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再见了,央卡

如此猛烈的争斗在生活区里很少看到,他们的打斗如此剧烈,早就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很多住在这栋三层楼房里的居民。大家站在院坝里或者走廊上目睹这这场打斗,一时都愣住了,竟然开始并没有人上前去劝阻。

谁能想到在成人间都极少发生的如此烈度的激战会发生在三个小孩身上,开始没人出面劝阻还因为张耀辉一家在这栋楼里的口碑实在不怎么样,大家都不怎么跟他家来往。张耀辉性情顽劣,看不惯的小孩都会去欺负,他爸爸不但不加以管戒,还为虎作伥,楼里不少人家的小孩都受过张耀辉的欺负,但是碍于张耀辉的父亲在厂里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又擅长阿谀奉承,跟领导们关系都处得不错,大家只能忍气吞声,对这家人又恨又怕。

大家都没想到这两爷子会对三个小孩下如此狠手,看着鲜血在场中飞溅,众人都惊呆了。直到场中的一个小孩冒着棍棒,死死地抱住一条狗,不再作出任何反抗,才有人大喊一声。

“住手!”

随着这声喊,才有人反应过来,冲入场中,有的去阻拦张耀辉和他的爸爸,有的人去保护三个孩子,检查他们的伤势,更多的人赶紧从二楼和三楼下来,围到场中,有人认出来一丹和左罗,赶紧叫人到他们家里去报信。

“今天的事情街坊邻居们可都看见了啊,这三个小崽子光天化日之下,跑上门来欺负我家耀辉,把我儿子打得遍体鳞伤,还敢纵狗行凶,把我咬出这么多血来,这简直是无法无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反应到厂部去,让大家看看他们的父母是怎么管教出这些野孩子的。”

张耀辉的父亲情绪激动,控诉着一丹他们的恶行,对于这样的暴徒,简直不收拾不足以平民愤,儿自己和儿子则受了天大的委屈,身心都倍受伤害。

“你胡说,明明是张耀辉先动的手,我们只是来帮周向东拿回他被你们骗去的邮票。”钟山据理力争,要说出事情的真相。

“你个小杂种少在这里造谣诽谤,什么叫骗!我是从周向东那里买了一张邮票,那是公平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愿买,他愿卖,你情我愿,怎么就骗了!再说这事有什么话也是应该周向东来给我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正主都没来,你们算是几个什么东西!还说不是来找找麻烦的。”

众人这才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边先给几个孩子简单处理下伤势,一边等着他们的家长到来,再送去医院。

左罗满头是血,伤口被一位大妈用毛巾按住,钟山嘴角被打裂,身上也有伤口,一丹坐在地上抱着央卡,手上一条长长的伤口还在流血,也不管不顾,只是哭泣着叫喊央卡的名字。

被这一仗惊动的人越来越多,附近很多居民也跑来看热闹。没过多久,丹爸、左勋和魏老九也着急忙慌地赶来了,左勋看到左罗的惨像,当场就要发飙,却被魏老九拉住了,把张耀辉的爸爸吓得够呛,自己可不是这个络腮大汉的对手。

众人催促赶紧送孩子们去医院吧,左勋抱起了左罗,丹爸架着一丹,一丹还死死地抱着央卡不放,魏老九只好抱着央卡,钟山坚持自己走,一起往医院走去,出了他们,还跟了好些人一起,大多是认识的熟人,因为不放心,也一起来到医院,另外就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出了这么大的事,在厂里是不多见的,一传十,十传百,一上午的时间就传得人尽皆知了。魏老九本来已经安排好了行动计划,却没想到这几个小孩来了这么一出,提前搅动了风云。

外科医生先要给他们缝合伤口,三个小孩都需要缝针,钟山是嘴角和腿上一道口子,左罗的头被开了瓢,一丹右手掌上一条伤口深可见骨,应该是被地上的玻璃划开的,脑袋后面也在墙上撞破了,医生象给几个孩子身上打补丁一样挨个给他们缝针,然后把衣服裤子都脱掉检查身上的伤势,他们身上的擦伤都有不少,还有一些红肿的地方,那是被胶棍打的,医生只能慢慢给他们做消毒处理,处理完了还要去拍片子,检查有没有骨折的情况。

魏老九叮嘱医生详细地纪录孩子们的伤势,该夸大的地方要夸大,可能发生的情况要写最坏的结果,安排好这些事情,又想起了一件事,看看周围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就带着央卡悄悄地溜了。

不一会儿,陈瑶和陈曦来了,她们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一丹他们打架进医院了,陈瑶看着一丹他们的惨状,马上就落下泪来,拉住他们的手,检查他们的伤势。

“你们几个小祖宗怎么敢去和张耀辉打架呢,那个魔头下手是不分轻重的,都打破相了以后找不到媳妇儿看你们怎么办!”

