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完成袭扰任务后,石峰迅速撤离赶往小江边树林。赶到时,其他几人也陆续撤回。所有人到齐后,石峰沉声问道:“现在部队已离开昭安围攻长沙去了,是追赶还是留守坚持?如果选择留下必须先找个地方隐蔽,反正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呆了,大伙说说吧。”

石峰所问,几人都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默不作声。顿时,树林里一片沉寂。许久之后,金华首先打破尴尬。他说:“峰哥,我听你的,你去哪我去哪,反正我跟定你啦,别想着再甩开我。”

谭松笑了笑后,也立即附和道:“我也是。”

南山望了望宁倩,说:“我选择留下。小倩,你呢?”

宁倩瞥了石峰一眼,嗤了一声,颇不服气:“我们俩谁是领导,哪轮得上你来决定?去,一边去!我决定,大伙都留下,这里需要革命的火种。”

石峰被噎得直翻白眼。他后退两步,朝宁倩

领导你,我气死你,气死你!”

望着宁倩一副刁蛮小姐相,石峰哭笑不得,急忙后退一步,不想与之纠缠,连忙妥协,忙不迭道:“行行行,你领导我,永远领导我,这样总行了吧。”

宁倩毫不客气道:“这还差不多。下面,会议的第二个议题,成立党支部,我,书记,南山,副书记,至于你嘛,勉强做个组织委员吧。我劝你还是赶紧好好发展发展小金子小松子吧,否则,连个组织委员也没得做了。”作完决定,立即把手一挥:“第一次支部大会结束,散会!”

宁倩的霸道,把石峰弄得一愣一愣的。他傻巴巴地望着,而旁边的三人却捂着嘴直乐。过了一会儿,石峰眼珠子转了转后,忽然变得跟个小媳妇似的,弱弱地问:“书记同志,那么下面呢?我们不会是要傻里吧唧地在大街上直晃悠吧?”

宁倩眼睛眨了眨,然后盯着石峰鄙夷道:“你呀,真幼稚,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还需要问我吗?我是书记,只管着领导好你,你是党员,只需要好好干活,真是啰嗦!”

石峰被呛得翻了翻白眼,自己被宁倩吃得死死的,心里憋着口气一时顺不过来,又不好朝一个小丫头片子去发作,只能找个出口去撒撒。于是,他望着一直在旁边偷着傻乐的三人没好气地问道:“你们呢?怎么打算?”

金华忍住笑,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道:“得,惦着你马上要发展我的情分,我指点指点你?去横龙洞吧,那里有一个小山村,山高林密,十分隐蔽,离铁路也只有半个多时辰的路程。”

其实,石峰正盘算着要往那儿奔,但心里恨着,三人眼瞅着自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不仅不出来仗义执言,反而还幸灾乐祸,一点也不顾念兄弟情分,便打算为难为难他们,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然而,既然金华都这样说了,那还能磨叽什么,只好再忍了。于是,他朝金华努了努嘴,一瞪眼道:“还傻愣着干嘛,走吧!”

拿定主意后,一行五人也不再犹豫直奔横龙洞去了。

然而,一路上,一个黑衣人一直在盯着他们。他始终保持距离,也十分隐蔽,但仍旧被警觉的石峰觉察到了。他一直在思忖,是否要掐掉尾巴,犹豫了许久都拿不定主意。然而,一想到黑衣人,他又禁不住地想起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惨死时的情景。而一想起那凄惨的一幕,他内心深处复仇的欲望又一阵一阵地翻涌起来。契机难得,既然要复仇,主动送上门来又岂能错过?那就干脆不用再等待了,拿定主意要与神秘人再进行一次较量。后来,对黑衣人的跟踪,他干脆漠然视之……

乘火车随部队一路向西,刚到达老关火车站便遭遇守军抵抗,伍枚向汪团长请战后,立即率警卫连和爆破队来到东边的山坳里做攻击准备。

伍枚带着姜泥爬上山头。站在松树下,伍枚对车站察看了一阵后,对身后的姜泥说:“去,把石海和朱春叫来。”

不一会儿,姜泥下山把石海和朱春两人找来了。看到他俩,伍枚说:“根据已掌握的情况,车站守敌不多,一个排左右,火力也不怎么样。你们先查勘一下地形,待会儿,带人实施三面包围。朱春,你带一个排正面佯攻吸引敌人火力,派两个班从铁路路基下隐蔽行至车站西侧发起佯攻,石海你带两个班从车站东侧发起佯攻,我带两个班从车站后面山坡实施攻击,我们开始行动吧!”

