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侧抱“美人”

初夏阳光播撒,把人烘散的软了骨架。而神奇绚漫的晚霞如大地强烈的抗议,消退无穷炎热,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微风。

两座土包依照往常一样,西侧倾斜处略显出黯淡。瞿麦和牵牛花盎然矗立在铜熊旁,花骨朵此刻业已绽放花朵,娇艳的花朵将这里点缀成了天上的神邸。

终年不消散的大雾此刻变得薄些,那种窒息的气味早已被花香掩盖住,消弭于无形。

东头二里处那株向日葵,面向晚霞。旁边道路上,两辆马车缓缓行过,朝山包进发。

前头驾驭马车的是欧阳龙,后者为华天霸。

华天霸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眼扫视道路两旁,裸露着臂膀和前胸,为的是减轻下午的毒辣天气。

马车到得山包下,第一辆马车里走出来六位形销骨立的白翁老叟,脸上布满清晰可辨的褶皱。

其中有两位老得实在不成体统了,握着粗木棍撑地而行,走三步是停一会儿。

身后华天霸越琢磨越是恼火,急忙上前小声说到:“如今这是命场里斗狠,拉上这六位老神仙岂非是自找苦吃吗?”

欧阳龙自驻足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一来贞国新亡,散兵必定四处游荡,我终是信不过;二来他们年纪虽长,活却绝对不会差。去把孟巨纹叫下来,开始布置了。”

华天霸嘟囔着说到:“其实他们都是元国人,无依无靠的,你是可怜他们。”朝土包上前行,并不时喝喊到:“孟巨纹!孟巨纹!”

路过大熊铜像时,华天霸扣了扣鼻屎,又耐着性子向四周喊叫,依然如石城大海。实在没法子,想是在西边那个土包上,华天霸穿过双熊道。

土丘侧面不时有几株刺猬花,扎得华天霸痛苦不堪。终于,在隔着薄薄的雾气前发现了一条人影。

那人影平躺在杂草堆上,看身形及其像孟巨纹,“单掌开碑”华天霸带些喜色的喊向那人影。

那人影站起,西方仅仅留存的一丝薄雾照耀在那双激灵的眼睛上,果真是孟巨纹。孟巨纹露出了久违喜悦,上前忍不住说道:

“欧阳大叔也回来了吗?”

华天霸透过薄雾,看见有片柳叶插在头发中,轻轻将叶片拿开,说道:“为了替你报仇,欧阳龙可真是煞费苦心。从孤城请来六位老叟来协助,并且还为了一个稻草人被三条哈士奇追着跑,那狼狈劲可别提了。”

孟巨纹好奇地问道:

“这和除掉败类九朵雪莲有何关联?”

华天霸拉着他的手说道:“边走边说!”

“并且欧阳龙还买了两麻袋玉米棒,说是为了故布疑阵的。欧阳龙还和我说呢!这此一定能马到功成,除去恶贼九朵雪莲。”,换了种平和口气,华天霸继续说到:“其实在我看来,欧阳龙并非一个弑杀好战的人。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你而已。”

孟巨纹有些自惭形秽,无力的说到:

“连父母的大仇我都没有能力去报,以前为了一个陌生女子不顾自己的生命去做傻事,我才是最痴呆的一个。但既然说出了话,就绝对不能食言,这是父亲教诲的道理,做儿子的怎么能忘记呢?”

华天霸拍着他软弱的小肩膀,鼓舞似的说到:“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明白这个道理,已经是最难能可贵的了,你的父亲在天之灵,将会自豪无比。”

孟巨纹驻足语重心长的问到:

“我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问题,想请教你,希望你能赐教。我想知道,我到底该不该为双亲报仇呢?”

华天霸顿了顿,过了良久才缓缓说到:“我并不明白父母对儿女的意义,因为我从未有过父母。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会为了父母,做出一些我都无法估量的事情。”

孟巨纹惴惴不安地叹了口气,说到:

“风波恶和行路难都是世间最大的苦难,已经有如此多的天灾,何苦再平添人祸呢!这岂非是人间最大的悲哀!”

