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温雅, 好惨一母亲。
以前孔扬灵时常在家的时候，郁温雅也不知道她其实是在家里等自己，只知道在外面奔波忙碌；等到孔扬灵的矛盾终于爆发以后, 郁温雅内心无比愧疚煎熬，想要去弥补，却又撞上孔扬灵学习的关键期。
孔扬灵把时规划得非常清楚。
她原本打算在这段时好好准备高考, 同期在进行还有全生物竞赛、全数学竞赛、世界级击剑比赛。为能够将“完美美少女”的形象维持到底，成为同龄人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她甚至都打算去冲击一下全高考状元！
也正是为如此, 她近实在是没有时再跟郁温雅继续扯下去。既然现在话经说开，她还是觉得等她专心致志地把自己手里面的事情做完, 其他的以后再谈比较好。
郁温雅理解她，不可能不答应。
重要的是，很多事情她以前竟然全都不知道。
她看到的孔扬灵和外界看到的差不多，觉得她优雅得体, 聪明人，好像很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轻易地能够实现, 也非常轻易地令人对她产生钦佩爱慕的心理。
但, 唯独真正地去解她平时到底都在做些什么，能知道她在私底下到底是有多努力。
这样的发现, 再次给郁温雅会心一击，郁温雅眼泪差点没再次掉下来, 回家后扑到卧室抱着全家福照片悲痛半, 觉得这样是真的不行, 她必须得赶紧想办法。
可问题在于，她现在到底能做什么呢？
郁温雅痛思痛，在深夜里对着笔记本沉思, 写起码长达十几页的详细计划说明，直到光破晓，她浑浑噩噩地坐在办公室里时……差点都要拿头磕桌！
到底要不要这么难！
种不管做什么都害怕对方生气的惶恐没么容易被打破，这也导致郁温雅在做每个举动的时候，完全不敢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简直是如履薄冰。
“……郁总，郁总？”突然，耳边有催促传来。
郁温雅微微一愣，这发现不知道何时，恒野集团的总助理经在秘的带领下来到办公室。
这次会面是早约好的。这位恒野集团的总助理代表的基本是恒野老总的意思，他们上次在驻海宴的时候经跟自己达成共识要对付孔缉远，到今，也是需要继续协商下一步计划的时候。
“郁总。”发现她有点走神以后，总助理也没有说什么，依旧好脾气地笑笑，道：“还得感谢您上次提供的信息呢。”
不得不说，郁温雅也的确上道。
她看起来好像也是真的很早想除掉孔缉远，在上次双方初步敲合作以后，郁温雅竟给极为详实的孔缉远手底下品牌的信息，并且还推演孔缉远接下来有可能的走向。恒野老总拿到信息后惊喜若狂，立马催着总助理迅速推进下去。
此时此刻，总助理将手里面的资料拿给她以后，眼底逐渐沉落，还存点别的心思。
事实上按照郁温雅如此着急的程度，恒野集团算真的全然借刀杀人也没有什么，面前的这份资料倒是公平公正，可是总助理心里清楚，算真的再跟她谈谈条件，再加加砝码……
在这时，郁温雅突然皱眉，眼底陡然增几分凌厉。
总助理话都还没开口，蓦地竟是手上一抖，还以为自己的打算这样被她发现。
可谁知道紧接着，郁温雅竟连话都没有多说，抓起桌上的包包走。
总助理：“……？”
他一下子反应不来，直到办公室的门“砰”地合上，室内只剩下他和带他来的个秘面面相觑，这逐渐确，郁温雅这是……真的走？
不是！总助理简直难以置信，这会不是刚刚开始吗，自己为能够让郁温雅答应自己的条件，他连冠冕堂皇的说辞都起码准备十套，结果郁温雅，她……
她到底要去哪里啊！
郁温雅当然是回去关火！
她也是突然想起来，啦自己今早上出门的时候急急忙忙，居然连火都忘记关！危险倒是不危险，她今早上给孔缉远熬的是小米粥，小火慢慢地煮着问题应该不大，是怕孔缉远一直没有起来的话烧干可怎么办！
等郁温雅气势汹汹地杀回家里，一口气把所有的火都拧灭以后，这如释重负地撑着台面。可半晌后，她闭眼拍向自己的额头，一股子前所未有地烦躁沮丧，缓缓蔓延开来。
这大早上的……她到底都做些什么！
郁温雅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是于慌张，以至于不但脑子失去以往的理智，连做事也毫无章法。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甚至还有可能让她越来越『乱』，更不可能达到目的。
她拧开水龙头洗脸，尝试着让自己清醒清醒。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思考得太投入，她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孔缉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背后，揭开锅看眼小米粥，问道：“郁总，你换配方吗？”
郁温雅一愣，猛然转身，脸上跟见鬼似的。
“……”孔缉远竟是有点好笑。
他从郁温雅大清早神经恍惚地给自己做早饭开始醒，眼睁睁看着她来来回回地折腾，自然也能明白她现在内心到底是有多纠结。但他也并没有多说，只是走上去盛粥，道：“一会给灵灵送点去吧。”
郁温雅顿时神『色』错愕。
小米粥能有什么配方，是她昨晚看着两兄妹吃的时候尤其偏爱『药』膳味的鸡汤，便提点油冻出来熬在里面，令原本没滋没味的米粥添点香腻的气息。
但是这番话，却是陡然给郁温雅提个醒。
对啊，她昨晚上在想，算孔扬灵打算闭关修炼不希望自己多的打扰她，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半点都不去关心，否则不是不打扰，是自寻路。既然如此，她想要拿捏好分寸，不至于特别有存在感，也不至于毫无存在感的话……
送饭不是好的手段吗！
送饭好啊，郁温雅喜不自胜，当场都想要冲上去抱抱她儿子。但是在短暂的狂喜后，她又不免得忐忑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觉得……灵灵会给我开门吗？”
