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章 钟山烹蛇

左罗再次抱着吉他坐在小桥边凉席上开唱的时候,金颖惊呆了,左罗这项技能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示过,巨大的杀伤力,差点就穿透了她的心里防线,让自己生出对左罗的倾慕之情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委身于人的时候,她的路还长,左罗还没有能力支撑自己的成长,她需要靠自己游走在不同的环境之中,不能过早地被贴上标签,直到找到一个足够大,能装得下她的池塘,所以说,她觉得自己还不具备恋爱的资格,生存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今年的小桥纳凉会比以往冷清了许多,陈瑶上了大学,钟山和沙猴子在忙着开夜啤酒,浩阳也是偶尔才回厂里,只剩下了一丹、左罗和冬瓜,这样也好,一张凉席不再拥挤了,可以安静地看星星或者月亮,一丹心如止水,他像一个很有耐心的钓鱼人,等待着水面上的浮标出现变化。

左罗认真地弹奏着吉他,突然感觉脖子一凉,有个东西顺着颈子垂到身前,旁边的金颖“啊”地一声尖叫,滚到了一边。

“我日,什么东西。”左罗赶紧低头去看。

“蛇!好大一条蛇。”冬瓜嚷了起来。

左罗差点瞬间魂飞魄散,还好心理素质过硬,很快又稳住了,没有挣扎,而是小心翼翼地去打量身前这个家伙。

“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狂野的笑声,一丹转过身,看到黄勇和赵猛正笑的前仰后合。

赵猛伸手从左罗的脖子上把蛇取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左罗赶紧转身站了起来。

“妈批呀,啷个大根蛇,你放老子身上,把老子咬到啷个办!”兵工厂里真是个奇怪的群落,左罗跟一丹他们都说普通话,跟赵猛他们又很自然地说起了江州话。

“不得,牙齿都拔了的,咬不到人。”黄勇笑着说道。

左罗三魂归壳,这才仔细地打量赵猛手中的长蛇,“这么说起来,这个东西拿来嘿人(吓人)还可以哦,刚才把老子嘿安逸了,拿来给我耍一下。”说着就去抢赵猛手中的长蛇。

冬瓜看着左罗一手捏着蛇的脖子,一手抓着蛇尾,中间的蛇身极为粗壮。

“这个东西,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么样啊!”

一丹跟着眼前一亮,“要不我们去找钟山试试?”

“这个剐出来红烧,味道巴适得板(极好),这根是我们今天逮的最大的一根,拼(送)给你们了,拿回去吃嘛。”赵猛大方地说道。

“啷个的,你们还不止捉了一根蛇啊?”左罗惊奇道。

黄勇打开背在背后的布口袋,“看嘛,这点还有两根,但是都没有那根大。”

左罗凑过去看,果然见布袋子里还有两条蛇,厂子周围都是田野树林,所以到了夏季,蛇也极多,但是基本上就只有菜花蛇和乌梢蛇这两种。

“你们还专门去捉蛇?”冬瓜好奇地问道。

“搞起耍,每年夏天都去捉。”

“这个好耍,下回再去的时候通知一声,我跟你们一起去学下。”冬瓜对新鲜事物永远充满好奇心。

“要得撒。”

辞别了黄勇和赵猛,他们就准备去找钟山看看怎么加工下这条蛇,金颖天生怕蛇,现在还浑身鸡皮疙瘩,更别说吃,于是没有跟他们一起,独自回出租房去了。

来到大排档,看到沙猴子正在案板前切卤菜,冬瓜照猫画虎,冷不丁把长蛇挂在沙猴子的脖子上,沙猴子同样被吓得魂飞天外,然后拎着菜刀追了冬瓜整条街。

钟山也不知道蛇该怎么打整,还好沙猴子是个行家里手。

“蛇肉拿来煲汤其实是最安逸的,广东人最喜欢吃蛇羹汤,红烧也可以,下酒最安逸,原来我还经常吃,但是不敢吃多了,听说蛇肉吃多了流的汗水是黄的。”

沙猴子准备剐蛇,先找了个小酒杯,倒了半杯白酒,然后用绳子把蛇头绑住挂在树上,然后在蛇头下面环切了一圈,再开了一个口,双手拉住蛇皮往下一拉,整张皮就从蛇身上剥落下来,拉到一半的时候,沙猴子停顿了一下,用小刀在蛇身上处理了一下,然后一口气将整张皮褪了下来。

将蛇皮拿到桌子上边,沙猴子小心地从上面取下一物,放进酒杯里,冬瓜立马凑近观看。

“这是什么呀?猴哥。”