华天霸捏着他的小鼻子,戏谑道:“你咋变得多愁善感呢?明日事,明日断,管他做甚呢?走,欧阳大哥还在那边等你呢!”

二人穿过双熊道,越过东面土丘,展眼看见前方有堆火。欧阳龙正在火圈外烤玉米,四位老叟在附近拾柴,两位老叟各背一个麻袋,朝熊铜像进发。

孟巨纹随着华天霸坐到了火圈旁,放才的丝丝寒意此刻化为乌有。

紧贴着欧阳龙,孟巨纹问到:

“欧阳大叔决定在这里伏击九朵雪莲,为什么如此笃定九朵雪莲必然从这里路过呢?”

欧阳龙将串着玉米的木棒递给孟巨纹,淡然说到:“因为卑鄙着的心都爱多疑,更何况他业明白你身旁有个我。就凭这一点,他北上就得过双熊道。”

木柴霹雳哗啦地响着,星星浮现在天际,月亮淡淡的影子也已挂在了漆黑的天空上。

远处草地里有癞蛤蟆声不时传出,蛐蛐也不遑多让的跟着蛤蟆的节拍,“附声而唱”。

……

……

星夜里,斯不斯蛇蠕动着身躯进入丛林狩猎,九斑野猫和猫头鹰也在伺机而动。

一株喇叭花下,一条调皮的蚯蚓在泥土中翻腾。清凉的风向布设在草地,有些破烂的草席上吹去。

欧阳龙与华天霸躺在一处,六位老叟各据一席,孟巨纹是在靠着着火堆最近的地方熟睡着。

两匹黑鬃马趴在草地上,绳子是拴在大木壮中端。远处矮草起伏,却唯独树木稀少。

东侧荆棘丛里忽然发出簌簌地响声,牵动着枝条翠叶微微浮动。斗大的一群萤火虫从上面飞过,更加增添几分神秘的味道。那波动如潮水般,来到边缘,漏出了三角形脑袋的花纹蛇。它相貌古怪,吐着红信子朝前滑。而在它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位身着紧身黑衣,腰配蓝绦宝剑的蒙面人。

那人半蹲着向前窥视,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身材大体娇小,柳腰窄肩的,似乎是个小丫头片子。

再左右探查一番,确定并无他人,便压声蹑足缓缓朝尚未熄灭的火圈进发。

首先是六位老人在圈外,那人欺身上前,猛然用食指与拇指夹住自己的鼻子,心里到:“颠迷日眼的老者儿们,怎和茅厕里常年不动弹的破石头一个怪味。”

往近处小心翼翼而走,发觉了两位中年人,均是胡子拉碴、蓬头垢面。那黑衣人先摸索华天霸,只掏出个钱袋,却所剩无几不免气恼,暗自咒道:“龟儿子的,硬汉子出门遛弯都带这几个枣吗?丢了先人的大脸了。”

朝欧阳龙摸索时,那欧阳龙陡然一个反手,单掌并出双指头,点向那黑衣人。

迅猛无俦、快如击电。

于骤然一发之间,黑衣人只有招架时间,并无有应付反抗之机。顷刻间业已被治住,欧阳龙复翻个身,化指为掌,把黑衣人拍飞起来。

像是无意,又似是有意,正落到爬着睡觉的孟巨纹背上。

欧阳龙望着满天繁星,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又倒脑袋睡觉。

草席不小,却也并宽大。孟巨纹翻身把那黑衣人摔到席子边缘旁,有短木棒、小石子咯得黑衣人痛苦不堪、备受煎熬。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孟巨纹觉得身旁有软绵绵的棉被,便面向着棉被压了下去。

黑衣人神情特别激动,眼泪顺着太阳穴流向两侧。

后半夜,乌云悄咪咪地盖住明月。风“扯呼扯呼”地刮向大地。

孟巨纹把那黑衣人当做棉被一样抱着,一丝也不松懈。渐渐地,那黑衣人熬不住了,进入梦想陪周公聊天了。

……

……

被乌云包裹着的星月下,凉爽微风逐渐变为猛烈的狂风。而在这狂风中。一辆马车由一位尖嘴老翁驾驭着,以非常慢的速度向前行驶。

老翁头顶着斗笠,披着宽大衣,两条半白的眉毛微微蹙额着。

经过洼地时让马车,剧烈地抖动了下。一只春葱般的玉手掀开车帘。那女子美若天仙,好似从天宫中下凡的人物。

女子有些着急问到:“岳老爹,我们现在走到哪里了?离天道山还有多远呀!”

