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头

她的神情认真又带着几分隐秘的疯狂, 好像真的在给阿瑞斯出一个好主意。

阿瑞斯那道断眉不可抑制地挑了一下,偏着头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悬崖上的冷风吹过,将他棕色的头发吹到额前, 挡住了那双黑压压的眸子, 让人探不清他的想法。

“你会杀我吗?”阿瑞斯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被风带到了薇薇安的耳中, 让她心头有一瞬间的紧绷。但下一秒她就弯着眉眼笑了起来:“说不定呢,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那我换个方式问。”阿瑞斯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那道锐利的断眉继续道:“你想杀我吗?”

这次薇薇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有刀架在脖子上,鬼才愿意杀人。

“我不想。”她抬手将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才笑着继续道:“但不一定不做。从前做的那些事情不总是会惹你生气吗?往后只会更过分。”

她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说着,抬手指了指阿瑞斯腰间的匕首道:“你何必要忍,既然不喜欢就把我推下去,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她的嗓音轻柔带笑, 但说出来的话却含着疯狂的意味, 好似想以自己的性命为本钱,在这悬崖之上豪赌一把。

她也确实在赌,赌阿瑞斯在知道自己可能会伤及他性命后, 是先下手为强取她性命, 还是明知死局却依然心甘情愿地跳进来。

如果他选了前者真的要动手杀她,那她就会不择手段在他上位之前取他性命。

但如果他选了后者,薇薇安就会给他和自己一次机会, 一次一起对抗系统在死局里找出一条生路的机会。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握着秋千绳的手却在不断地收紧,尽管崖下有防护措施并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但这次是她两辈子唯一一次对男人心动, 她怕结果不是她想要。

但眼前的男人好像永远也不会让她失望。

他听着她的话缓慢地举起了手臂,将手腕上的那朵鲜艳的玫瑰递给她看,随即声音沉闷地道:“没有。”

“没有不喜欢。”阿瑞斯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玫瑰继续道:“我喜欢你对我花很多心思,喜欢你接近我,喜欢你…触碰我。”

阿瑞斯说着又抬起眸子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缓缓地道:“更喜欢只要我出现了,你的眼里就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薇薇安,你不会明白我有多痴迷于这种感觉。”

他目光暗沉沉地说着,眼睛里甚至涌现了让人心惊的情/。欲。

薇薇安听着男人的话握着秋千绳子的手微微松开,一颗心也渐渐平缓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就算我对你对别人做多恶劣的事情都没有关系吗?”

“做什么都行,只要你的注意力永远在我身上。”阿瑞斯哑着声音说着朝她抬起了双臂:“来,跳到我怀里,我会接住你的。”

薇薇安弯着眉眼笑了笑,没有提醒他旁边的灌木丛中有勾住秋千的铁钩,只是听话的抓着绳子在秋千上站了起来,然后晃悠着身体将秋千荡得越来越高。

阿瑞斯朝着她的方向高举着双臂,额头上的青筋一点点暴起,在她的秋千荡到离悬崖最近的时候,看准时机沉声道:“就是现在,跳!”

薇薇安无条件相信他的判断,在他说出话的同时就松开手边的绳子猛地朝他跃了过去。

伴随着耳边的风,她落在了男人宽大的怀抱中被拦腰抱起,迅速带离了悬崖边。

薇薇安听着他胸口如鼓的心跳,弯起眉眼刚想抬头却感觉到了身上的长裙突然被掀了起来,她一愣刚想回头,就被强有力的手重重地按住了脑袋。

随即屁股上就挨了一记重重的巴掌。“啪”的一声在只有风生的悬崖上尤其清晰。

屁股上传来了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她下意识的张嘴就想骂人,但话还没说出口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紧接着就是三个、四个、五个。

“啪、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如同雨点一样砸在柔软的皮肤上,顷刻间就红肿了一片。

但阿瑞斯心头的火气还没散,额头的青筋也依然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显然还有气在往脑门上冲。

他偏了偏头抬手拨开她的头发,张嘴在她肩膀上咬了下去。

唇齿下的皮肤温凉柔软,很好咬。

他压着眉,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紧紧地咬着,宣泄着刚刚的不安和气愤。

他知道她不会跳,但她红着眼眶看着他,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时他还是会不安,慌乱。

再将她抱入怀中也会有失而复得之感。

明明他知道她只是在吓唬他……

阿瑞斯压着眉头又加重了一些,怀中的人颤了一下没有再挣扎,但阿瑞斯的胸口传来了湿润感。

哭了。

他巴掌打得确实重了一些,但咬她的时候是压着自己脾气,隐忍克制的,绝到不了会弄哭她的程度。

她只是轻车熟路想用眼泪浇灭他的怒气。

他知道,他明明知道……

但下一秒阿瑞斯还是松开齿下的皮肤,伸手将她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脸颊上,然后干脆利落地道:“对不起我错了,你打我吧。”

薇薇安原本在抽泣,被他这么一来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哭了,她愣愣地仰头看着他,眼眶湿漉漉的,鼻尖和嘴唇都红红的。