孔缉远看着她，好半没答。
这种事，他说并不算数。
并且重要的是，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掺和进母女俩关系里的这件事实在很微妙。
大抵也是为自己以前跨越的世界实在太多，孔缉远从来都没把自己真正当这个世界的人，他并不属于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
所以即便现在自己身处的这个家庭是真的上地下绝无仅有，自己这辈子或许都不可能再碰到第二个，他都还是会习惯『性』地克制自己，尽量不要去『插』手影响他们自己的事情，为并不属于自己，他没有资格。
这也是为什么，昨闻越突然说“让郁总休息一段时”的时候，他并没有急着回答。
听到时他甚至还觉得有些诧异，这措辞很怪，他没有说“郁总应该休息一段时”，反倒是让自己去促成这件事，这是什么意思？闻越既然也关注故事线，他大抵也能理解自己只是客身吧？自己真的能做吗？
或许……也是能的吧。
仔细想想，算他再是不想参，可如今不也深陷其中吗？
只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自己会有一对自己的底线放纵到这种程度，面对事情的时候竟然可以用“或许”和“可能”来赌，不介意它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也不去想未来到底会有怎样的改变……他当下想这样做，索『性』做。
“郁总。”于是，在安静注视半晌后，孔缉远终于问：“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这两个字，对于郁温雅来说真的是非常熟悉，熟悉到刻入骨髓里。
她本来做事情是个非常有章法，行一步看百步的人，时常在项目的初期经能够把未来所有的可能遇到的收益挑战都考虑得细致完善，并且加以批注参考资料。
所以通常言，一般人压根都不敢问她“打算”这两个字，只要问出来，郁温雅凌厉的眉头会微微挑起，好像是受到什么质疑和侮辱般。
可孔缉远此时问的这番话，却是直接问到她的心坎里。
一直到郁温雅提着保温桶都走到孔扬灵的楼下，心里都还在万分纠结这件事。
她知道，孔缉远当然不是单纯地指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给孔扬灵送饭这件事，他指的是接下来，她究竟把自己放在这个家庭中的什么位置。
倘若是以前的郁温雅，肯二话不说会把自己放在“顶梁柱”这个位置——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往多年孔郁集团正在猛烈发展的时候，正是郁温雅在艰难且独自支撑着。
可现在截然不同。
到现在郁温雅都还记得，昨晚上自己急冲冲跑到孔扬灵这座新房子里去的时候，时孔扬灵经冷静下来，这样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注视着她，聊到中途突然问道：“妈，你还记得你当时把哥哥送走的时候到底是什么表情吗？”
郁温雅微微一愣，说不出话。
为她是真的不记得。
说来真是奇怪，孔缉远被送出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应该是极其重要的，到现在股子浓稠的血腥味亡『逼』近的阴冷都还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记忆里，她发誓再也不想从血泊中看到孩子明明痛苦、却竭力克制着颤抖的苍白的脸，这些年会如此的拼命。
可到底送他上飞机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是痛苦、内疚？还是深深的歉意？
“是眷恋。”孔扬灵轻轻道：“妈，你很舍不得他。”
霎时，郁温雅竟是有股想要落泪的冲动。
直到时她终于发现，原来年发生的事情孔扬灵也不是毫无印象的，即便为年龄关系，大多数的情节都经全然模糊，可在内心深处却仍然烙印着某个场面，令她在成长的这些年始终都无法释怀。
“时候我觉得，我们一家人应该在一起的，你等哥哥回来等这么久，难道不是等的这个吗？”后，孔扬灵如是问道。
此时再回想到这句话，迟来的悔意钝痛骤然席卷郁温雅的整颗心脏。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里面竟然错这么多的东西，亏她还一直觉得觉得自己都经缺失孩子的成长期，不能再继续缺失他们人生的所有段落，可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完全这些想法背道驰。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犹疑下去！
郁温雅心里陡然升腾起无穷的斗志，发誓算是被灵灵拒绝，她也绝对不能再退，于是鼓起勇气走上前，按响孔扬灵的门铃。
在等待孔扬灵开门的时候，郁温雅心里闪无数的念头，有惴惴不安觉得自己会被骂的，也有觉得会面对孔扬灵冷脸的，还有孔扬灵压根不会给自己开门的。各种各样的猜测恐慌像是大山般压在她的心头，令她不自觉连背都僵硬起来。
可在这时，门突然开。
想象中的所有画面都没有出现，孔扬灵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困顿地打着哈欠靠在门边，费劲地看清楚郁温雅这张脸后，迟钝地道：“……妈？”
郁温雅怔住。
对方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欣喜若狂或者是高兴的样子，是寻寻常常，普普通通看到家人回来般随意的表现，郁温雅却是仿佛冰冻消融，浑身凝固的血『液』都缓缓地恢复知觉。
灵灵她……居然没有冷脸，也没有骂她。
她居然开门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