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章 略表心迹

阳春三月,遍地花开,山沟里变了颜色,冬日里的一片灰黄现在变得生机盎然,山涧流水潺潺,林间鸟语花香。

左罗没有去上学,反正坐在教室里也听不进去,他跟沙猴子各背着一把气枪四处转悠,工厂坐落在群山之中,周围山高林密,自然有不少野生鸟类,除了燕子,其他任何鸟类都是他们的目标。

高压气枪使用的是铅弹,射程能达到一百多米,在家属区里非常普遍,很多孩子甚至当玩具玩耍,经常背着出来耀武扬威,气枪的最大用途就是拿来打鸟,成年人会将打来的野鸟洗剥干净,煎炸一下下酒。

沙猴子仍然无所事事,当得知左罗将要辍学之后,力劝他跟自己一起浪荡江湖,还将坑蒙拐骗和刀头舔血描绘成神仙般的日子,左罗打心眼里看不上,不是因为他敬畏律法或贪生畏死,真心是觉得那样的生活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辗转在各个山头之间半天的时间也没有多大收获,厂里的带枪子弟太多,已经祸害的千山鸟飞绝,而且鸟儿们也越来越聪明,早已认得气枪的样子,只要有人带枪出现,所有的鸟儿都躲的老远,宝贵的经验被老幼相传,所以一代比一代聪明。

一直到下午也没多少收获,左罗闲来无事,摘些鲜花藤条编了两个花环,一个自己戴了,一个戴在沙猴子头上,然后就这样回到了生活区。沙猴子在水井边将收获的倒霉鸟儿们褪毛开膛,全部交给左罗,然后顶着花环回家去了。

左罗一个人来到街心花园,等待从学校放学出来的金颖,先等来的是钟山和冬瓜,左罗将收拾好的鸟儿交给冬瓜,当是给晚餐加菜,说会带金颖一起过来吃晚饭,冬瓜看着左罗头上的花环默默出神。

“千万别说这个花环不是送给金颖的,戴在你头上让我心里发慌,你不会是审美加取向出了什么问题吧。”

“怎么样,好看不?既遮阳光又能隐蔽,悄悄接近目标不被发现,要不连鸟毛都打不着一根。”

“别废话了,院子里蜂窝煤都没了,咱们还得去买。”钟山催促冬瓜。

他们走了之后没多久,左罗就等到了金颖,左罗将花环戴到金颖头上,立刻装扮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金颖开心地笑了,这是她迄今收到过最浪漫的礼物,往钟山家去的路上,碰到钟山和冬瓜正在买蜂窝煤。

“多买一筐。”左罗喊道。

冬瓜见到左罗,多买了一人份,三个人每人背着一筐蜂窝煤回到钟山家里,金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第二次来到这个小院,张耀辉要自己寻找的东西可能就在这个小院里,目标是那么近,过程却那么远。

晚饭的时候,钟山又聊起了左罗的事情。

“你真的想好了不再上学了?你现在才十六岁,家里条件也不错,这么早离开学校真是一个好的决定么?”

听到钟山的话,金颖大吃一惊,她还不知道左罗准备辍学的打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的任务怎么完成?

“你准备辍学?”

“嗯,等会考结束就不上学了,我很清楚自己不是学习的料,继续待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意义,我家里人也不反对我辍学,外面的世界很大,我代表你们先出去看看。”

钟山夹起一只麻雀腿唑了起来,“还有这个季节不要出去打鸟了,俗话说劝君莫打三春鸟,这个时候好多鸟都生蛋了,打一只就死一窝。”

“什么时候这么在意生态环境了?看你吃的也挺香啊,再说我们又没打几只,能有多大危害。”左罗发现钟山今天好像有些针对他,心里开始不乐意,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一切被金颖悄悄看在了眼里。

“管那么多干什么,吃起来香就行了,别让一丹看见,他养过麻雀,对这些小生命感情可深呢。”冬瓜也毫不介意。

“你太不了解他了,那狗日的连央卡都吃了,心狠着呢。”左罗放个大招。

吃完饭以后,左罗不客气地取下不少香肠腊肉,找个袋子装起来,准备给金颖拿回去,金颖为此连声道谢,钟山只摆摆手毫不在意。

回到金颖的出租房,左罗在厨房房顶上搭了一根竹竿,把香肠腊肉都挂了起来。

“这些肉慢慢吃,够你吃两个月了,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左罗,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我们不是朋友么?我对待朋友都是这样的。”

“真羡慕你们,可以全心全意为别人付出,能做你的朋友真好。钟山说的是真的么?关于你要辍学的事。”

“没错啊,吃饭的时候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那你不上学了,准备做什么?”