过了一会儿,战斗打响了。伍枚率两个班战士顺着着车站东侧的一道山梁爬至山腰后,再沿山腰前进至车站后面的山坡,然后与战士一道向下投掷了一轮爆破队自制雷,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隆隆响起,车站后墙被炸塌了一大半,接着又是一轮,敌人立即哑火,朱春带领战士们迅速攻入车站,几分钟便结束了战斗,无一伤亡,消灭守军一个排,缴获枪支三十余条。

攻占老关车站后,部队又迅速西进,很快抵达礼县的八里坳。

按照汪团长三路进攻礼县城的部署,在曾家冲,伍枚率警卫连和爆破队与县北区暴动的农民武装会合,然后从村北涉水渡过了渌江。过江后,伏在江堤上,伍枚举着望远镜朝县城观察了许久。看完后,她暗自沉吟,由于他们悄然行动,敌人没有丝毫察觉,只要动作够快,趁机可以迅速穿过前面的开阔地带,到了城墙下面便可以发挥爆破队的威力了。于是,她对身旁的石海说:“你与王进的爆破队从东头突至城墙下实施爆破,朱春带一个排和农民武装随后跟进,我带两个排在西头袭击。你们炸开城墙后迅速突入城内,然后向西穿插包围西侧敌军,与我一齐夹击便可以首战告捷。”

石海目光一闪匆匆而去,朱春也紧随其后。伍枚马上对身旁战士命令道:“一排二排随我行动!”说完,腾身而起直奔目标去了,身后的战士也紧跟其后。快速越过几十米开阔地奔至城墙下后,伍枚抬头看了一下,指着城墙上面的豁口对旁边的战士说:“我们搭人梯爬过去,动作要快。”

两个战士立即蹲下,伍枚踩着他们的肩膀迅速翻过城墙跳进城内……

进入城里后,战士们悄然隐蔽。没过几分钟便传来了隆隆的爆破声。听到爆炸声,城里守敌一片恐慌,纷纷胡乱开枪。顿时,枪声大作。

炸开城墙后,石海和朱春两人率战士们迅速越过城墙决口突入城内,从一条小巷快速向西穿插而去。接近守敌后,王进与爆破队员一齐投掷自制雷,一阵阵爆炸声后,敌军被炸蒙了。

伍枚见机立即挥枪冲出朝敌人射击,战士们也纷纷开枪。一阵排枪后,敌军被压缩在掩体内。石海他们趁机夹击进攻,伍枚也立即发起冲锋,守军招架不住纷纷投降。解决该部守敌后,伍枚带领部队迅速纵深突进,经过零星的巷战后,很快便攻到了县衙。

守在县衙门前的敌人拼死顽抗,火力十分凶猛,四挺机关枪疯狂地吼叫着,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伍枚见了,大声喝道:“王进,快想办法敲掉他们!”

王进朝四周打量一下后,朝身后的爆破队员喝道:“跟我来!”然后,迅速朝西奔去……

王进很快便爬上了一座房顶。他半蹲着朝县衙前伸手瞄了瞄,然后喊道:“快搬两门雷锤过来,我要把他们一齐轰上天去。”

爆破队员搬来两门雷锤快速架设好,填装弹药后,王进又举手瞄了瞄,喊道:“北10平射,开炮!”

爆破队员立即点火,两门雷锤一齐怒吼,轰的一声,只见县衙前火光一闪,顿时,碎肢残体四处乱飞。过了一会儿,又是两声吼叫,把守军炸得七零八落……

伍枚见了立即挥枪大喝:“冲啊!”

石海与朱春马上跃身而起冲在前头,身后的战士如潮水一般涌了过去,霎时,喊杀声一片,震天动地。伍枚与姜泥也随着战士们冲了过去……

占领县衙后,汪团长率领大部队从四面八方攻进城里,很快与伍枚会合,战斗持续进行后,全部肃清敌军,一举占领县城,县衙前传来一片欢呼声……

夺取县城后,大批民众纷纷涌上街头喜笑颜开庆祝胜利。伍枚带领地方干部们忙着开仓放粮,分发浮财……

到横龙洞后,石峰一行立即隐身消失。跟踪的黑衣人茫然四顾。挠挠头后,他四处乱瞅,蹲下仔细查看地上,翻看树枝草丛,还伏在地上贴耳仔细听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动静,眼里满是失望。

山谷一片幽静。忽然,林子里传来一阵布谷清脆婉转的鸣叫,接着,又有惊鸟扑棱棱地掠飞而去。黑衣人连忙探身张望,看到山谷那边树丛晃动,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但没有再去追踪,而是反身而去,迅速消失在密林里……

在城东的老宅里,刘从德在躺椅上仰面闭目躺着,而在他的对面,蒙面神秘人和杜娟默然垂首而立。屋子里一片沉寂,阴森森的空气也似乎要凝固。

过了许久,刘从德忽然不紧不慢地沉声道:“你们也真浑,那天多好的机会,除掉他易于反掌。你们那,还是心太软了,成不了大事。对共党我向来不会留手,必须除之而后快。共党什么东西,六亲不认,煽动一帮穷鬼到处闹事,肆意瓜分田产,劫掠财物,说什么土地革命,扯淡!实际上就是土匪。我家就被抢了个干干净净,还胡说我家老爷子血债累累,结果一枪把他给毙了,而这些人平时都乡里乡亲的,见面也笑嘻嘻的,可杀起人来,翻脸比翻书还快,你们说可恨不,该不该杀?”

