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上塘惨案

生活归于平静,都护府里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该操练的操练,唯一不同的应该是杨凌跟着关厉学习军队中的功夫。而关厉也不含糊,自从知晓杨凌和玄道子的关系后,更是对他毫无保留,让杨凌跟着部队训练,刀枪棍棒的摸索了一遍,又亲自传授武艺。这些和士兵在一起的日子杨凌过的很开心,前世的他是一个‘文人’,安逸的生活让他很宅,很无趣,他只会两点一线的工作、回家。他对于亲人的依赖高于其他人,这也是为什么来到李唐十八年来,心中依然存有枷锁的原因,好在遇到玄道子点拨,方知过去依然存在,但未来才是可期,只要心中有情便能得知这一世的存在的意义。而百花楼一行,他认识了玄道子、独孤天、白茸几人,让他体会了情谊,萍水相逢依然挺身而出的友情,离别拥抱心脏砰砰的迷离之情。杨凌正在慢慢的改变着自己,他觉得生活在这个世界挺有意义的,他需要继续努力,创造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价值。

杨凌与士兵打成一片,一起训练,一起赌牌,一起讲段子,慢慢的他越来越喜欢军队的感觉,他们是战友,更像是亲人,不仅如此他和关厉的关系也越发亲密,不再是利益为上了。关厉本身就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他对军营有着特殊的情谊,多年的平静他有些忘了军人的职责,一心想要安逸的生活,往往卷入各方势力的糖衣炮弹之中,这些日子和杨凌训练,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逐渐的把杨凌当成了自己人看待。

只有杨铭在记录着什么,一直与杨凌保持距离,倒是与长安的书信往来十分密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如斌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韩平的信件告知他,海上商道这件事要快些出结果,责令他前往滦河口,促成杨凌和商会的合作,同时也知道他与杨凌的矛盾,在信中特意告知白如斌需要克制,近期不许对杨凌打击报复。

“杨凌小儿,莫要得意,这里受到的制约太深,半年的时间很快就到,届时我会找你算账的!”白如斌把韩平来信撕扯两半,拿出火折子把信件烧毁,阴沉地自言自语道。

关厉和杨凌也收到韩平的信件,责令他们即可启程,与白如斌、秦川等人在滦河口集合。

关厉看完信件之后,看向杨凌说道:“杨兄弟,早就听说你与白司马的冲突,这次去滦河口一定要克制自己,切莫再次冲动,待与商道合作之后,他也不会把你怎样,回到马城,我来护你。”

杨凌深知此时不宜与白如斌发生冲突,点头说道:“关大哥放心,我心中有数。”

从马城到滦河口路程需要顺濡水河由北至南坐船至乐亭,然后在乐亭驿站换马匹一路向东才能到达,在此期间,关厉带着杨凌到乐亭驻守拜访了一下韩平的弟弟韩闯,马城与乐亭在地理位置上属于犄角之势,双方军队时常进行军演和剿匪,十分熟悉,并且韩平早已将杨凌的情况介绍给韩闯,今后陆运商道还需要乐亭驻军协助帮忙,但由于需要赶路,双方只是简单寒暄认识一下,关厉等人便继续上路。

从乐亭往东每走过一段路程,立刻就能体会到此处的荒凉和贫瘠,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凄凉的荒地,上面荒无人烟,地上只有几个枯萎的大树和几颗早已萎缩的树苗,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与平日里的繁华马城形成鲜明的对比。

杨凌此刻感到无比悲凉,同样是人,活在不同的环境,生活的差距竟然无比巨大,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因为地处边境和海边,时常受到侵扰,这里的生活难度可想而知,也不知道自己提出的商道能否帮助到他们,起码能起到一些作用吧,杨凌心里安慰自己,可依然想做些什么,他的内心就像有个石头堵住,十分难受。

而当他们到达上塘镇之时,就感觉到一丝诡异,寂静的可怕,值此夏季微风中竟饱含一丝冷意,杨凌一行人均感觉不对,关厉立即叫停部队,派了一队斥候前去查看情况,没过多久,几个斥候便双眼通红的回来。

“关将军,整个上塘,遭到血洗!知府被尽数烧毁,遍地残肢。”一个斥候咬着牙悲愤的说道。

众人皆惊,上塘此地贫瘠无比,怎么会遭人血洗,这是何等仇恨?关厉大怒,责令部队快速开拔。

直到进了村落,才看到由近及远的黑色沙地上到处是碎裂的岩石和黑红色的血迹,路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能看的出,他们脸上的惊恐。他们没跑多远,不是跑不远,而是跑不动,这是一群年老体衰的人。杨凌哪里见过如此场景,强忍反胃,可终究没有敌得过生理反应,开始哇哇大吐起来。士兵们依然查找线索,没有人会埋怨杨凌,没有经历战争的人是不会懂这样的场景的。仿佛把胃里所有东西都吐了干净,杨凌才有了一丝精神。关厉拍了拍杨凌的后背,对着周围警惕的说道:“杨兄弟,刚才有人回报,整个上塘未见活口,府衙亦被焚毁,你的朋友来到上塘会不会...”

杨凌长吁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缓缓摇头,仿如安慰自己说:“不会,萧胖子福大命大,一定不会出事,关大哥,现在还不是说我朋友的事情,整个镇子被屠,有没有什么线索,杀我李唐百姓,你得做主,为他们报仇!”他心情悲痛,这等人间惨剧居然在他身边发生。

“初步判定,不是韦羯骑兵,路上没有马匹蹄印,而仔细辨别一下,好像是木屐印,大概率是东倭人,还有这些残肢被砍的痕迹,与东倭刀形状相符,之前我与他们交过手,想来应该是他们了。”关厉一边观察,一边解释道。

就在此时,一个斥候大喊:“什么人?”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草丛中走出几人,其中一人身上都是血迹,身材偏胖,左右手各拿一柄菜刀,刀刃已经砍的发卷,眼睛直直的看着众人,杀气凛然。他身后几人以他为首,见到李唐兵也不敢动弹,看样子受迫害不轻,无法轻易相信他人。

杨凌仔细一看那人身形,大叫一声:“胖子!我是杨凌。”

满身污血的男人听到杨凌二字,才有些许反应,当他看到杨凌时,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整个身体向后一倒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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