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这可是 KTV,忽然就要搞原创也是过于扯淡了,所以李耕这个时候也就是夏姬八想,完全没可能冒险装这种不合时宜的逼。
点开曲库,按照艺术家寻找,看一下有什么乐队。
黑豹?《无地自容》,《Don’t
eak My Heart》,嗯,是不是有些老了?
万青?没有,人第一张专辑还没发呢,虽然有些歌已经在演出了,但是这家 KTV 也没那么先锋。
痛仰?这个可以,《不要停止我的音乐》08 年已经发售了,再见杰克、公路之歌、西湖,都很好唱。
刺猬?《白日梦蓝》也有了,可是好像不太会,挺久没听了。
新裤子?《我们的时代》好唱、《爱瑞巴迪》也不错,很热闹。
五条人?《县城记》好听,可是方言不会唱,要不唱唱《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吧。
汪峰?必点曲目《美丽世界的孤儿》,《春天里》现在好像也挺火的?
苏阳?唱个《贤良》吧!
这么挑挑拣拣,李耕发现自己能唱得还是蛮多的,但是摇滚浓度是不是有些过高了。
他扫了扫,又选了一首奇迹少女的《心愿》,相较她们其他商业化的女团歌,这首其中一位女孩自己创作的歌更为李耕所喜爱。
据说,这首歌是女孩 16 岁那年所写,在女孩们高考结束后录制的。
那种清新的芬芳,那种干净的忧伤,令人过耳难忘。
原本,李耕虽然喜欢奇迹少女,但是也仅限于听听,而且这首歌也并不出名,他是直到后来的短视频时代这首歌重新翻红后才特地学的。
……
李耕这边刚点完,柳益贤窜了出来,把他的歌顶到前面。
然后,李耕就连唱了三首。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柳益贤是鬼哭狼嚎的那个人。
他原本以为李耕和自己一样是个青铜,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太好听了,李公公深藏不露!”
这个是袁静瑜,她一脸惊叹,一边很用力地鼓掌。
所有人也都开始鼓掌。
“夸张了,夸张了!”
李耕往下压了压手势,虽然心中暗爽,但还是不得不感到有些难为情。
“李耕好闷骚啊!”
看到李耕似爽非爽的表情,潘悦然一语中的。
李耕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装扮。
并没有穿品如的衣服啊?
倒不是说李耕唱得有多么好,而是他今晚的表现确实大大超出了小伙伴们的预期。
以李耕此时的阅历,当然不会认为听一些相对小众的歌能决定什么。
万青痛仰新裤子就一定比慕容晓晓高大上么?
只能说,对于见多识广的音乐爱好者而言,更不落俗套的旋律,更丰富的编曲,更不寻常的技术特色等等,注定会更为他们所喜爱吧。
李耕多出十年的音乐阅历不是盖的,当大家还在消费一些相对大众的东西时,忽然有一个原本大家看起来很寻常的小伙伴展现出不一般的消费广度……
果然就把几个文艺青年震住了。
尤其梁宇和潘悦然,两人平时多少以自己的品味为豪,现在突然发现李耕可能听乐队听得比他们还深,当然很吃惊了。
商业吹捧了一会儿,潘悦然提出了一个相当务实的提议:
“要不你回来,咱录个华语摇滚专场吧!”
“咦,这个不错哦!李耕你上学期不是也想写稿么?”