神秘人蒙着脸,眼睛也是灰蒙蒙的,看不到任何表情。杜娟眼睛眨了眨,问道:“爷爷杀过人吗?”

刘从德微微睁开眼睛瞅了瞅,说:“自己动手倒是没有。都是那帮穷鬼给逼的。欠租欠债不还,那有这等好事,当然得下狠手呀,逼死他们也算是活该。”

轻轻“哦”了一声之后,杜娟立即缄口不言,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叩门声,有人要进来,刘从德轻轻嗯了声后,便有人推门进来。进来的正是跟踪石峰他们的黑衣人,他蹑手蹑脚地进来后,径直走到神秘人身旁,然后俯在耳旁低声嘀咕了一阵,咕噜完后又匆匆离开。

“啥事?”刘从德闭着眼睛问。

神秘人望了望,然后哑着嗓子应道:“探到石峰的行踪了。”

“你们去吧,这次一定要干净利落,别再心软了。”刘从德依旧闭着眼睛。

“是。”神秘人与杜娟同时应道,然后两人快步离开……

下午,神秘人与杜娟带着五十多个黑衣人赶到横龙洞。在一座山峰前,跟踪黑衣人朝山谷指了指说:“他们藏在山谷里,那里有一山洞,我以前去过,山洞很深,最适合藏身隐蔽。”

杜娟朝山谷里看了看,然后反身问道:“你确定,亲眼见他们进去吗?”

跟踪黑衣人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但不敢吱声。他跟神秘人学过,肢体语言往往更能掩饰,而口语很容易泄露心理波动的痕迹。神秘人没有再犹豫,他一个手势,一群黑衣人立刻身影晃动,飘忽而去,神秘人与杜娟也纵身向山谷里飞去。很快,他们围住了山洞口。在山洞口周围,部分黑衣人四下藏身隐蔽,另一部分则跟在神秘人和杜娟后面悄悄朝洞口接近……

突然,“啪”的一声,落在最后面的黑衣人扑地而倒,紧接着,又是“啪啪啪”几声,后面的黑衣人一下子又倒下了三个。听到枪声在身后响起,神秘人与杜娟慌忙掉头隐蔽,身后的黑衣人也慌忙掉头卧倒……

“杜娟,欢迎你们进入死人谷!哈哈哈……”

石峰站在右旁的山坡上大笑了起来。听到石峰的声音,杜娟原本俏丽的脸变得十分难看起来。她顿时明白,这是石峰实施的复仇行动,他故意暴露行踪吸引黑翼别动队过来,要在这里一决高下。

“还有那个蒙面人,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为什么藏头藏尾?真的就那么怕见光吗?三番五次杀我,我们的恩怨到底有多深?非得弄个你死我活吗?不过,你也别再遮遮掩掩了,我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摘去面罩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他”

听到石峰猜出他的身份,神秘人浑身一震,灰蒙蒙的眼睛霎时闪了一下。他站起来朝着石峰藏身的方向缓缓摘着面罩,杜娟惊讶地望着他,身子动了一下,却又停住了。最后,神秘人终于摘下了面罩……

“陆明……”

看到神秘人的真实面目后,藏在暗处的南山愕然地惊呼一声,而石峰则仰天大笑……

“哈哈哈……”

大笑之后,石峰大声怒骂道:“陆明啊陆明,你就这样喜欢当一个活死人吗?为了杀共产党你还真下得去本。你杀了那么多共产党,与共产党仇深似海,家有多少财产被共产党拿去分给穷苦人?家有多少亲人被共产党视为血债累累给枪毙?你杀共产党陆昭儿可是过上了舒心的日子?没有吧。现在呢,是你亲手把昭儿给逼上死路,更是你亲手害死昭儿,她可是你唯一的亲人啊!你竟然为了杜娟这个臊狐狸去卖命,去充当杀手,你对得起昭儿吗?你对得起你那因为穷苦潦倒一生而死去的爹娘吗……”

“住口……”杜娟恼羞成怒了,然而,话刚一出口,“啪”的一声,一颗子弹便落在跟前,惊得她跳起脚连着后退了几步。而陆明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他淡淡地说:“我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昭儿的死,我的确痛心。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都怪我没能早些除掉你,除掉了你,昭儿也不会惨死……”

“住口!你不诈死,昭儿会伤心得痛不欲生吗?你若喜欢杀共产党,大可以明着杀呀,何必装神弄鬼见不得人呢?你明着当杀手,我会去招惹昭儿吗?会去喜欢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杀手的妹妹吗?不是因为我们曾经是兄弟我才去保护她而爱上她吗?陆明呀陆明,你压根儿就不算个男人,是男人就应该敢爱敢恨,你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住口!给我杀了他……”

陆明终于被石峰给彻底激怒。他龇着牙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听到陆明的命令,黑衣人立刻朝石峰藏身的山坡凶狠地直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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