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在即。
信大的校园里，似乎也都染上了些许离愁别绪的萧条。
最后的几天闲暇时光，既没有考试也没有课，工作上能放手的也基本放手，李耕整日与姜灵暄厮混在一起。
在姜灵暄的央求下，他们流连在这座美丽的校园里，逛遍了信大的各种犄角旮旯。
姜灵暄从她闺蜜那儿借来一台卡片机，拍下了很许多照片。
有他们两人的合照，也有不少李耕的单人照片，似乎她要尽力珍藏住这段时光。
李耕也用手机拍了一些，但是习惯了后世高像素手机的他，对 iPhone 4 那个区区 500 万像素的摄像头实在不怎么能接受。
除了在诺大的校园内四处闲逛，更多的时候，两人都呆在李耕的出租屋里。
反正不是周末时，家里也没有其他人，小情侣日子快乐得很。
自从那天说破留学的计划后，姜灵暄在李耕面前也不在隐藏一些关于留学的相关信息。
这天，两人在被当作书桌的餐桌并排坐着，各自抱着电脑冲浪。
突然，姜灵暄欢呼了一声，然后放下电脑，很开心地抱住了自己的男友。
原来是她收到邮件，申请的一所英吉利大学给出了积极性的答复。
虽然这所学校还不一定就是她最终的选择，但是这是一种类似求职的保底策略，在众多申请中挑选一个自己最匹配的，这所学校在英吉利的排名还不错，它的 offer 令姜灵暄对自己多了不少信心。
听到解释后，李耕将女孩抱了起来，由衷的为她高兴。
实事求是的讲，姜灵暄虽然在信大也算品学兼优，但是信大那暗淡的牌子摆在哪里呢。
要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也不会来这破学校读书。
所以姜灵暄留学选择的主要方向，并不是传统的阿美利加常青藤名校之类的，而是二线比较水的英吉利。
英吉利的好处是老牌帝国，教育资源还是可以保障的，坏处就是比较水，有很多一年制硕士，门槛低成本高，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出国镀金的绝佳选择。
这些东西，李耕原本并不了解，都是姜灵暄跟他科普的。
好不容易能讲点李耕不知道的，姜灵暄倒是很高兴，兴致勃勃地跟他吧啦了不少东西。
大概她还有个小心思，希望李耕也出去留学吧？
的确如果李耕愿意的话，都不需要家里帮忙，以他最近几个月赚到的钱，完全可以跟那些依靠家里的二代一样出国拿个文凭再混几年。
前世李耕走上社会混了几年结果发现走投无路时，还真有过此类幻想，他渴望去远方，渴望见识不同国度的风景，当然也渴望漂亮的履历。
对于没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的人来说，履历真的挺重要。
你说花几十万去英吉利读个一年水硕有什么用？
未来大城市户口政策缩紧后，这是拿到魔都户口的捷径之一。
但这一世，很显然那并不是身为重生者的李耕所应该追逐的道路。
实则李耕所思所想，姜灵暄多少也是理解的。
他既然才大三就整出了比特泡沫这么一摊子，就不可能再不管不顾地将其割舍，然后跑出去留学。
这厢学校申请的顺利，也让姜灵暄大四下学期的安排明确了起来。
她跟李耕说，自己会在家里的安排下，进入魔都一家李耕都听过名字的五百强大公司做相关专业的实习。
其实，出国留学是姜灵暄这个学期才做的决定。
至于原因，或许是为了增长见闻？或许是为了一个更漂亮的履历？或许也有求学之心？或许也是为了陪闺蜜？
之前，因为两人的回避心理，李耕没有怎么好好问过。
但这几天无事，他们也曾彻夜长谈，深入各自的内心，剖析彼此的理想和选择。
现在李耕已经知道，姜灵暄的闺蜜，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王慧欣同样也在准备留学。
姜灵暄的各种留学规划，很多都是王慧欣拉着她一起做的。
这女孩不是那种目的性非常明确的人，甚至可以说她大多数时候都活得比较佛系。
原本大学的前几年，她一直按部就班，直到大四这一年，一方面是面临毕业的压力和迷茫，一方面是闺蜜的劝说和家里的支持，她才渐渐地坚定了留学的道路。
也正因为这样，相比其他大一、大二就早早开始规划出国的学生，留给姜灵暄的准备时间更短，行程更匆忙。
虽然申请学校有了进展，但她要做的诸如简历文书润色、推荐信、刷新语言考试成绩、丰富实习经历、面试之类的准备还有很多。
当然啦，不少英硕其实只要肯花钱，门槛并不会太高。
但显然姜灵暄并不是那种随便花点钱渡个金就会满足的人，以她的心气，要么不做，既然决定去做，就有着去拼尽全力的准备。
光是学校，她就申请了将近十所，今天获得答复的这所学校还并不是她心目中的第一选择。
对于姜灵暄的实习安排，李耕并不太惊讶。
他平时是对其他人的家境经济状况啥的比较迟钝，但他老早就清楚姜灵暄的家境很好了。
不说拿奖学金的，能够一年掏出几十万出国留学的，又有多少人的家境真的太差？
上一世，姜灵暄能在欧陆留学游玩那么多年，花费绝对不菲。
而此世，两人作为男女朋友，虽然没有特地聊过这些，但是日常的消费、对金钱的态度等等，是无法隐瞒的，姜灵暄也根本没有隐瞒。
只是校园爱情的好处就在于，你完全可以不关心这些。
两人也确实几乎不过问彼此关于钱的问题。
也就寥寥几次，比如元旦那天的私房菜，李耕前些天送的 iPhone 等等几次，姜灵暄会提他心疼。
这些，都不重要。
如果说李耕有什么强烈的感觉。
只会是惆怅吧。
短时间迸发的感情。
明知难有结果的关系，却如此贪恋。
乍闻好消息，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好一会儿才放手，姜灵暄忽然变得有些沮丧，她垂下眼眸，喃喃说着：
“李耕，你会等我么？”
李耕想说会，但他张开口，心里却闪过一丝犹豫。
有一样东西是他无法轻易给予的。
那就是承诺。
都说异地恋，最是消磨感情。
如果两个人可以相互陪伴，共同面对未来的风浪，那么他或许可以无惧前路纷纷扰扰，拒绝注定的各种诱惑，但如果相隔千万里，只有文字、语音甚至视频，时间长了，自己是否真能做到永不变心呢？
李耕不知道。
然而，没有等到李耕回答，姜灵暄再次紧紧将他抱住。
……
一夜痴缠。
第二天，李耕一反常态地睡了一个懒觉。
当他醒来时，身边人已经不见踪影。
不但房间内见不到姜灵暄的身影，大部分属于女孩的衣物和物品都消失了。
李耕怅然若失。
其实他已有心理准备。
姜灵暄走了。
果然，在旁边桌子上看到一个打开的便签，上面留了一句话：
“我会早点回学校的，有时间要来魔都找我！
爱你！”
便签底下，还附了一个被箭射中的爱心简笔画。
那娟秀的字迹，就仿佛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孩。
她的出现，令李耕品尝到久违的、爱情的美好，而她的消失，又是如此的无声无息。
拿起便签，李耕呆呆地看着，沉默好久，然后哑然失笑。
有相逢，就有别离。
未来谁又能说得清呢？
人不能总为了还未发生的事情而烦恼。
哪怕是重生者，李耕也无法预见，自己会走向何方，那些受到自己影响的人儿，又是否会踏上与上一世不同的道路。
所以现在的他，只能将自己和姜灵暄这段短暂而美好的关系放在一边，收拾心情，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