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狡猾的贼人

马车在程府前停了下来。蒲巴听到声音,忙迎了出来。

程欢喜却坐在车上没有下车,只是隔着窗子对他说:“蒲巴,去把春兰找来。”

蒲巴有点疑惑,看了看马车,他明显觉察到车内还有人,张嘴正要问,程欢喜说:“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快去吧。”

片刻,蒲巴唤来了春兰。

春兰来到车前,道:“老爷找奴家?”

“嗯,你去取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老爷要来做什么?”春兰有些扭捏地说。

“莫要多问,快去取来。”程欢喜有些恼怒了。

“奴家这就去取。”春兰忙说,转身一路小跑去取衣物。

等衣物取来,程欢喜便从车窗接了,也不停留,吩咐马车往皇宫方向走。

过了一条街,又让马往一处僻巷驶去。那女贼取了衣物,发现零零碎碎的,由里到外全都有,便取了外衣罩在夜行衣上,其余的包好扔在一旁。

然后一掌砍在程欢喜的颈部,程欢喜只觉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待程欢喜醒来时,发现高公公正看着自己。看到程欢喜睁开眼,高公公笑道:“奉朝郎醒了就好,这一路鞍马劳顿的,倒是吃了不少苦。刚才太医院黄文瞧过了,说是奉朝郎过于困顿,这才会晕厥。以后多注意休息,便无大碍。”

程欢喜道了声谢。

“陛下让我来瞧瞧,可巧奉朝郎就醒了。若是无甚大碍,还是速去见过陛下才是。”高公公又说。

“倒也无碍。”程欢喜说。

随高公公来到御书房,神武皇帝正在案前写字。神武皇帝的字,深得“二王”精髓,肥瘦得当,气韵贯通。

“参见陛下。”程欢喜向神武皇帝行礼。

神武皇帝写完最后一字,问:“陶神仙怎么说?”

“陶神仙说,此物眼下尚未出金陵城。”程欢喜道,“陶神仙还说,凡事此有定数,不可强求,若过于执念于物,到头来,难免镜中花,水中月。”

“还在金陵城!”神武皇帝反复说着这句话,也不知道陶神仙后面的话,他听进去了没有。

“欢喜,朕有一事问你。前日你来同泰寺见朕,可有什么异样的发现?”神武皇帝忽然问道。

“啊?那日,臣是有些异样的感觉。”程欢喜回想起前日见陛下,似乎陛下身上有一种神秘力量在吸引着自己。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神武皇帝有点急切地问。

“不好说。臣也不敢说。”

“但说无妨。”

“恕臣斗胆。臣当时觉得陛下身上,似乎有某一种力量,就象母亲在召唤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很低微,但微臣感觉得到,那种力量的存在。”程欢喜小心地描述着。

“某种力量?召唤?”神武皇帝说,紧了紧眉头。

神武皇帝暗想,难道上次欢喜突然晕倒,天机图恰好启动,这之间产生了某种关联。所以,当欢喜距离天机图较近的时候,藏在自己袖中的天机图才会生出感应?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找回天机图,还得着落在欢喜身上。

思索片刻,神武皇帝便说:“朕丢失的东西,或许就是你上次生出感应之物。既然你对它有感应,朕想借你的这种感知之力,替朕寻回宝物。”

“不知陛下所说的宝物,究竟是何物?”程欢喜问道。他潜意识的感觉到,上次那个让自己生出感应的东西,与自己有莫大的关联。

“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铁函,上面有一些奇特的纹理。”神武皇帝道,“朕命你领员外散骑侍郎,协助羊简之,尽快寻回宝物。”

“臣,领命。”

一不小心,从第二班的奉朝请,变成了第三班的员外散骑侍郎,虽然有个“领”,也就是暂且的意思,但毕竟是升了一级。

辞别了神武皇帝,程欢喜便去找羊简之领命。“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的道理,程欢喜还是懂的。

也来不及春兰的零碎衣物送回,胡乱藏在了身上。腰里挎上陶神仙送的宝剑,便出发了。

自从白龙寺突发大火,失去了贼人踪迹,大统领羊简之一筹莫展。派出去的几路人马,都没有送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程欢喜见到羊简之的时候,他正用鹿皮在不断的擦拭自己的配刀。一夜之间,似乎胡须也长了不少,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

程欢喜向羊简之行了礼,说明了来意。羊简之点了点头,他也急切的想寻个人来,与自己一起参详参详。

“不知程先生有何办法,能尽快寻回宝物?”羊简之依然称程欢喜为先生,并没有称员外散骑侍郎。

“也不好说有什么办法,既然陛下让欢喜来协助大统领,欢喜定然会尽力而为。”程欢喜说,“大统领能否将失窃的过程讲一讲,欢喜好与大统领一起参详。”

羊简之听了,点了点头,便将昨夜失窃和今日寻贼详细地讲了一遍。

程欢喜听后说:“如此说来,昨夜有三人潜入寺中。前两人并未盗得宝物,一死一逃。盗走宝物的,是第三人。”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今日在马车上,胁持自己的女子,只怕就是昨夜逃走之人。程欢喜没有说出这个女子。

“另外,这第三名贼人,武艺极高,当不在九命之下?”程欢喜说。

“正是,那贼人轻功极高,又能在空中避开我的一箭,功力当在九命!”羊简之肯定的说,“这大梁国境内,称得上九命高手的,廖廖数人,据我判断,那贼人极可能是从外处来的,比如北国。”

关于北国的判断,程欢喜未置可否,在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任何过早的结论,都可能影响自己的正确推断。

“那贼人躲进白龙寺,杀死了寺里的僧众,然后放了一把火,把正殿烧了,而贼人就在正殿之中?”程欢喜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正是。”羊简之也为此大惑不解。

“除非……”程欢喜蹙了眉头。

“除非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相信,人过留影,雁过留声。贼人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才对。”程欢喜说。

“程先生说的有理,那刻下该如何是好?”

