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波诡云谲

于仲文瞧见刘士龙的表情似乎是活见鬼的表情,略显愕然。

“刘使兄这是怎么了?”

李湛见于仲文中军大帐的众军士都骇然错愕,一时有些讶异。

三人都是这个时代精明过人的人,眼见众军士如见鬼一般,这时自然感觉定然是有事发生。

于仲文上前拉着刘士龙的手,忽然似是明白了刘士龙慌张所在,解释道。

“刘使兄,无需惊慌,昨夜乃是军中应急演习而已,瞧一瞧我军中将士面临突发情况会不会举止失措。”

刘士龙:“演习?”。

昨天营帐内的事情他并没有亲眼见到。

这时见于仲文毫发无伤,他细细观察于仲文神情,见并无异常,心中放下一块大石。

“你演习,提前说嘛,这可把人吓死了。”

于仲文笑道:“使兄何胆怯如是耶?若提前说,那就不是演习呢!演习本就是演的突发状况”

刘士龙想了想,昨晚于仲文帐中并未发现血迹,若说他是故意布局假装被刺,演习一下突发情况,倒也能说得过去。

不过,他总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

说不上来的感觉。

什么样的演习,需要帐内、帐外核心圈里的将士都那么慌乱,如果不是他刘士龙在,昨晚绝逼要炸营。

但也说不定,于仲文就是要看他这个慰抚使的表现呢?

李湛、长孙无垢这时都觉得有些怪异。

刘士龙表情如此,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李湛甚至感觉一定是出事了。

而且,事情还是和这个大将军于仲文有关,但他现在并不确定发生的是什么事情。

这时,他忽然见到一个一身白袍的军官悄悄向他眨眼。

“瞧他的眼神竟似认得自己。”

那人摆了摆手,似乎是让他过去,有话说。

李湛这时有些懵逼,这是他穿越过来碰见的第一个可能是他这具躯壳的过去的熟人,他脑海中迅速判定,应该是老乡;

这人与自己口音近似,而且绝对是发现熟人的眼神。

当下与长孙无垢悄悄耳语道:“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那边一人,是我老乡,我过去打个招呼,先聊聊!”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有老乡在,正好,打听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湛会意,向白士让走去。

那人见李湛过来,不由大喜。

“我,白士让啊,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在陛下左右任千牛备身么?”

于仲文这时听到千牛备身几个字怔了一下,回身看了看白士让。

“你们认识?”

白士让展颜一笑:“老乡,一个村的。”

于仲文笑了笑:“你俩多聊聊!”

长孙无垢这时瞧了瞧于仲文,笑道:“于伯伯,那我们进帐,也多聊聊,不知可否?”

于仲文点了点头。

李湛这时有些踌躇,一方面有些担心长孙无垢,一方面又想从白士让这里探听些情况,但此事难以两全其美,他觉得,还是先搞清楚状况更重要。

不过,也得和长孙无垢打个预防针。

“大将军这里藏龙卧虎,水深得很,比鸭绿江的水都要深,无垢,无忌,你们小心些。”

于仲文呵呵一笑,尽在不言中。

长孙无垢兄妹俩俱各点头。

昨夜,鸭绿江大营一定有大事发生,他们今天遇上于仲文,现在想一想,也有些太过凑巧。

他们当时所在的地方,距离大军垓心,还是有距离的,但是于仲文背着手,仿佛闲逛,但这时想来,于仲文看上去也似乎不是闲逛。

而是如同在等他们一般。

他究竟是在等谁?

而军帐垓心,这些将士们看到于仲文都很讶异,究竟昨晚又发生了什么?

长孙无垢这时虽然心生疑惑,但却一无所知。

眼下,他们已在大军垓心之中,除了硬着头皮随于仲文进入军帐,似乎也不大可能有别的举措;

帐内;

双方宾主坐定。

于仲文淡淡的笑:“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我们一起等吧。”

长孙无垢道:“于伯伯,我们等谁?”

于仲文道:“等一个叫乙支文德的人,他是高句丽的宰相。眼下,他正一苇渡江而来!”

........

鸭绿江。

沿江一带的布防从昨夜已经开始秘密盘查;

刘士龙当时觉得,还是高句丽派人行刺于大将军的可能性最大,于是连夜沿江一带,加紧巡查。

两军交战,行刺对方将领,这在古代其实是一个常见的事儿。

东汉初年,大将岑彭、大将来歙,最终都是死于刺客。

毕竟,很多军事家都崇尚蛇无头不行的铁律,都相信杀掉对方主将,会导致对方崩溃,引起系统混乱。

所以,沿江军营,如今各渡口都在排查,最近两日有无渡船过来。

上午,十时许,正在排查之时,只见江面上一叶扁舟由河对岸翩翩然摇了过来,众军士一时大震,登时严阵以待,纷纷张弓搭箭。

这时,对面一个人忽然纵身跃上船头,这人一袭白衣,身材修长,白面无须。

看上去也不过四十来岁,眼见隋军将士张弓搭箭,倒是极为镇定,抱手一揖。

“烦请诸位前去报告于仲文大将军知道,高句丽国宰相乙支文德前来求见于仲文大将军,商量高句丽归降事宜。”

诸军愕然。

他们来打的就是高丽,要活捉最重要的两位人物其中除了高丽王高元,另一位就是眼前这位白面书生——乙支文德。

乙支文德同时秉持高句丽军政要务,是这次抵抗隋军的第一统帅。

本来,这简直是送上门的一件大功劳,抓起来先,对方一叶扁舟,一人而已,顶多还有个艄公,一并拿下便是。

但是,现在,这些军士都很懵逼。

因为按照隋炀帝亲自定下的规定,一旦涉及到敌人投降,要立即放下刀剑,停止攻击。

如果不从,那就是抗旨。

他们还在愣怔的当儿。

乙支文德已经微笑。

“听说上国陛下金口玉言,言明我方若降,便不得攻击,诸位儿郎手持军器,岂非欺君之罪??”

这丫对隋炀帝的政策简直了如指掌。

一名军将这时见对方搬出隋炀帝政策,当即勒令众军士放下弓箭,隋炀帝的命令还是要听的。

但是对方亲自派宰相来投降,乃是敌方君王之下第一人,这规格不免太高。

已经不是他们这一级别的军官能够处理的了。

上岸之后,乙支文德倒也客气,将印信,以及投降布告都交给军将验看过了,确认并非胡乱冒充。

那军将早有乙支文德画像,这时不用拿出来比对,已知眼前这人无论从威仪、从容、气度上来看,都是如假包换的乙支文德。

若不是隋炀帝有指令,他说不定早就一声呼哨,于是伏兵齐发,一拥而上,擒住这位宰相大人,押解到大将军府邸请功了。

这妥妥的是一等功,可以顶的上斩首多少级了。

但现在隋炀帝有指令,他只能干瞪眼,看着对方背负双手,笑眯眯的走来走去,等同巡视军营。

乙支文德旋即又要了一匹马。

长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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