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周末出游的计划，整个班级的气氛似乎不由躁动了几分。
隔天，李耕上完课回到宿舍，就看到包括罗金强、刘彦彬、吴辉在内的一群人聚在杨子恒电脑桌前，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
“这女的好恶心！”
“靠，这下奥利奥还有谁敢吃！”
“怎么不敢，阿辉哥爱上了好么！不信你给他买……”
“阿辉哥不是喜欢老坛酸菜面嘛？”
这里暗指本专业的某位中年女老师。
“靠，阿辉哥博爱啊，现在他决定加入拜月神教了！”
“原来如此！”
“妈蛋，你们都给我可以一点！你们才喜欢奥利奥，你们才喜欢老坛酸菜面，你们才拜月神教好伐！”
“阿辉哥息怒！”
“浮云，浮云，神马都是浮云！”
……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耕有些好奇，也挤进人群跟着凑了凑热闹。
屏幕上显示的是天涯论坛的一个长贴。
贴子的标题很长：
“感谢这样一个极品的朋友给我带来了这样一个悲情的国庆，深度八做留恋。”
李耕瞄了几眼，又听了一会儿身边这群人的热烈讨论，很快明白过来。
原来是“小月月事件”。
这个长贴讲了一个真假难辨的极品女小月月，国庆期间此人和其男友小 w 到魔都游玩，贴主作为东道主，招待二人两天一夜，发生了许多奇葩的故事。
整个过程复杂雷人，故事跌宕起伏，更关键的是其中糟蹋和荼毒了许多事物和人，还诞生了不少网络模因和流行语，“奥利奥”、“神马都是浮云”只是其中之一二。
这个贴子国庆期间就在天涯上发布了，所谓的“小月月事件”瞬间成为网络热门，这些天下来，累计获得超过数千万的点击，可以说成了国庆长假后的全民谈资，完全是现象级的。
作为天天在网上冲浪的人，李耕此前也有看到事件的相关信息。
但是他毕竟前世已经受其荼毒一次，这一世就没有再主动往里凑的兴趣了，所以也没再关注。
不曾想，这事儿经过几天传播，还是到了身边。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此时一提起来，李耕印象还是挺深的。
这个奇葩的小月月，在此时的互联网上广为人知，但直到后来，其是否真实存在，或者只是有意虚构，好像也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
当然，这并不重要。
互联网审丑源远流长，未来直播时代，各种乱象有增无减。
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这才到哪儿呢？
面对同学们的大惊小怪，李耕表示很淡定。
前有芙蓉、凤姐，后有乔碧萝、郭老师、人类高质量男性，互联网上的奇葩一波接一波，可没有完的时候啊。
倒是这个事件最开始传播的源头，天涯社区，引起了李耕的一点思考。
提到天涯，就不得不提猫扑。
“北猫扑，南天涯”，作为国内古早互联网流量的扛把子，化石级别的网络社区，诸多网络热点的源头，挖掘了许多网红名人，为无数网民贡献了许多精神食粮，也是无数人的青春回忆。
在这个年代，它们影响力可以说还在巅峰期，但其实流量已经开始下滑了。
博客、SNS、微博……新一代的社交平台陆续崛起，论坛的用户群持续流失。
而另一方面，因为上网成本的降低，互联网规模迅速扩大，更多的新用户不断涌入，社区的用户和内容质量都在持续降低，但这也一定程度上掩盖了老一代社区的衰落。
当年，李耕也混着好几个社区。
其中有网文类的，如龙空，有 PC 数码相关的，远景、极限社区，然后还有好几个游戏论坛，如 S1、三大妈等等。
但到了后来，的确渐渐就不再去了。
虽然到哪里，李耕都只是小透明而已。
……
默默爬上自己的床，李耕没功夫关心小月月，昨晚上罗金强疯狂磨牙，他没怎么睡得好觉，导致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他准备小憩一会儿。
然而，今天计划好的工作还没做完呢！
佣金即将到账，网站接下来的发展必须提前规划。
除了小飞线报和泛目录的维护和完善，新的下载站的筹备，虽然暂时没有正式组建团队的计划，但是从那天找刘溪州后，他已经开始寻求合适的团队人选了。
最近李耕混在刘溪洲给他介绍的信大站长群，经过几天窥屏，还真找到了不少值得接触的目标。
好歹本校有着计算机专业，科班出身总归有水平不错的。
不过合不合适，还得他再仔细观察观察。
虽然大学生劳动力便宜，但是靠谱的便宜劳动力其实是不好找的。
毕竟哪怕是 211、985，混日子的也不在少数。
作为一个开过公司招过员工的人，李耕非常明白，招人要慎重，不论项目大小事件长短，合作中不愉快的事情他可见的太多了。
