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渡虎狼峪

关于前行路线的选择,颇让程欢喜费了一番心思。要想追上一路疾行的广捷营,最快的路径,便是通过虎狼峪。

若是那样的话,势必会被邱大千觉察到,那么广捷营这个饵,邱大千还会不会吞掉?

程欢喜对着舆图看了半夜,忽然让蒲巴去找麻先品。

麻先品衣不解带,正在营帐内歇息。听到程欢喜唤他,便起身随蒲巴来到程欢喜处。

“麻兄,你且来看。”程欢喜指着舆图说,“这里,还有这里,应该有两边小路,若是从这两处小路赶过去,是否可以避开虎狼峪?”

麻先品也未作推辞,盯着舆图看了起来。片刻之后,麻先品抬起了头。

“这两条小路,也许行人可以通过,马匹是否可以通过,尚不可知。”麻先品道。

程欢喜点了点头:“所以,趁着今夜左右无事,我想与麻兄一探究竟,不知麻兄意下如何?”

“有何不可?麻某选东路小径,请程兄探一探西路小径,以明早日上三竿为限,比一比谁先探明究竟,如何?”麻先品道。

“就按麻兄说的,日上三竿,你我在此相聚,看看谁先探明。若是程某赢了,麻兄怎么说?”程欢喜笑着对麻先品道。

“若是程兄赢了,了不得就把麻某的小妾送给程。只是这军营之中,不得携带妇人,也只能等回金陵时再说了。”麻先品哈哈大笑。

程欢喜摇了摇头:“若是程某侥幸赢了,麻兄要答应程某一件事情。若是麻兄赢了,程某便请麻兄吃上一顿火锅,如何?”

麻先品听了,搓了搓手道:“上次的火锅,滋味确实鲜美,这个赌约不错。只是程兄要麻某答应一件事情,到底是何事?”

程欢喜却说:“待有了结果再说吧。”

二人也不再多说,麻先品带了两名亲随策马东去,程欢喜带了蒲巴、桑桑策马西去。

萧可义此时并未安歇,自童谣出现之后,萧可义便再也没有一夜安睡过。自丹阳回来之,萧可义更是藏了很重的心事。

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一般的君子,也是一个文武兼备的皇子。可他知道,此去徐州,若是成功,自己还可以当个安乐王爷,若是不成,只怕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内心焦虑的他,原本还有个梅虫儿可以倾诉,但是前两天,不知梅虫儿从哪里知道了天机图,便只身北上,想要替萧可义夺取天机图。有了天机图,或许依靠天机图的力量,能够复辟前朝。

萧可义召进两名身着戎装的亲随,这两名亲身材苗条,个头不高。进了大帐之后,便脱去了一身戎装,露出了凹凸有致的身形。竟是两名妇人。

萧可义拉过一名妇人,用力撕扯开她的衣物,片刻便把她变成了只待宰羔羊。看那肤色,竟是一名蛮族女子。

萧可义在两名蛮族女子身上,轮番策马扬鞭,如颠如狂,最终一泄如注,耗尽最后一滴精力。

只有如此,萧可义才能感到片刻的轻松,才能小睡片刻。

程欢喜也在策马扬鞭,带着蒲巴、桑桑,出了军营,径直往西而去。路过一个村庄时,敲开了一户院门。

一个中年汉子手执木棒,战战兢兢地出来,还以为遇到了强人。

程欢喜好言相劝,又询问是否有小路可以北上,那汉子说有,村里人为了省时,曾在山中辟了一条小道,自己赶着毛驴经常从那里来往。

程欢喜暗道,这就是了,若是毛驴可以通过,那马匹自然可以通过。便拿出五百制钱,请那汉子做个向导。

那汉子看着程欢喜面善,又兼程欢喜出大方,一下就是五百制钱,自己两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便痛快地答应了程欢喜。返身将钱捧进屋去,交给自家堂客,把事情原尾简要说了,叮嘱她将门户关紧,自己明日就回。

汉子赶出自家的驴,当先而行,程欢喜三人紧随其后。

沿着一条小路入山,初时尚觉宽敞,走了许久,道路越发狭窄,转过一个急弯后,前面竟是一条沟壑横在眼前。那沟壑约有三四丈宽,马匹是过不去的,那沟壑上原有一座木桥,早已垮塌掉了。

“高邻,如此宽的一条沟壑,你平日里是怎样过去的?”程欢喜看那沟壑问道。

那汉子搔搔头,道,“有些日子没走这条山路了,怕是夏日里山中发水,将桥冲垮了。过了这处沟,前面虽有林木,却也行得了牛马。”

程欢喜想了片刻,道:“我给你五千钱,你去村内召集人手,连夜架一座简易木桥,可通人马即可,明日午时前完成,如何?”

五千钱,一座木桥,那桥是金桥吗?汉子连连点头,生怕这天大的好事突然飞了。

程欢喜让蒲巴到沟对面去,探个究竟,是否还有什么沟沟坎坎。蒲巴领命,翻身下马,象一只猴子一般下到沟底,又攀着木石上到对面,很快消失在了对面林中。

等到程欢喜和蒲巴、桑桑赶回营中之时,恰好日上三竿。麻先品早已回到营中,正在心情愉悦地等着程欢喜。

“程兄早啊,看来今日要劳烦程兄了,你说是羊肉好,还是牛肉好?或者可都来一点?”

“看来麻兄已经找到通过的道路了。真是可喜可贺,程某拜服,程某输给你一顿火锅就是了。”

“没找到,那条小路走不通。”

“如此说来,倒不好说谁输谁赢了!”

