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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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一直以为我的人品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居然被怀疑了!)

第五十二章

思想问题

由于大家都很有翻译的热情,而且我们三个都集中火力翻译一本书,于是还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把这些东西都翻译出来了。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当然我和王教授翻译得比较多,可以说大部分都是我们两个翻译的,马睿澜虽然也很努力,但是她的英语水平真的是太差了,所以拼了命参加进来,还是只翻译了一点点。

而且她翻译出来的稿子王教授都细细地改过,不仅告诉她那一章的医学上的意义,还告诉她那些英语应该怎么翻译。我叹了口气,王教授真是认真啊,而且他教得比我们的英语老师都认真呢,他要是教我们英语也完全能教得下来。

王教授把我们翻译好的稿子集中起来细细订正了一遍,然后就交给出版社了,让我惊讶的是他准备在翻译者那里写上我们三个人的名字。前世的时候很多学术,有时候我们自己写的论文也得把导师的名字放在第一个,然后发表出版等等,导师自己写的我们都不会有什么沾光的份。

马睿澜脸红红地说道:“王教授,写你们两个的名字就好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虽然在王教授夸她有很大进步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的,但是现在却不敢接受王教授的“好意”,让我不禁感叹这个时代人的淳朴。要是前世的时候,遇上这种好事还不赶紧冲上去?

于是我沉默了,我很希望要这个荣誉的,一个是因为我确实为这本书的翻译做了很多事情,我觉得那些是我应得的。还有一个就是我明白一个人有一本著作是多么重要的事。中国人办事情就喜欢弄指标,你要升职,要涨工资之类的,国家就会规定一些“硬性指标”下来,比如有一本专业著作啊,或者是发表多少篇论文之类的,达不到的话对不起,你混多少年都升不了职。

这个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机会,虽然只是第二作者,但是这本书真的很有价值,以后可以在简历上大书一笔,等毕业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因为这个被分到好一点儿的医院去呢,所以我真的很想要。可是这个话我却不能说,这个年代的人都这么淳朴、这么谦虚,我要是大剌剌地要,会不会被认为人品差?于是我只好沉默不语。

幸好王教授在马睿澜说完话以后把脸一沉,然后说道:“马睿澜,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呢?我们得实事求是,不是吗?你参加了就是参加了,虽然只翻译了一章,但也是参加了!没有人可以抹去你的功劳!林晓雯,你也是,不要和我说你不要把名字加在书上面的,我们知识分子就要有风骨,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不去争、不去拿,可是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去让、不沉默!你们都是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在心里揣着一把尺子,好好地衡量一下,怎么能这样想呢?你们可是国家的脊梁啊,要是你们都都怕事,都退避,都不敢说话,那国家还能有什么希望!”

马睿澜很激动,眼睛里闪烁的全是光辉,然后特别“革命”地对王教授说道:“王教授,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该,我会做一个正直的人,也做一个不怕事的人,守好知识分子的风骨,遇到事情就说!”王教授满意地笑着对她点头,显然对她这一番表决心很满意。

可是我依旧沉默,我和马睿澜很不一样,她是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觉得自己是国家的脊梁,觉得自己是精英,所以她很骄傲,有着知识分子的那种特有的傲骨。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他们是那种传说中的“献了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孙”的人。

可是我却生长在一个大学生已经不值钱了的年代,毕业的时候满街都是本科生,工作特别难找,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精英意识”,觉得自己就值个白菜价。而且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也没有那么重的使命感了,抱定“为国献身”的人还真不多,大家考虑得都是个人的发展,个人的生活,个人的价值。

所以我很难改正我“谨小慎微”“明哲保身”的生存哲学,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在社会的大洪流里随波逐流就好了,只想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没有成为任何“斗士”的觉悟,所以我不是那种随时都“仗义执言”的人,我先要保护好自己,只会在自己被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翻看,否则就是冷漠地注视着这个社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然国家受灾的时候我也会捐捐钱什么的,但是都是“力所能及”的,绝对不会看到一个弱者就义“愤填膺”,然后什么也不管地去为人家奔走呼号。

前世的时候我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是来到这个年代以后,接触了这么多人以后,我怎么越来越感觉到了我的格格不入,也渐渐产生了一种自卑的心理,觉得自己的品质怎么变得“低劣”了?