老翁一甩鞭子,俊马戛然而止。后过头齆声齆气地说到:“咋了嘛!嫌弃老汉慢,自去寻个人来驾马。谁让你公良大小姐毛病多,非得半夜三更的走路。你是正当时,我呢!半截身子入了土,吃不消了。”

公良小仙大觉惶恐,忙说到:“实在抱歉,因我急于找寻慕容诚,未考虑周详。这样,价格方面加三倍,绝不亏待您老。”

老翁听加钱,乐得合不拢嘴,才抄起马鞭,愤然提鞭催马。

越过两重山坡,前方有群人在打架。老翁隔着很远就看见了,慌忙把马车驶向隐蔽处。

老翁年纪大却见识浅薄,请出公良小仙探查原委,还说到:“可不能为了给你找情夫把我命搭进去,看看能不能过,不能过咱们就一拍两散。”

公良小仙也不发嗔怒,念着长幼有序便也不计较。下了马车,借着树枝交错的缝隙,发现前方有六位勇士在和一位女子对战。

女子一手握宝剑,一手握剑壳套。上下翻飞、前遮后护苦苦相称。而在她身后,还有一位约莫七八岁的小孩。

“看来这群人都并非修习功法之人,相斗技巧全是普攻。”分析完情况,猛然抽出腰间软剑。

软剑在狂风怒号中,冲向依众欺寡的那群人。

其中一位圆脸勇士,似是个首领,向侧闪退手往后一摇。其余人等尽数退却,静听圆脸勇士的吩咐。

圆脸人先拢了散发,宝刀入鞘,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拱手说到:“姑娘看似并非八方中人,何故蹚这趟浑水呢?”

公良小仙义愤填膺,未把他话放在心上,仗义说到:“管你四面八方,都和我没丝毫关系。但你们以众欺寡,就不能让我坐视不理。”

一位长耳勇士上前凑耳低声说到:“老大,不能再拖了,那小魔头的伏兵似乎快到了。”

圆脸勇士咬咬牙、跺跺脚,厉声说到:“既然姑娘甘心雌服于魔类,莫怨老子正义刀不留情面。”

“唰”地一声,拔刀砍向公良小仙。正是刀法中最最常见的“力劈华山”。

由于二人距离有些远,风声又大,公良小仙听得也是太清楚。陡然起膻中穴引功法,一剑挥去。隔空六道彩光挡住六把大刀。

公良小仙左手中食并拢,紧挨剑穗,便于传功。公良家世代书香门第,而小仙自幼同慕容诚一并长大,故而懂得一些粗浅功法。六位勇士只会普通拳脚招式,因之难敌。

于时,从周围的密林里涌现出几十位蓝衣女子,团团将六位勇士围住。

久不开口的小孩忽然说到:“公良侠女,请撤术吧!”

听声音却是个女娃!

公良小仙木然一惊:她怎知我的姓名!

随依言而行,撤攻收剑。

只见蓝衣女子手臂挥舞,六位勇士相继倒在血泊中。在小女孩诡秘的笑声中,一阵寒意自心头袭向公良小仙的胸膛。她忍不住说到:“他们并未伤害你们的性命,但你们却痛下杀手!”

小女孩转向她,认真地说到:“呵呵!这个天下好比我家的沙丘,随意捏惠。我让他三更死,他就活不到四更,这岂非很有趣?”

公良小仙木然问到:“你是疯子吗?”

此话一出,惹得十几把剑指向了自己。小女孩说到:“他们用毒草设计我,使我暂时失去了功法,死有余辜。我不是疯子,我是他们的主宰。”说完话,小女孩朝北方行去。

一位俏皮的蓝衣女子戏谑道:“九幽地府路,八方鬼见愁!这名号岂是乱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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