梁宇也眼前一亮。
李耕上个学期末坚决要离开电台,这些朋友还是挺遗憾的,一直企图劝他回去。
不过李耕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信大的广播电台,甚至包括校报以及后来短暂搞的电视台,虽然也有一些老师和专业设备,但说白了就是一群学生在自娱自乐,哪怕在学校里都没有什么影响力。
自娱自乐这种事情,李耕上辈子已经做得够多了。
倒是做播客的话,可能还有点意思。
所谓播客,就是 Podcast,一种基于 RSS 发展而来的网络音频订阅服务。播客与电台最主要的区别可能是传播的媒介,当然,后来的电台也开始通过互联网分发了。
播客是一个相对小众的东西,不过,在未来,中文播客经过多年的不温不火后,也迎来了爆发性的增长。
虽然现在做播客,相比号称中文世界第一个播客,于 05 年开播,09 年停播的《反波》已经称不上先驱,不过如果能在这个时代和朋友们做一个播客,想想也不错。
收敛了一下发散的思绪,李耕一边把话筒递出去,一边随口说道:
“电台又没人听,感觉没啥意思。要我看,还不如做个 Podcast。”
虽然 Podcast 的中文译名是播客,但却是好几年后才出现的,这会儿还没有官方的翻译。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忘记提了,柳益贤好像也不是电台的成员。
咦,那他怎么混进这群人里面的?
李耕还没想清楚,就听袁静瑜大喊:
“夭寿啦,李公公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
“说错了,说错了!电台就是牛皮,各位都是大佬!”
李耕讨饶。
“Podcast 是什么?”
潘悦然本来要唱歌,听到李耕这么一说,顿时转头追问他。
李耕也连忙转移话题道:
“播客,网络电台,反正就是把节目放在网上,然后咱几个自己录,不要再请人做主播。”
“哦,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耶,不过感觉会很复杂吧!”
潘悦然陷入思考。
李耕摇摇头,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对当前的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第一桶金,而播客显然不是一个能赚钱的行当。
……
今天是李耕的生日,但更是一群人的聚会,虽然他更容易被集火,但众人倒也没有只围着他转。
李耕让出话筒,潘悦然、袁景瑜和梁宇又各唱了好几首,然后轮到柳益贤,基本就进入鬼哭狼嚎的阶段。
最后刘晓敏也逃脱不得,被架起来跟着乱唱了几首。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一点。
每天晚上十一点熄灯,这时就会关上宿舍区域来往教学区域和学生街的大铁门。
此后想要进出,就只能翻墙。
听说有人翻墙被抓过,可能李耕翻的次数还不够多,倒是没出现过什么意外。
今天大家都做好了翻墙的准备,也就不急于一时半会儿了,唱到十二点,大家都筋疲力尽了,这才结束今天的 K 歌。
然后,潘悦然又提议要到操场散步。
这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除了宿舍楼之间的球场,信行大学还有两个标准的大操场,一个在老校区,一个在新校区。
新校区这个操场就坐落在信行湖和一片教学楼之间。
众人离开学生街,沿着湖边来到操场边缘,穿过塑胶跑道,漫步在细碎柔软的草坪上。
深沉的夜空中,月儿高挂,星光稀疏。
凌晨以后的校园,真的格外静谧。
偶尔拂过轻柔的轻风,渐渐抚平众人激扬的心绪。
吵闹了大半天,李耕也难得有一些时间回味今夜的聚会。
十几年后的他,独自一人住在鹭岛小公寓里,离群索居又在家办公,身边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而且,这热闹还是因为他的生日。
怎叫他能不感动呢?
……
感受着身边小伙伴突然的沉默,望着眼前寂静的操场。
李耕忽然回忆起一件事情。
大一第一学期的时候,班里有个女生生日,那时大家才成为同学没多久。
也是这样一个星光稀疏的晚上,刚刚当上班长的温良才把大家组织到操场,围成一圈,大家自我介绍,做各种游戏。
好像是丢手绢吧,李耕被抓住,还表演了一个节目。
当时他唱了一首歌,是李健的《向往》,可惜好像唱得不怎么好。
那会儿李健也没后来那么红呢。
对他来说,这都已经是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他甚至都无法想起来那天晚上过生日的女生是谁了。
时间啊,可真的是一把杀猪刀。
唐诺说:
“所谓最好的时光,指着一种不再回返的幸福之感,不是因为它美好无匹从而我们眷恋不已,而是倒过来,正因为它永恒失落了,我们于是只能用怀念来召唤它,它也因此才成为美好无匹。”
现在奇迹发生了,颠倒梦想,过去重回。
此时的时光,可还是最美好的么?
李耕不知道,但此刻他感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