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扬的语气十分诚恳，态度也很真挚，但莫方这次却没有轻易相信，而是继续问道:“是吗？可是我记得司家家规有一条是，司家所有的人，只要生前在司家庄园长住过，火葬后的骨灰都必须埋在司家庄园东方的陵墓里。
现任司家家主为人封建传统，而且是个极守规矩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母亲怎么会葬在这里？”
“凡事都有例外。”司扬叹了一口气，随后没有再说话，似乎是不愿意回答莫方的问题。
但是在看见司扬脸上的表情之后，莫方才明白过来，对方不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纠结到底说不说，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方也不催促司扬，只是心里觉得十分奇怪，从昨天晚上听见的司扬和司允的谈话来看，司扬的脾气暴躁而且也没有什么耐心，这和他今天的表现完全不符合，因此从司扬见到他们开始，只要是自己问出的问题，即便司扬再不情愿也都全部给出了解释。
短短一天而已，司扬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
还是说，真相其实真的就像司扬说的那样，他只是在完成对我爸的承诺？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
莫方微微眯起眼睛，脑中闪过许多念头，但却不敢轻易下定论。
“真要说起来，全是因为这片森林。其实这片森林在司家庄园建立之初就存在了。”犹豫了很久，司扬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然后缓缓开口向莫方解释道，“据说当年设计司家庄园的时候，这片森林的范围原本也被纳入庄园之内，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计划被第一任家主搁置，然后重新做了规划，也就是现在的司家庄园。
虽然家规里面没有明确的写出来，但按照历代家主的态度，这片森林应该称得上是司家的禁地。其实在他们的眼中，我母亲原来住的那幢小楼也是禁地，但他们的态度是厌恶而疏远的。
可是在面对这片森林的时候，他们的态度是充满敬畏的，并不是那种司家人惯常的浮于表面的虚伪，而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尊敬和害怕，仿佛随着家主之位的交接，那种情绪也随之从上一任家主传递给了新任家主，然后深深的刻在他们骨子里。
我之前说过，我母亲死后，我曾经赶在司家的人之前进了我母亲居住的小楼。但其实，在我进了小楼后不久，便有也在我后面进来了。我当时很害怕，为了不被他们发现，就藏进了我母亲卧室里的密室，然后就在那里，我偷听到了外面的人的谈话。”
听着司扬的叙述，莫方心里却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幢小楼他也进去了，但只有两层而且十分简陋，一楼除了几件破旧的家具就什么都没了，至于二楼更是不用说，两间相连的和小阁楼差不多的房间，不管司扬母亲的房间在哪一层，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都不太可能会有密室之类的地方。
而且，听着司扬压抑的语气，他似乎对小楼这个地方十分惧怕，可是他刚才又说，在他母亲去世之后，因为怀念母亲，所以他经常一个人偷偷跑进去，难道那个时候他不害怕吗？
不过，司扬没有给莫方询问的机会，他几乎一点儿没有停顿的继续说道:“我从密室往外面看，进来的是两个人男人，其中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他很瘦很高，就像是一根竹竿儿似的。
那身袍子就更长，将那个男人从头到脚的裹起来，没有流出一点儿空隙，甚至连眼睛都被笼在里面，但是者却根本不影响他的行动。
至于另一个人......”
说到这里，司扬忽然停下，纠结的皱起眉头，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显然是不想回忆那时的情景的，但是很快，司扬就将这痛苦的情绪压制下去了，然后继续往下说。
“那个人竟然是司家的家主，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老态龙钟了，站在那个陌生男人的旁边，就像是一只被放得太久，缩了水的老倭瓜。但是十几年过去之后，家主现在看上去竟然比那时年轻得多。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黑袍人？
当莫方听见这三个字从司扬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十多年前，司扬在小楼里看见的黑袍人，和他今天早上在小楼里遇到的黑袍人回事同一个人吗？
莫方在心里将自己遇到的那个黑袍人，和司扬的描述一一比对，发现二者竟然极其相似，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不过，即便有这么惊讶的发现，莫方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莫方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转而回答起司扬的问题，他并不知道司家家主为什么出现这样的变化，但是心里却隐隐约约冒出一个念头，便说道:“莫非是和这片森林有关？”
“是。”司扬点点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我听见那个黑袍人让家主将我母亲埋在这片森林里，甚至连具体的位置都标了出来。然后他说了一句话，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说了什么？”小左问道。
“他对着家主说，如果你还想继续活下去，就要按照我给的地点，分毫不差的将人埋进去。但凡又丝毫差错，你就永远别再想着长生不死，不过，到那个时候，死亡对你来说或许也是中解脱，可是你也会求死不能。”
说着，司扬慢慢朝着面莫方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清幽的月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照在他苍白阴郁的脸上，这个时候的司扬看上去冷冰冰的，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人气，看着他双眼里木讷无光的瞳孔，就像是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小左的主要能力是辅助，单打独斗的能力很弱，因此面魔方一把拉过小左，将她护在身后，两人慢慢往后退。
“司扬，你要干什么？”莫方皱起眉头，“既然你已经把事情解释清楚，就继续走吧，早点查看完那面镜子，也能早点解开我们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