冬瓜的爸爸很快也听说了这个事,知道冬瓜这几个朋友是为了帮冬瓜去要邮票受伤的,这事跟自己可是有很大的关系,当即也带着冬瓜到医院里来了,冬瓜听到一丹他们受伤入院的消息更是着急,一路上还拽着他爸爸,催促着快点快点。

看到几个伙伴的样子以后,冬瓜也哭了,“你们怎么被欺负成这样,钟山,左罗,你们不都是高手么,我不在,你们的战斗力怎么就下降这么多,以后没有我,你们可怎么办啊!”冬瓜说着,哭的更厉害了。

医生听见冬瓜的哭声,又看到他身上的伤痕,“这儿还有一个呢,赶紧来人给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需要缝针的地方。”

冬瓜的父亲一头黑线,“这个不用,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处理完身上的伤,三个小孩又照了片,确认骨头都还好,基本就没什么事了。钟山的爷爷还在医院里没有醒来,钟山就要留下来,魏叔也每天都会来帮忙照看,还顺便给钟山送饭。一丹和左罗就跟着一群人回家了,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看到张耀辉和他的爸爸一起进了医院。

一丹和左罗在街上与冬瓜分别后,各自回到家里,丹妈看着一丹的伤势,又生气又心疼,骂了一阵又哭了一阵,中午吃饭的时候,也不让一丹拿筷子,丹妈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喂一丹吃饭。

下午以后,丹爸也给一丹下了禁足令,主要是让一丹养伤,一丹答应不下楼,就在楼里转转,丹爸勉强同意了。

一丹来到魏老九家里,发现魏老九眼神闪躲。

“央卡怎么样了?”一丹说话很平静。

“死了。”

一丹低下了头,流出了两行清泪,却没有哭出声来,他上午抱着央卡的时候就感觉到央卡已经离开他了,他知道魏老九也不是神仙,没有办法挽回央卡的生命。一丹暗自承受着刀绞般的心痛,喉咙发苦,泪水让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脑海里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事情,只有他从央卡妈妈身边抱起它的时候,央卡望着他的眼神,一丹想要想点别的事情冲淡心中的悲伤,可是央卡的画面总也挥之不去。

“央卡现在在哪里?我们一起去把它埋了好不好?”一丹哽咽着请求魏老九。

“该埋的我已经埋了。”魏老九更心虚了。

一丹抬头盯住老九,“什么叫该埋的,你到底把央卡怎么了,央卡到底在哪?”

魏老九指了指厨房里的炖锅。

一丹出离愤怒了,“魏老九!那是央卡!是我们一起抱回来的,是我们的朋友,你能忍心把它吃掉!?”

一丹转身跑出魏老九的家门,冲进了隔壁陈瑶的家里,陈瑶正在桌子上写作业,看见一丹留着眼泪进来了,赶紧把一丹抱在怀里。

“这又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一丹心中的委屈爆发了,放声哭了出来。

“魏老九!魏老九那个狗日的,他把央卡给炖了!”

晚上,魏老九家里来了客人,厂里保卫科的科长,是魏老九专门邀请来的,科长姓陈,陈科长也在十三军当过兵,算是魏老九的战友,所以两人来往一直比较密切,又对脾气,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魏老九本来还发愁没有什么好菜来招待陈科长,死掉的央卡让他眼前一亮,闻到狗肉香,神仙也断肠。他决定冒着一丹的大忌,烧一锅狗肉来招待朋友。

陈科长在魏老九家里落了席,魏叔把珍藏的包谷烧拿出来给大家满上,三个人就开始就着央卡推杯换盏。突然,大门被推开,一丹从外面冲了进来,瞪着他们。陈科长正在纳闷,一丹自己到厨房里拿了一副碗筷,单独坐到了桌子的一边。

魏老九惊奇不已,开始以为一丹是来发脾气的,现在看这架势好像是另一回事啊。

“一丹,你要搞明白,这锅里可是央卡啊,是你最好的朋友。”魏老九试探地说道。

一丹瞪了老九一眼。

“我知道这是央卡的肉,我就是要吃了它的肉,这样央卡就能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一丹说着,两行清泪又流了出来,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嚼也不嚼就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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