己直接登基得了,又何苦让我处在这个位置,让天下人笑话!”

“皇上慎言!”齐心真听得心惊不已,赶紧出去门口,看到没有可疑的人,连忙把大门关上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多少人得掉脑袋,让太后自己登基,这这这……

蓝若盈也被这话深深刺伤,脸色一白,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原来,在你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姜湛炎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重了些,他不应该伤害一心为了他好,一路以他为中心的母后,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他也曾立志要好好保护她的,不是么?

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任凭他再后悔也收不回来,眼下话赶话到这儿,他也只能顺着这话往下说,脱口而出:“我不想这么想,但母后这么做了,您让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蓝若盈喏了喏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来,任凭她有多少“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的话,在已经造成的事实面前,都变得苍白的无可辩驳。

“也罢也罢,你长大了,长大了啊……”

蓝若盈一下觉得自己苍老了十几岁,跌坐在椅子里,不知所措的猛灌了两口茶水,一不小心呛到,差点咳出泪来。

“母后,朕,朕……”

姜湛炎满心自责,蓝若盈却摆摆手:“不是要告退了吗?你走吧,母后放你自由,母后老了,也是时候退下来让你自己去折腾了,大乾终归是你的天下,母后这就把它还给你。”

“儿臣没有那个意思,儿臣在心里其实一直十分感谢母后这么多年的付出……”

“走吧走吧,不必多说了。”

姜湛炎一阵着急,虽然将自己心里头的话一股脑儿倒出来的感觉十分畅快,但见蓝若盈这般又觉得愧疚得很,他能当上这个皇帝,可全都仰仗母亲的功劳,自己怎么能过河拆桥呢?

但见蓝若盈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他一阵烦躁,说了句:“那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就先告退了,晚些时候再来给母后请安。”便还是走了。

他一走,蓝若盈维持的体面再也装不下去,一下落泪,依着齐心真的手道。

“他怎么能这么想,怎么能这么想!哀家养了他多少年啊,好不容易把他送上这个帝位,没想到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踢了哀家,如此无情无义,果真是哀家的好儿子!”

齐心真心里跟明镜似的,腹谤着:“谁让你越权做这些事的,天下最傻的人都知道帝王十分在意自己的威严,就先帝,不也还曾因为多疑而灭了整个龙家军呢?您倒好,直接行驶了皇上的权力,替他调兵遣将,他能不生气吗?”

嘴上却温柔道:“皇上到底年轻,做事难免思虑不周,母后自个儿养大的孩子,您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吗?今儿皇上也是话赶话的冲动了些,但他心里是敬重您的呀,母后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哀家知道他对哀家敬重,今日这些话都不是故意的,可哀家还是痛心,哀家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啊,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这样误会哀家的意思,他也不想想,哀家都是半入黄土的人了,还要这些权势做什么……”wǎp.kānshμ5.ξa

“是是是,这事是皇上的不对,母后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得原谅他,皇上能在朝中立得住,还得多多仰仗母后呢,自己的儿子自己疼,您别生气了。”

被齐心真这么一通安抚,蓝若盈的心里总算舒坦了些,对这个善解人意的儿媳妇也愈发满意。

她这个杀伐果决,在阴谋诡计了摸爬滚打了半生的后宫之母,什么时候这样脆弱过?也就是自己的儿子,能让她如此上心,这要是别人,早就被她杀了。

不过经此一遭,她也知道了自己越权是件多么惹人嫌的事,之后也就安分了许多,她这个太后做的再风光,总归不能盖住儿子的光环,不然就成主次不分,真的要被那些御史们痛批牝鸡司晨了。

蓝若盈在后宫安静了,南皇庭自然也安定下来。

蓝道远做的那些事再讨人厌,但他终归还是姜湛炎的外祖,于孝道于政治,姜湛炎都不能置之不理,没办法,他只能派了人和慕容瑾交涉,想将人换回去。

慕容瑾见到南皇庭派来的人时,一点儿也不意外。

蓝道远再坏,依旧掌管着南皇庭势力的半壁江山,很多事他这个国师的作用比姜湛炎那个皇帝还重要,南皇庭离不开他,是怎么也不会让他有事的。

这也是慕容瑾依旧留着他的性命的原因,一旦他对蓝道远下手,势必与南皇庭恶交,如果南皇庭借此讨伐他,又得引起战争火烧无辜,他还犯不着。

不过有一点他又料错了,按说这么个人物,姜湛炎想将人领回去,也该拿出些诚意才是,可南皇庭派来的人仅仅只说几句场面话就在那儿不动了,等着慕容瑾的表态和下文,这副并不上心的奇怪的态度,倒让慕容瑾若有所思。

难不成,姜湛炎也不希望蓝道远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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