王教授的话真的让我很感动,也让我身上的血小小地“沸腾”了一下。但是也只是这么一下而已,以后要让我去斗争什么的,我还是做不到......

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无言以对。

王教授显然很不满意我的现,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在他面前表表决心什么的,让他喜欢,可是在他和马睿澜面前,我实在是说不出那种假话,他们都是这么热血、这么真诚,我觉得在他们说那些违心的话是对他们的亵渎。

王教授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马睿澜,你先回去吧,我和林晓雯还有一些地方要讨论一下,再一起商量着写上一个序言,待回儿直接就把稿子送到出版社去了,你直接等着出书就好了。”

其实稿子已经全都校对好了,序言也写了,我还帮王教授订正过错别字呢,但是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我知道王教授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我说。

马睿澜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走了,只留下我和王教授在那里喝茶。我知道王教授对我不满,今天肯定是要训斥我了,于是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王教授斟酌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林晓雯,你的专业能力很强,而且英语也学得很好,人很聪明,做事情还很勤奋。我本来对你很满意,还想好好地栽培一下你,可是现在我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很严重的问题,我觉得你想马睿澜那么热爱自己的祖国,那么热爱奉献,甚至,那么单纯。你很聪明,但是也很复杂,我总觉得你的心里藏着些什么事情,你能和我说说吗?咱们就是好好聊聊而已,放心,我也是吃过亏的人,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传的,所以我的嘴巴会很紧的。”

我赶紧为自己辩解了一番:“王教授,您误会了,我不是不爱国,我只是......”只是付出得没有你们多,只是奉献得没有你们多,只是想了想个人的利益......而已。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说,该怎么和他解释,我知道我的理论他是一定不会接受的。完了,这次肯定会被他误解成为品德不好的人了,怎么办?

王教授叹了口气,说道:“林晓雯,你能和我说说你的经历吗?”

我便说了起来,告诉了他我“父亲”的去世,告诉了他我的“失忆”,也告诉了他母亲的病,我的应对,我和宋叔叔的“重逢”,我到云南当知青的那些年,和我拚命地高考,最后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从来都没有完整都和别人说过我的这些经历,不过忽然想到我的这些事情史明辉都是很了解的,再加上想到了他们一行几人现在以后去了云南了,就开心了起来。云南的下一站是上海,然后,他就该回来了。

王教授耐心地听完了我的话,然后皱眉说了一句:“林晓雯,是不是因为那些经历,所以你......唉,我承认你的经历是有一些不幸,但是绝对不可以因为这个不爱自己的国家啊!我们国家是很好的,只是前段时间被一小撮人弄乱了而已,以后就会拨乱反正了,就会好了!千万不能丧失希望啊!”

我看着王教授,心里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他在文革里受了很多苦,在四人帮下台以后也没能立即平反,一直到我们学生闹事、学校和国家不得不应对的时候才被“放”了出来,继续当老师。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被“放”出来以后完全没有任何怨言,如此积极地、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如此尽心竭力地为国家考虑,看到自己的学生思想“有问题”还不厌其烦地找我谈心,想让我变成一个“根正苗红”的人。这样的人很快就要绝种了吧?我真庆幸,能遇到这样一个老师!

可是,我能变得像他这样吗?我怕我永远也没有那样的“觉悟”啊!

于是我只能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王教授,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是我想告诉您我很爱这个国家,也没有对她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人。我只是,只是不喜欢斗争,不喜欢高调,不喜欢那些‘革命’,我只想安静地生活,平淡地生活。或者我的想法您不太能接受,可是我只想明哲保身。我怕了......”