颊边的碎发沾染在嘴唇上,随着冷风要掉不掉。

极美又极可怜。

阿瑞斯眸光沉沉地看着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才哑着嗓音道:“快打,打完了我要亲你。”

这句霸道又理所当然的话让薇薇安回过了神,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收回被阿瑞斯按在他脸上的手,然后也哑着嗓音理所当然地道:“转过去,我要打屁股。”

阿瑞斯明显愣了一下,但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还是偏了偏头,弯腰靠近她,抓住她的手缓缓地拉到身后,慢慢地按在了他挺翘结实的臀上。

“打吧。”他压着她的手甚至还引导着掐了掐才道:“打完别后悔。”

薇薇安的心脏漏跳了半拍,一张脸瞬间红彤彤一片,只感觉那只手一阵酥酥麻麻完全就不是自己的。

她僵硬的抬头看了一眼阿瑞斯,看着他黑眸中暗沉沉的神色,下意识的就把手抽了回来。

“不打了吗?”阿瑞斯垂眸看着她,语气里居然还带了点遗憾。

薇薇安梗了一下,心头冒出些火气,但想到自己今天赌赢了又觉得让他一些也不是不可以,于是道:“我没你那么狠心,下不去手。”

“呵。”阿瑞斯轻呵了一声,勾了勾嘴角道:“狠的还没给你看呢,要看看吗?”

薇薇安又梗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以前是瞎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他沉默内敛呢?她拧着眉头觉得自己不能完全被压着,应该至少扳回一局。

但才要开口就突然被他夹住两边的腋下提了起来,分开,双腿稳稳地抱在了怀里,然后道:“等会儿再打,我先亲。”

说着就真的托着她的屁股,像是抱婴儿一样抱着她重重地亲了下去。

不同于以往的急切炙热,这次真的好像只是在享受她唇齿间的温暖。

悬崖上的风冷冷清清,而他们缱绻温柔,足以抵御这些冷风。

薇薇安也闭着眼睛回应着他的亲吻,第一次认真的接受着他的爱,将他们之间对立的关系和交错的命运抛之脑后。

而天公作美在这一刻降下了一场夏雨。

阿瑞斯眉头拧了拧,有些不舍地想退开,但薇薇安却抬手压着他的头又亲了上去,呢喃道:“我不怕淋雨,你怕吗?”

这句挑衅的话落在了阿瑞斯耳中,他眉头挑了挑,一手托着她,一手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她身上后便又压着她亲了下去。

绵延的夏雨淅淅沥沥。淋湿了两人的衣衫,却助长了炙热的爱意。

碧丽在山脚下接到她家殿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迎面的吹来的风湿漉漉的。

她家殿下安睡在男人的怀中,任由男人湿漉漉的衣衫罩着她。碧丽有些不高兴的抬眸扫了一眼阿瑞斯,才打开马车的门。

阿瑞斯弯着腰将她轻轻安置在马车上,才收回自己的衣服让出了路。

碧丽拿着手中的毯子钻进了马车里,反手就把门咔嚓一声关上,然后就让马夫驾车,快速地驶离了那条小路。

阿瑞斯看着远去的马车抬手摸着手腕上的玫瑰,仰头看向雨后乌云散去,布满碎星的天空弯着眉眼轻轻地笑了笑。

或许,日子也不是全无盼头的。

小城里,薇薇安正泡在小木桶里冲热水,碧丽在弯腰为她擦试着身体。

房间角落点着许多火烛将雾气弥漫的屋内照得明亮温暖,她闭着眼睛,舒服地靠在木盆上,和碧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碧丽脸上流着汗珠,弯着腰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因为薇薇安的好心情她面上也带着几分笑,但擦到肩膀的时候她突然皱着眉凑近看了看。

雪白柔嫩的肩膀上有一排浅浅的红红的牙痕,不深。但因为薇薇安皮肤白皙又敏感,所以便显得很刺目。

碧丽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低头看着薇薇安道:“殿下,是他咬的吗?”

薇薇安睁开眼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这一排牙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遮住了牙痕才笑着道:“哎呀,别看别看。”

碧丽看着她这样娇羞可爱的样子,心头却一阵阵地收紧。

她沉默了片刻又低头继续擦试着她的身体,垂下眼睫随意地问道:“殿下,卡尔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对阿瑞斯动手。”

一听到这个名字,薇薇安倒是愣了一下。

卡尔这个倒霉蛋,那次被阿瑞斯刺杀过后她就不敢再留在庄园里了,所以她强硬地把他扔出了庄园,让他去把从前对阿瑞斯痴迷异常的那位夫人健健康康地带来。

她当然知道那位夫人在阿瑞斯消失后病入膏肓,几乎没可能带来,但卡尔不知道,所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还时不时地传回来信件和她说一下他的行程。

但最近一段时间却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了任何的消息。要不是有碧丽提醒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薇薇安抬手抹掉脸上汗珠,沉吟片刻道:“碧丽,原本的计划可能要改一下来,我不想动阿瑞斯了。”

碧丽手中的布料“啪”地一声掉落在了水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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