另外，网站要长久发展，除了技术力量，肯定也许要独立的设计师。
这方面上，李耕原本心中还是比较倾向在校内找一个合作的设计师的，但目前还没有合适的目标。
这年头移动互联网方兴未艾，专业的 UI & UE 设计师不算热门，在学校内还是比较不好物色。
至少在信大是如此。
李耕自己本身所在的广告专业，已经是比较设计相关的了，但是学习的还是传统的平面设计，包括原本的他在内，身边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做 UI 的相关经验。
除非碰到一个对相关领域有兴趣，然后自发去学习钻研的，这种一时半会儿真找不着。
至于站长群，里面的人玩票居多，编程技术还会讨论一二，在网站设计上真没什么太高追求。
在看了群里几个号称网站设计者的作品后，李耕不是太满意。
所以他不得不开始转变思路，校内没戏的话，线下正经招聘也不现实，但可以在网上找啊！
只要招对的人，做好项目管理，像他目前这种体量的项目，设计外包或者雇一个远程办公的设计师并非不现实。
李耕觉得远程办公挺酷的。
远程办公先驱和倡导者，极受欢迎的 Web 框架 Ruby on Rails 开发者，写过《重来》等好几本经典创业书的 37Signals（后改名为 Basecamp）可一直是他心目中的互联网公司标杆啊！
虽然在许多年后 37Signals 也遭受了困境，因为内部文化的变化，导致三分之一的员工辞职，颇有种光环褪去的感觉。
但那也是未来包括阿美利加在内的整个世界社会持续割裂，政治正确大讲特讲，取消文化盛行时的事情了，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时运所致吧。
而 37Signals 的员工散布在全世界多个城市，横跨几个大洲，平时通过远程办公完成工作，一年只来总部 1 - 2 次做线下会面，并且成功坚持了十几年。
怎么想，都是一家成功的互联网公司了。
作为一个重生者，李耕未必要效仿这家以小为美的创业传奇，但在事业的起步阶段，也不妨吸收一下人家的成功经验嘛。
即使躺在床上，李耕的思绪也依然天马行空地发散着。
努力眯了一会儿，忽然叮地一声，他摸出手机一看，是收到银行扣款的短信，今天正好是他的信用卡还款日。
扣掉买域名和服务器的钱，现金宣告枯竭，卡里只剩几十块钱，身上也一百块钱不到。
李耕挺淡定。
再熬两天，苦难就过去了。
但濒临破产的事态还是令他一下子提起了不少精神。
他利索地爬了起来，翻身下床，打开电脑刚要进入奋斗模式，QQ 上有人发来信息。
“嗨，李耕，我有个节目你能帮我剪一下么？”
李耕看了一下 ID，滟蕝兲芐。
什么鬼，这谁啊？
他翻了一下 QQ 聊天记录，好像是当年，不，不应该叫当年，是曾经广播台编辑部的一个女生，但已经是他基本没有记忆的人，未来完全没有交集。
当然，可能更重要的是，他隐隐约约想起了对方的长相。
并不是美女。
于是回了一个问号给对方。
对方立即巴拉巴拉又说了一堆。
李耕这才看懂，原来是这位参加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比赛，自己在宿舍录了一首歌，但可能不懂得怎么剪辑，或者更相信李耕的技术还是怎么着，这会儿想拜托他帮忙处理。
事实上对于一个电台节目，剪辑上的功夫，无非就是剪掉一些废话，标准化一下音量，淡入淡出，然后最多混个响之类的简单需求可以被满足。
因为学校有录音棚，所以前期收音质量也不会太差，对后期要求不高。
但如果是自己在宿舍环境里录音，估计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
当年他们剪节目用过的是 Samplitude，作为专业的音乐制作软件，用来录广播简直大材小用，但关键这玩意儿李耕都不知道有多久没用过了，想剪节目估计得重新摸一遍。
咱哪有那闲工夫！
李耕没太多犹豫就拒绝了对方。
一开始，他用的理由是这周末要出去玩没空。
结果对方说，没关系啊，可以这两天！
大姐，这么听不懂人话，不知道啥叫婉拒么？
换了几种姿势，最终李耕只得更生硬拒绝掉。
不过这同学的托请，还是又让李耕走了神。
他想起以前在电台剪的那些节目，想到喜马拉雅、小宇宙，想到 Clubhouse，也想到声网……
这里面有自己可以操作的机会嘛？
也许声音的想象力还是太小了一点吧？
……
结果，一整天李耕的状态都不算好，勉强看了一会儿文档，只觉得脑袋发疼，昏昏沉沉，只能早早洗漱后爬上床躺下。
一边想着过两天就能拿到手的佣金，他美滋滋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