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
所有的记忆毫无效果
只有把一个人变成一个符号
还有山川树木，江河湖海
全都可以变成一个符号
符号可以变得锐利，符号可以烧得通红
雕刻在头颅之上，烙印在心灵之底
记忆要消失就让他消失吧
抚摸一个符号，会让现实更为生动
符号是不方便储存的
作为一种习惯，或者一种选择
符号更适合于展示
被钉在城楼之上，无论日晒雨淋
永不生锈，也不腐朽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符号
虽不着一物，但比任何一副行囊都要沉重
飞翔的姿式，奔跑的姿式
游泳的姿式，爬行的姿式
高贵的姿式，卑贱的姿式
善良的姿式，罪恶的姿式
所有的动作都要像一个符号
让记忆和想像灰飞烟灭
一个符号就获得了长生不死的意义
直到千万个符号呼啸而来
自己，便要迫不及待地
变成尾随的最后一个符号
符号无法解剖，符号也无法解读
符号唯一的意义就是永垂不朽
你以为落在眼里的那粒灰是什么
你以为掉在头上的那滴雨是什么
你以为捆在身上的那根绳是什么
你以为架在颈上的那柄刀是什么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符号
没有读音、没有定义的符号
汹涌的符号飘荡得山河滔滔、血泪成河
那些失去的声音
既是沉默。也是沉默。还是沉默。
谁又能告诉我，这沉默要如何解读
把符号带回家吧
煮成一锅粥。泡成一壶茶。做成一道菜。
用符号堆起来的盛宴
就是我们甘之如饴的生活
在一片天空之上，符号很浅薄
在一颗尘埃之中，符号很深刻
原来符号还善于书写
比形声象意的文字
更能在一块碑石之上
雕刻一块不知是谁
才能握在手上的生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