“回白龙寺,我总觉得那里有蹊跷。”

羊简之命人牵来一匹好马,赶来一辆马车。

程欢喜道:“还是换一匹马来才好,时间不等人。”

羊简之也没多说,让人换了一匹马来。二人并辔往白龙寺赶去。

初时骑着尚不熟练,骑了一程,便很快掌握了马的习性。程欢喜觉得,自己对自身这具身体,也越发适应了。

羊简之在一旁暗暗称奇,这奉朝请程欢喜,有名士风范,从来都是只坐牛车的。今日一看,居然也是骑得了马的。

两人赶到白马寺时,日已偏西。正殿的大火也渐渐小了。

程欢喜也不着急,看着众侍卫又是泼水,又是拆窗的忙活。又过了半个时辰,火势终于熄灭了。

程欢喜取了些凉水,将衣服和头发打湿,走进殿内。虽然火已熄灭,余烟袅袅,依然热的厉害。

羊简之也跟了进来,随着程欢喜在殿内走了一圈。到处都是灰烬,连泥塑的释迦像也塌了半边,贡桌已经完全烧毁。

只是,殿内并无烧焦的尸身。

程欢喜从一名侍卫手里,取来一杆长枪,在殿内这里戳戳,那里敲敲。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释迦像后面地面,敲击时发出“咚咚”的声音,说明下面是空的。

一看到此景,羊简之立刻明白了缘由,喊了几名侍卫,寻来锹镐,清除起那一片地面的灰烬。

待灰烬清去,露出两支铜环。

羊简之一步跨上前去,抓住铜环,双膀一较力,“咔啦啦”声响,一块铁板应声而起,铁板之下,是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这直娘贼,竟是如此狡猾。”羊简之骂道。

命人拿来藤盾火把,准备亲自下去查探。程欢喜摸到一块青砖,抢在他前面扔了进去。

只有砖头落地的声音,并无弓弩射出来。

羊简之不敢大意,毕竟对方可是九命高手。拿盾护住身体,“嗖”地跳了下去,几名贴心的侍卫见了,也跟着跳了下去。

程欢喜稍等片刻,见没有刀剑之声,便命人寻来梯子,顺着梯子下了地洞。

地洞有一丈多深,底部连着一条半人高的地道。程欢喜打着火把,猫着腰身,跟在最后一名侍卫后面往前走。

地道墙壁上有苔藓,看来并不常用。七拐八拐,最后从一处孔洞钻出了地面。

这个出口被一些灌木挡住,极难发现。再往周围查看,原来离白龙寺只有七八百步。

看来,那贼人在寺中正殿中放置了引火之物,把正殿引燃之后,便从地洞从容地的逃走了。

羊简之唤人牵来灵犬,从洞口附近搜寻。灵犬似乎又找到了气息源,迅速往前奔去。

羊简之急忙带人跟上,从密林中又走了一两里地,出了密林,来到一条小河边,气息又消失了。看来,那贼人是乘船沿河离开了。

气得羊简之大骂贼人狡猾。

“统领大人,莫要着急。”程欢喜忽然开口,“只怕好戏才刚刚开场。”

“此话怎讲?”羊简之有点不明白。

“那贼人为何往白龙寺逃?白龙寺为何会有这么一条地道?贼人是如何知晓地道的?寺内被杀的僧众是否知情?白龙寺是何人所建?近些年白龙寺有何异常?这些不都值得一查吗?”程欢喜道。

“先生所言极是。”羊简之有处醍醐灌顶的感觉,“那贼人想必早就与白龙寺有勾联,那些寺中的僧众想也是帮凶,被杀是为了灭口。那么接下来,就该查一查,这白龙寺究竟与何人有关联?”

程欢喜拍手称赞:“大统领所言极。”

正说着话,忽然一名侍卫来报,派出去的一队人马探到消息,说是有猎户在西山的栖凤岭附近,曾见过一只巨鸟。

羊简之一听,不由精神为之一振。

急忙将人马分成三队,一队由一名总旗率领继续追查贼人,一队由程欢喜带着探查白龙寺底细,最后一队由自己亲自带队,直奔西山栖凤岭。

程欢喜领命之后,便命人在寺中仔细寻找,看能否找到有用的东西,自己也在寺中四处查看。

眼看着天色已黑,众侍卫只找到一些制钱、崭新的僧衣僧鞋,和几本功德簿。

功德簿?程欢喜不由得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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