“蛇胆。顺着白酒吞下去,清肝明目,吞了它,冬瓜。”

“看着太恶心了,我吞不下。我还是等着吃蛇肉吧。”

“憨包!”说完,沙猴子将酒倒入口里,连同蛇胆一起吞入腹中。

沙猴子接着开始打整蛇肉,这条蛇有两米多长,十多斤重,属于非常巨大的了,处理好了切成小段以后装了满满一盆。

加入料酒鸡蛋搅匀以后就交给了钟山,还不忘叮嘱要多放生姜,钟山先做完了客人的点菜,在空档时候才开始烹制蛇肉,炉子火猛,二十多分钟红烧蛇肉就出锅了。

任何菜品端上桌,吃到第一筷子的永远是冬瓜,“不愧是出自钟山手艺,太完美了,就是骨头有点多。”

沙猴子夹起一块尝了尝,确实比自己做的好吃,“你怎么做的这么入味的?”沙猴子向钟山问道。

“一半生姜,一半泡姜。”钟山也夹了一筷尝了尝,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左罗早早打开了啤酒,今天浩阳不在,他要喝个痛快,“猴哥,来,整杯酒。”

“好,这才对嘛,喝酒就要尽兴,今天使劲整。”

沙猴子劝年龄越小的人喝酒越有成就感,现在劝左罗他们喝酒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这几个小兄弟都跟钟山一样,不到一年的时间,个子窜了一大截,跟成年人没多大区别,沙猴子看到小朋友醉酒的样子会非常开心,现在在左罗他们身上失去了这种乐趣。

“猴哥,你跟浩阳是怎么认识的?”一丹突兀地问道。

沙猴子以前给兄弟伙讲述过跟浩阳相识的经历,但是一丹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接着酒兴,又将浩阳在舞厅里帮自己打架出头的事情讲了一遍。

“你确定在那之前你们没有见过面?”

……

清晨,一丹独自坐在喇叭山的青石上看日出,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大喊大叫,他只是默默地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单手捏着自己的脸颊,虽然已是夏日,在天亮前穿着单衣依然冷冽,手心持续感觉到口鼻里呼出来的热气,让他保持着连贯的思维。

时间过了这么久了,除了岩洞里那副琢磨不透的图案,新出现的唯一的线索就是浩阳了,浩阳一年前以沙猴子朋友的身份突兀地出现在厂里,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之后浩阳几乎把这里当成半个家了,不管沙猴子在与不在,他都经常来厂里,浩阳跟左罗的认识是从教弹吉他开始的,之后跟他们都成了朋友,整个过程好像是水到渠成,发生的非常自然,但是浩阳真有必要跟几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兄弟在一块折腾么?厂子不大,还这么偏远,浩阳是做大事的人,这条金麟在这个小池子里扑腾什么呢?

而且每次浩阳出现以后,一丹都会梦到岩洞里那副图案,虽然他仍然看不清,但是一丹对这副图案的理解发生了变化,他感觉到那并不单纯只是一副图,而是一组信息,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信息包含的内容。这绝非巧合,浩阳肯定跟这两块石头也有某种联系,但是钟山的石头就戴在手腕上,浩阳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看不出任何在意的样子,难道他并不知道这两块石头的存在?显然这并不合理,如果浩阳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他们,石头也能感应到浩阳的存在,那他们应该是有必然联系的,浩阳接近他们的目的一定与这两块石头有关,而浩阳对石头视而不见,只能说明他在演戏,哼!还说我们是戏精,其实你的表演功底最扎实!

天使还是魔鬼?浩阳看起来更像一个天使,浩阳对他们的关心可谓无微不至,甚至听说浩阳还专门警告过张耀辉不要和他们作对,如果没有他,钟山可能一直会身陷困境,他一直在保护他们却又不说其中的原因,一丹觉得最明智的做法是自己也不要问,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还有一个让一丹想不通的事情,浩阳出现以后,自己的黑色石头明显活跃了起来,自己经常被带到梦境中,为什么钟山的白色石头却一直没有反应?钟山说有好多年都没有再经历过那种梦境了,他也很心急,他是最想通过这种方式能获取到他父亲的信息的,这是真的么?

一丹已经有强烈的预感,一场海啸已经开始酝酿,海底的岩浆即将喷薄而出,他的心情悸动又不安,他知道答案不会平静地揭晓,一定伴随着惊涛骇浪,面对必将到来的挑战,要么笑傲,要么被吞噬。

红日出头,光芒万丈,一丹虚起了眼睛,他好像看到真相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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