“怎么讲?”

“程某找的那条小路,可以通行。”

“那样的话,还真不好说输赢了。这样吧,你输给我一顿火锅,我帮你做一件事情。不知麻某能为程兄做些什么?”

“等回到金陵再说,程某保证,绝不让麻兄做任何有违良心道义之事。”

营中聚将鼓响起,程欢喜率四千犀甲骑兵飞驰而去,麻先品为先锋官。

到达西部小径时,那位汉子已经率着三五十名村民,在那沟壑之上,已经搭设了一座简易木桥。

那木桥确实够简易,用四五根巨木架在沟上,再用绳索钯钉紧固,就成了通行的桥梁。

四千人潜行匿踪,过了山岭,隐藏于密林边上。

程欢喜又派出了蒲巴和几名斥侯,让他前出探查敌情。这一次蒲巴那狗一样灵敏的耳朵,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几里之外,蒲巴就发现了异常。

密密麻麻的玄甲骑兵,隐藏在前方一道深内,以及附近的密林内。那么众多的骑兵,并未生火,只是吃着干羊肉就着清水,隐藏的够好。

蒲巴立即回转,告知了程欢喜这一情况。程欢喜暗道侥幸,若是再晚一些,只怕自己人嘶马叫地往这边赶,早就被敌军发现了。又或者去探查的不是蒲巴,这个几里外就能发现敌踪的怪才,只怕派任何斥侯去,也会被发现。

看来这批骑兵就是邱大千的人马,这邱大千果然是名不虚传,带兵治军严谨如斯。

都说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在生火时,白天见火不见烟,晚上见烟不见火,这邱大千倒好,根本就不生火。

够狠,只有对自己足够狠的人,才能能人所不能。

程欢喜命所有兵众,人衔枚马戴勒,全部静了下来。让自己这四千人马,变成树木、泥土一样的存在。

又把麻先品和其他将召来,将发现的敌情进行了通报,又推敲了次日的行动细节。

将人马分成三部,第一部一千冲阵,由麻先品统领,待敌围住广捷营时,自后方杀入。

第二部由程欢喜率两千八百人,待敌被冲散阵形后,发起攻击。

第三部二百人,由一名副将陈树统领,马尾后绑了树枝,在林边拖拽奔跑,制造烟障,以迷惑敌军。又设了许多旌旗、号角,让敌判断不出众寡。

若敌不退,就冲开虎狼峪出口,救出广捷营就退回虎狼峪,固守待援,敌军露了行踪,决不敢在梁境久留。

若敌退走,此集中所有骑兵,由麻先品统领,全力追击。

第二日一早,便让人马吃饱喝足,静待开战之时。

后来的战况,与推演的别无二致。敌方以为中了埋伏,立即撤离,麻先品率部衔尾追击。

邱大千率部撤离了十里之远,发现追击的也就三四千人,命人回击,麻先品发现势头不对,忙率队逃离。

邱大千不由慨叹:“老夫戎马一生,今日竟然看走了眼。梁军人数不多,若我军不退,定可全歼那部梁军。”

副将贺文龙,是邱大千的义子,问道:“父帅,那何不再杀回去?”

“不必了,时机已失。”邱大千笑道:“看来对方有高人,老夫真是越来越喜欢了,能与这样的人交手,也是一大幸事。”

“文龙,你要记住,对方的统兵之人,是一个值得你敬重之人。若有机会,老夫倒是很想与他对饮三杯。”

“父帅,那我们就此收兵,徐州还要不要去?”贺文龙问道。

“当然要去,莫看老夫手中只有三万兵马,可若运用得当,击败十万敌兵,也只是转念之间。”邱大千傲然道,“速派人回洛阳求援,若再能派三万精兵来援,老夫必可取了徐州!”

“父帅,援军怕是难求啊,孩儿听说北方六镇有变,朱大将军已经北上。徐州这边,只怕顾不上了。”贺文龙说。

“唉,怕是也只能如此。就让老夫和他们较量一番,以三万欺凌十万,文龙,你可愿与为父一试身手?”邱大千道。

“孩儿以父帅马首是瞻,愿与父帅共进退!”贺文龙大声说道。

“好!这才是我的好孩儿,我们走,会猎徐州城!”邱大千大笑着说,纵马向前奔去。

一时间豪气干云,竟感染了全军,迅速跟上,目标徐州城。

萧可义接到战报,暗道一声天佑我也。若是让燕军全歼了广捷营,自己如何去徐州?去,全军士气低落,拿不下徐州。不去,窝窝囊囊回金陵,日后还有出头之日吗?

现在还好,召来营中曹吏,拟了一份奏折:

神武皇帝洪福齐天:

今有燕贼邱大千者,率众三万,欲偷袭我军于虎狼峪。儿臣虽生性愚钝,幸得陛下教诲,故能识破贼之险恶用图,以广捷营为饵,又巧布疑兵,集四千精骑,乘隙破敌。计斩敌一万二千余首,战马一万三千余匹,残敌惶惶而逃,不日即可尽灭。恭祝吾皇千秋万世,儿臣顿首。

写好之后,火漆密封,命八百里加急送回金陵,沿途皆要唱报,“虎狼峪大捷,斩贼兵万余。”

半日之内,消息便传回金陵,神武皇帝龙颜大悦,下旨褒奖主帅萧可义。

还有一人也是心中欢喜,那便是太尉王亮:王青鸾以身作饵,才有了这虎狼峪大捷,既是如此,老夫少不得来个“举贤不避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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