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拒之门外

果然,结局不出萧天爱所料,蒋少川是最不信命的,否则也不会从一个暗卫走到二品大员的位置。

如果说诗芮的遭遇是命运的残忍,那么蒋少川就是命运的幸运儿了,凄惨开局,华丽结局。

第二天下去,蒋少川进宫来见她,萧天爱第一次见他这般脸色,愤怒,阴沉,心痛,恨不得毁天灭地似的。

“怎么了?我帮你问出来了,你死心了吗?”

“娘娘,您明知道臣不是那种人,我只是心疼诗芮遭受这么多的痛苦,她一直自己承担,我早该查到的,亏我一直说爱她,却从未了解过她。

娘娘,您给我们赐婚吧,我不信什么天煞孤星。”

蒋少川坚定道,诗芮也答应了,他会一辈子保护诗芮的。

当然,诗芮开始是不肯的,他用了些手段,男人嘛,为了娶媳妇儿,脸什么的都可以不要,跪一跪而已,反正也没人看到。

萧天爱沉思片刻,道:“不急,你是不在乎,但是诗芮在乎的,一次次的巧合已经让她深信不疑了,万一你出点儿意外,她肯定活不了了。

当然,我不是咒你的意思,也不相信命理之说,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查清楚那些事儿,解铃还需系铃人,能让诗芮欢欢喜喜,一身轻松嫁给你,总比担惊受怕好的吧?”

蒋少川一拍大腿,“娘娘果然是娘娘,说的太对了,事情从那个老和尚开始的,我就是逼着他,也要让他改口,什么天煞孤星,老子先让他变成天煞孤星。”

对这种装神弄鬼祸害人的僧道蒋少川是没一点儿好感,他知晓无数秘密,僧道借着预言明里暗里害人的事儿可不少见。

“仔细查查,给你们俩人放假,就当是出去玩儿了,让诗芮也回家看一看,了了她的心事。”

蒋少川行了大礼:“谢娘娘,那我们明儿就走了啊?”

“走吧,走吧,瞧着你们一个个那副老婆奴的样子,本宫瞧着头疼。”

萧天爱摆摆手,不想看他没出息的样子。

“嘿嘿,要说老婆奴,皇上才是最大那个,臣都是和皇上学来的呢,臣告退了!”

蒋少川不背在这个锅,根子在皇上那儿呢!

……

诗芮坐在马车里,还有些恍惚,她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跟蒋少川一起回家了呢?

家乡对她就是噩梦一般,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呢!

“诗芮,还没问你姓什么呢?咱爹是哪里人啊,做什么的?”

蒋少川陪她一起做马车,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上了,他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

诗芮嗔他一眼:“别瞎喊,什么咱爹,我可没答应嫁给你!

我姓林,爹是一个乡绅,家里几个庄子,在乡下也是个地主老爷,祖上也有过当官儿的,但是我爹不是读书的料子,守着祖上传下来的地日子算是富足。”

“地主啊!”这个词还是和萧天爱学来的,其实古代农耕社会,这种小地主才是社会上最多的一类人,有土地的百姓很少,大多会被地主官员强取豪夺,最终做了佃户过活。

就算是能保住的,都挂靠在地主官员名下,以求免税,所以国库一直不充裕,一半儿的税收都被地主官员瓜分了。

“林小姐好,在下蒋少川这厢有礼了!”

蒋少川学着戏台子演的那些,行了一个滑稽的礼,逗的诗芮掩嘴笑,车厢都亮了几分,蒋少川都看痴了。

一路游山玩水,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蒋少川已经可以拉拉林诗芮的小手了,美的他乐呵一夜。

他们骨子里都是古人思维,发乎性止乎礼,最多抱抱亲亲,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是这么单纯的恋爱才更甜蜜。

终于到了诗芮的家乡,快十年过去了,家乡却还是那个样子,诗芮都能看到村子口的大树,只是人却一个都不认识,这就是物是人非了。

越是靠近家里,诗芮越紧张,笑容都没了,不知道爹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呢?