“现在还没想好,有可能先跟沙猴子到城里去看看吧。”左罗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去向。

“你去了城里就不会回来了么?”

“怎么会不回来,我不在,朋友们会想我想疯的,他们离不开我。”左罗调侃道。

“我也会想你的。”金颖说话很认真,左罗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现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好了,我帮你复习吧,你还是要把眼前会考这关过了再说。”

金颖莫名轻松起来,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肯定会给左罗和他的朋友们带来伤害,既然结果无法改变,就让她在过程中好好地付出吧,她决定,从此刻开始认真地爱左罗,只是爱情这么纯洁的东西,哪里能容下一点点私心杂念,她能得到的仅仅是一些心理安慰罢了。

左罗跟金颖同学三年,大多时候都是同桌,最开始左罗就是被金颖的容貌吸引,有意识地跟金颖接近,但是两人真正成为好朋友之后,左罗对金颖又渐渐收起了打猫心肠,这对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来说真是难以理解,做出这样的决定足以说明左罗有多么理智。

关于二人的流言蜚语并不少,班上的同学都认定二人一定有故事,左罗从来不在意也不反驳,一是不在意,二是不屑,此时从金颖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让他又开始重新揣摩金颖的用意。

“你为什么会想我?我对你很重要么?”左罗就像一个不懂女孩心思得直男一样直接而冒犯,但是他明显不是这样的人。

金颖娇羞地低下头一时间不言语,她从来没有试过主动表达自己的爱慕,更没想到平时善解人意的左罗此时如此缺乏浪漫。

“原来有你一直陪在身边,还没有觉得你有多重要,现在突然听说你要离开,才发现我心里真的舍不得你。”

这样明显的表白,左罗再装听不懂就是傻子了,他察觉到有些异样,自己和金颖同窗三年,不能说互相从来没有动过心思,可是往日的激情都被磨平了,他们早已都习惯了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怎么会这时候流露出对自己的感情,如果金颖一直喜欢自己,何必要等到现在,左罗可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别这么伤感,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们都不会一直待在校园里,迟早要面对社会,我只是提前踏出一步,今后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不会不管的。”

金颖不再说话,拿出自己的书本,开始给左罗补习,左罗打了一天鸟,书包都没有带,此时只能用金颖的书本,两个人在台灯下,头凑在一起学习,很快就过了两个多小时,十一点多的时候,左罗伸个懒腰,看似有些疲倦了。

“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金颖将左罗送出门口,笑着挥挥手告别,感谢他又陪自己过了一晚,看着左罗转身消失在黑暗中才关上了门。

左罗穿过一段没有灯光的小路来到公路上,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心中莫名其妙地无法平静,想起刚才金颖羞涩的表白,如果自己马上接过话头在添把干柴,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原始的欲望让他浑身燥热。

回到自家楼下的时候,左罗抬眼看到一丹屋里还亮着灯,看来所有学习好的学生成绩好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左罗径直来到三楼,走到走廊尽头趴在一丹家的窗户外面,两秒钟不到,窗户就被从里面推开来,左罗看到一张书桌上一盏台灯散发着光芒现在一丹的脸上。

“这么晚了还在钻。”左罗在窗外黑暗中的脸上笑容透着阴邪。

“外面的凉风不至于让你如此面若桃花,看你也不像喝了酒,怎么会这么脸红?刚刚邂逅了佳人?”

“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在金颖租的房子里,刚从她那里回来。”

“真是春风得意,但是你怎么会在深更半夜来找我分享你的韵事,这不是你的风格,说吧,半夜伫立窗外所为何事?”

“还真就是金颖的事,你觉得这个女孩怎么样?”

“思路清晰,八面玲珑,所做之事必有所求。”

左罗嘿嘿一笑,“知我者,段一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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