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师父，小妹的天份是不是比我好一些？”
“你属于没什么天份的，没什么可比性。”
“噗……”凌清冽本来不想笑的，但李寂城说话实在也是太耿直了一些。不过看起来李湛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显得非常高兴。但这让她有点搞不懂李湛对赵氤氲这个小女孩到底是什么一种感情了。
作为一名老师，虽然是一名菜鸟老师，但凌清冽所受的教育，让她认定中学生是不能早恋的。但因为她自己也还很年轻，所以她觉得李湛对赵氤氲那种少男少女的情感还是很纯真很可爱的，所以只要李湛自己不要因为这些因素影响了学习，她觉得更好的办法应该是引导而不是强行制止。
但现在怎么说呢？凌清冽觉得李湛对赵氤氲也不是少男少女那种纯真的情感，当然她不是觉得他不单纯，而是觉得……李湛似乎是真把赵氤氲当一个妹妹，对她很负责，甚至有点过度的负责，不光是护着她，关心她，而且好像还在……塑造她。他在谋划她的人生，这都不像是一个哥哥，甚至像一个父亲的角色了。
凌清冽很晕，她都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了。总而言之，李湛这个学生，总是让她感到非常迷惑，这不是一个“双子座”就能解释的事情。她只能对自己说，这是一件对相关的人都很好的事情，即使她内心充满了迷惑，她也没有去制止的理由。
而作为当事人的赵氤氲，就根本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李湛对她很好，而且李湛做的事都是为她好，那就行了。
这时，几个人坐在李寂城的乐器店里，因为外面的天气很不好，他也没开灯，店里就显得有些晦暗，每个人置身于这种光影明灭之中，都好像变成了剪影，用浆糊一沾，都可以直接拍到墙壁上。
没错，这就是一次非常值得回味的见面。
“师父，我想让小妹跟你学乐器。”李湛和赵氤氲是并排坐着的，他们面前是一个非常老式的电炉，在晦暗的光线中，电炉丝发出的红光映照着他们四个人，李湛说这个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态度很认真，而赵氤氲怀里还抱着李湛让她学习的吉他。
似乎是李湛的这种少见的严肃有些影响她，她的神情也有些肃然，也有一些茫然，只是紧紧地盯着李湛在看。
李寂城默默地看着李湛，而凌清冽侧头在看着李寂城。
李湛笑了笑，又说：“虽然说千里马总是要比伯乐多一些，但对伯乐来说，千里马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师父，我给你送来了一个资质很好的学生，你应该很开心才对。学费我来出，但是我不光想让小妹学吉他，还想让她学大提琴和小提琴，只要是你这里能教的乐器她都学。”
说完，李湛把他存着的那两千块钱拿了出来，这点钱对他来说暂时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是用来交赵氤氲的学费还是可以顶一段时间的。等放了假，他再去给孙耀彬找一些东西，就能再挣更多的钱了。
“说说看吧，你是什么想法。”李寂城看了一眼赵氤氲，不可否认，赵氤氲在音乐上确实很有天赋，但真正要走音乐这条路，还是有点晚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音乐家都是要从很小的时候就能接受专业训练，天份才有充分发挥的机会。
李湛扭头看了看赵氤氲，说：“我的想法很简单啊，我希望小妹以后能为成为一个明星，而且是以唱歌为根本，然后伴以她无懈可击的颜值，最后能成为天后那种级别的明星。”
这说得赵氤氲自己都有点想笑，怎么可能呢？
凌清冽也说：“李湛，普乐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城市，就算小赵有音乐上的天份，但这个城市也没有这个环境啊。”
李湛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就是想她在师父这里学一些基础的乐器、乐理，还有一些唱歌的基本技巧。我知道音乐除了讲天份，还要讲熏陶和环境，但我也不是想让她成为一个顶尖的音乐家，而是一个明星。这么说吧，和别的歌星比起来，她的乐器会非常有优势，和一般的音乐家比起来，她唱歌又能非常有优势，再然后和电影电视里的明星比起来，她的音乐基础又非常有优势。现在先打基础，等她再长大一点，我再想办法送她到南棒或者脚盆那边接受专业的艺人训练。”
把她培养成一个明星，这就是那天李湛听到赵氤氲唱歌之后冒出来的想法，经过几天的思索，他觉得这是很可行的。而且他整理过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发现自己能记得很多后来很流行，或者很有特点的歌曲，用在他自己身上就是浪费，如果他把这些歌“写”出来拿去卖，大概也能赚点钱，但这也不冲突，他可以给赵氤氲精选一些歌曲，其他的拿去卖，也行。
凌清冽又想提问题，但是她忍住了，她在脑子里组织思路，这时李寂城淡淡地看了李湛和赵氤氲一眼，问：“因为爱情？”
呃，这也是凌清冽想问的问题，但作为一个老师，她总不能这么去问吧？
李湛看了看赵氤氲，赵氤氲有些羞涩，但她并不回避李湛的目光，甚至在心里，她隐隐期待着李湛的回答。
李湛又把视线转向李寂城和凌清冽，最后视线停留在凌清冽的脸上，缓缓地说：“老师，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小妹初中这几年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人，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然后有一天，她突然就跑到我们家楼顶上跳了下去……这个梦醒来以后，每次想起这个梦，我都觉得……心很痛。所以我就想，我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爸爸已经去世了，她的妈妈是个很温柔很和顺的人，但是她的三个哥哥已经让她妈妈心力交瘁了，所以可能会忽略她，老师你知道的，人在青春期的时候很容易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又转头看向已经是泪流满面的赵氤氲，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想得可能有点简单，就是一个人如果有梦想，一个看得见的美好的将来，那我梦到的那种事情，就一定不会发生。”
“我不会的！哥哥！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我向你保证！”赵氤氲已经失声哭了起来，虽然李湛只是在讲一个梦，可她就好像真的经历过了那样的惨痛一样。
明明梦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要较真的话，李湛的这个理由甚至会让人觉得牵强，但那一瞬间，赵氤氲就是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地揪住了，就好像她真的……死过了一次。
不光是赵氤氲，就连凌清冽也没有觉得李湛这个理由有什么不合理的，她甚至也不去想合理不合理这种事情，而就是被李湛的情绪所打动了。
就算他只是用了一个很不靠谱的借口，但是，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并且能为之努力，这不正是天下所有的老师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拥有的东西吗？
李寂城淡淡地说：“很难，这条路很难。”
李湛换了一个腔调，把手一摊，说：“但还是要有梦想的，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噗！”
脸都已经哭花了的赵氤氲和深深被眼前情绪所感染的凌清冽都瞬间破功，笑了出来。
李寂城则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湛，心说，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所有这一切，是因为爱情吗？
这时李湛又说：“这条路也许一开始会有些难，但不可能不成功的，因为，有我。”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他掏出一张写了字的纸来，递给了李寂城，说：“这是送给师父你和老师的，你们俩来合唱的话，应该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