王教授听完以后又叹了一口气,说到:“林晓雯,我明白你,有过那些经历的人没有几个是不怕的,你这么想也没有什么不对。是我自己想多了,只是我也怕啊!以前我有一个得意门生,我很精心地教育他,还推荐他出国留学去了,可是没想到他用了国家的钱出国,可是毕业了以后却没有回来,待在了外国!让国家和我的一片心血都付之东流啊!文革的时候我没少因为这件事受批斗。”

说道这里以后王教授苦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也明白就算没有这个事情我也少不了要被批斗的,只是我的心里过意不去,我那么得意的门生,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去了就不回来了呢?怎么就能不爱国呢?林晓雯,你的资质很好,也很勤奋,很像当年的他,所以我就想多了。唉,听了你的经历以后我就明白我想错了,能把插队的生活描述得那么美好,说明你很热爱生活,又怎么会对国家有怨言呢?你谨慎不是错误,我们做学问的人还是谨慎一点儿好!”

我默然了,王教授您太看得起我了,要是前世的时候有出国的机会,我还指不定回不回过了,其实到国外以后吃外国的东西用外国的资源,然后再生小孩占据外国的“名额”,也算是帮助国家减轻负担吧,照中国人的这种扩张法,说不定还能占领地球呢,几百年以后全球的人虽然国籍不同,语言也有可能不同,但是都是黄皮肤的人,留着炎黄的血脉.....

可是这一世,我知道我是不可能那样做了,我想要与之共渡一生的人当了军人,以后是不可能离开中国的,所以我也势必会扎根在这里的,所以王教授如果真把我当自己的弟子的话,也可以不用伤心了。

随后王教授拿出了那张序言,加上了“第xx章到第xx章,由王树贞翻译,第xx章到第xx章,由林晓雯翻译,第xx章,由马睿澜翻译”,之后就带我去出版社交稿了。而且他还说好了,会按我们翻译的字数把稿费分给我和马睿澜。

出版社的效率很高,因为这个年代能出的书不多吗?还是因为这个年代所有机构的效率都高?我不知道,但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翻译的第一本书就已经出版了,我们拿到了样书,然后看到自己的书被摆放在各大书店里面。

然而我们翻译的速度也不慢,一个月还不到的时间里,我们的第二本书就又要出来了。这本书的翻译速度比第一本要快,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马睿澜成长起来了,所以我们的速度大大提高了。

而我和马睿澜也有名了,学校里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了我们,连看门的大爷都能叫出我的名字了。

然后一天,传达室的一个大爷找到了我,问到:“你就是林晓雯吧,你看看这些信是不写给你的?”

我一看地址,是上海的,看字迹应该是秦正安。于是我笑着说道:“是的,刘大爷。”

然后他笑眯眯地说道:“是就好啊,这些信都是死信,在传达室里面躺了好久了,要是再找不到收信人就要被退回去了。唉,你这个朋友也是的,写信怎么不把地址写清楚一点儿呢?就写一个‘北航林晓雯’怎么找得到人啊?还好我现在知道你了,不然都不知道找谁去!”

我笑着说道:“他不知道我的具体地址,所以就这么写了,麻烦你了啊,大爷!”

然后我无奈地看着这6封信,要不是收到了这几封信,我都快忘记秦正安这个人了。

“晓雯!”我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我日思夜想的史明辉!我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强忍激动、伪装镇定地说道:“明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笑着说道:“昨天晚上刚到,学校后天开学,我提前来了几天,住在了同学家里,然后今天就来找你了!”

我听完以后心里美滋滋的,这说明他很在乎我。心疼地看着他被晒得黝黑的脸,比放假前还黑了不少,可惜我从照片里全都看不出来。

可是我忽然发现他皱眉看了看我手里的那么多信,虽然没有问话,可是我察觉到了他的一丝不满。我尴尬地收好了那些信,然后问道:“回上海过得怎么样啊?都没有收到你从上海寄来的信。还有,你这次回云南了是吧,和我好好说说向二还有王海民他们的的事情把!”

我不禁叹了口气,看来现在要向他解释的除了江国权以外还要加上一个秦正安。只有到了小树林里面慢慢说了。秦正安的事情史明辉是知道的,可是江国权的事他还完全不知道呢,他会生气吗?气我趁他不在北京的这两个月就招惹了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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