蒋少川握着她的手:“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嗯,如果……,我爹他不想见我,咱就走吧。”

“好,都听你的。”

……

林家在三里五村也算是积善人家,家庭和睦,儿孙满堂,今日恰好是林家大少爷娶亲的日子,摆了三天流水席,满村人都可以去吃了。

村里人早忘了林家还有一个大小姐,年纪小的都以为这个大少爷才是林老爷第一个孩子。

蒋少川的随从拿着拜帖去拜见,礼数总要做到,他则坐在车辕上,看着热热闹闹的百姓办喜事儿。

他和诗芮的婚事定要比这个风光百倍,这个便宜岳父好糊涂,诗芮多好,他都能狠心不认,以后找机会给他添点儿赌,给诗芮出气。

林老爷一身红袍子,笑的满脸褶子,招呼着三里五村有名望的乡绅族老,有功名的秀才老爷,官场上的人一个都没有,能有个秀才老爷撑场子,在村子里都是极有面子的事儿了。

正招呼客人,管家跑进来,神色慌张,在他耳边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林老爷一听不乐意了,狗东西会不会说话?他儿子娶媳妇儿呢,说什么大事儿不是?

“想死啊,会不会说话?”

管家扇自己一巴掌:“看我这张嘴,实在是太意外了,大小姐带着姑爷回来了!”

“什么?这可不开不得玩笑!”

林老爷神色大变,女儿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是林家的忌讳,碰一下就钻心的疼,他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女儿了,她居然回来了?

“是真的,就等在门外,您看着……”

管家跟随林老爷大半辈子,很清楚林家的事儿,林诗芮天煞孤星的命格他是知道的,大少爷娶亲,一个孤星进门,怎么想都不吉利!

林老爷为难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席间唯一的秀才薛老爷,二十五六的年纪,斯文俊朗,但是眉宇间满是傲慢,让他看着冷漠难以接近。

但是年轻的秀才老爷嘛,傲慢些大家都理解,除了羡慕没人觉得不对,竭力恭维他。

他说了一句什么话,满桌人赶紧附和,林老爷却面色难看,心神恍惚,薛秀才不高兴了:“林老爷,你对薛某刚才的话有什么看法?”

“什么话?啊,对不住,家里有点儿急事儿,失陪一下,诸位自便,吃好喝好,我去去就来。”

“没关系的,林老爷去忙。”

人家家里娶媳妇儿,肯定事儿多,大家都没在意,倒是薛秀才有些不悦,什么事儿不能让奴才们去做,晾着他这个秀才老爷,林家的待客之道可不咋的。

林老爷哪儿顾得上他,去后宅和自家太太商议。

没有继室会喜欢前妻的孩子,林太太这些年过得舒心自在,儿子们都认真读书,虽然没大出息,胜在孝顺懂事儿,大儿子娶亲,她最高兴了,将来生了孙子,以后的日子会更好。

林老爷一句话,让她掀起尘封的记忆,眼睛骤然睁大:“那个天煞孤星?她不是进宫做宫女了?出不了宫的吗?”

林老爷心中难受,女儿孤苦一人呆在那深宫里,无依无靠,想想就可怜,可有什么办法呀?

“或许是到了年纪就能放出来,也可能是主子恩典,不说这个了,现在该怎么办?人就在门外呢!”

“什么?快把她撵走!

老爷,你糊涂啊,你忘了她克死多少人了?今天大喜的日子,一个灾星登门,你是要一家子人都为她陪葬的吗?”

林老爷为难:“可她毕竟是我的女儿呀!

要不,这样好不好?我让人送她去下洼村那个庄子里,她小时候就在那儿长大的,还回那儿去吧。”

林太太道:“不行,现在她去了,万一赖在庄子里不走了怎么办?

老爷,老大娶亲已经花费不少了,一个庄子被她占了,咱们小儿子娶亲怎么办?人家一打听,家里有个嫁不出去的大姑子,谁愿意嫁进来?

老爷,妾身求你了,为了儿子,咱不能让她进门的。”

林老爷无奈:“我就让她去住几天……”

“老爷可以给她一些盘缠,让她住镇子上的客栈呀,凡是家里的产业,被她沾染都不吉利。”

毕竟不是亲生的,林太太多一眼都不想看到她。

“老爷,妾身求你了,妾身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这个家!”

说着林太太抹着眼睛,又哭又求,男人都受不了这个,加上林老爷这个人耳根子比较软,也对林诗芮有些忌讳,只好依着她。

……

诗芮忐忑不安,频频掀开车帘子,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父亲来,眼里的期待渐渐暗淡。

蒋少川脸色不大好,敢让自己媳妇儿伤心,这样的岳父他还不稀罕要了。

终于,老管家拿着一个小包裹,走过来问道:“大小姐可在车上?”

蒋少川扶着诗芮下了马车,周围传来阵阵惊呼声:“天啊,好漂亮,她是仙女吗?谁家女眷,这么漂亮?”

管家也呆滞一下,诗芮走的时候不过十三岁,虽然漂亮,却没有现在这般荣光四射,倾国倾城,萧天爱惊叹的眉毛,乡下这地方可不跟天仙似的吗?

蒋少川取来幕篱,遮住诗芮的脸,挡住无数惊艳的眼神,给护卫使个眼色,护卫围上来,手扶在长刀上,杀意散出来,吓的村民们纷纷低头,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不敢冒犯了。

“大……,大小姐,真是你吗?越长越漂亮了呢。”管家回神,眼神复杂说道。

“林伯,我爹呢?”诗芮看到熟人,倍感亲切。

“这个,大小姐呀,老爷他也有自己的难处,今日是大少爷娶亲的大喜日子,不方便让您进去。

这里有些盘缠,老爷的意思让您去镇子里找家客栈先住下,回头老爷得空了去看您。”

诗芮难掩失落,这种结果早在意料之中,真的面对,还是忍不住的难过,道:“不用了,我有钱的,我走就是了,不让爹难做。”

蒋少川怒不可遏,敢不让他媳妇儿进门,欺人太甚!

“少川,咱们走吧。”诗芮拉他一下,准备离开。

“咱不走,今儿我还非要进去不可,咱俩一个二品的司主,一个皇宫的女官,居然进不了一个小小的林家!

你是皇后娘娘的人,不能丢了娘娘的脸。

你进去通传,悬镜司路过,征用这座寨子,准备饭菜热水,伺候我等休息。

朝廷办事,违令者斩!”

蒋少川以公谋私,要让林家知道,自己媳妇儿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悬镜司?”

“不知道悬镜司是什么吗?那么总该知道皇后娘娘吧?这位姑姑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女官大人,请你家老爷太太速来跪迎。”

皇后娘娘管家听懂了,合着大小姐飞黄腾达了呀!

别说他小小的林家,就是县令大人见了皇后娘娘的女官,都得跪迎呢,管家慌忙跑进去禀告。

“少川,这样不好。”诗芮只想静静离开,彻底断了这个念想,余生她有爱自己的人,过去那些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娘娘说了,让你听我的。

既然不论亲情,咱就公事公办,征用民宅修整是惯例,咱给赏赐,不占他便宜。”

林老爷两口子听完直接傻眼了,大小姐居然成了皇后娘娘的女官?

那可是皇后的人,他们亲手把泼天的富贵给拒之门外了。

“老爷,不是老奴多嘴,大小姐虽然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但是多年伺候皇后娘娘,沾上皇家的贵气,说不定已经改变命格了呢!

还有一个什么悬镜司的司主,说是二品朝臣,瞧着气度不凡,陪着大小姐一起来的呢,像是小姐的姑爷,老爷还是好好哄着大小姐,对咱家有利无害呀!”

林老爷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刚才怎么不说?现在说不是晚了吗?

赶紧让全家人都放下手里的事儿,迎接大小姐啊!”

林太太也慌了,她没想到,那个孤星进了宫,居然真的伺候皇后娘娘,她回来,自己能有好日子过的吗?

多少贫苦人家的女孩子进了宫,要不无声无息死在宫里,要不到了年纪放出来嫁人,真的发达的万中无一,她运气这般好,怎么就成了万中无一那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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