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令郎毁于自己失控的法门，若是不信，大可勘测一下你面前的土地，我想，那里残留有其大量气息。”
其实牛魔也搞不懂空一此番到底是在嘲讽还是在真的建议，但是他知晓，此刻的自己需要将满心怒火倾泻到面前这看着“还有点实力”的僧人身上。
“嗷！你这厮！”
与之儿子不同，这牛魔虽然为妖魔，但已经能口吐人言，而且看着好似素养水平还不低，战前那一声怒吼之中，可是缺乏了其儿子的那等凶戾。
但奈何不住人家实力高超、外加那庞硕体形带来的压迫感，他这一吼，却是远要比那三足青牛恐怖的多。
此刻的他手掌尘埃与乌云，面向空一撑起的金光壁垒覆压下来，似是要摧毁之，就在那一声轰鸣之下，顷刻间，大片裂痕如蛛网密布于此金光壁垒之上。
张凤仙有点被吓到了，捎带紧张的扭头看着身侧的空一。
“叮！”
空一可要比张凤仙淡定的多，他淡淡的晃动自己的降魔杵，金圈碰撞所发出来的声音清脆，若清泉叮铃，能净化世间的污浊。
而在这声音之下，金光化作佛光附着于此壁垒之上，裂痕就成了其最好的降魔经文，佛光从中迸射出，它是那撕破黑夜之烈阳，愈渐逼退那压迫来的魔威。
隐隐间，竟是占据了上风。
“道行不浅，是位高僧！只可惜你尚未有真佛身，岂能是我之对手？”
牛魔双眼微眯，空一的实力确实有超出其预料，尤其是他手中握着的那本命佛器（就是本命灵器），那上竟然是有着些莫名的加持，纵使空一本身修为不及他，也能在短时间之中与之抗衡。
但是，那终究是不行的。
此牛魔也有本命妖器，乃一漆黑色巨斧，有九齿，如若凶兽狰狞獠牙。
当牛魔从自己鼻下掏出自己本命妖器之时，局势瞬间扭转，那耀眼的佛光终究是敌不过那等盖世妖魔气，就像烈日会被乌云所笼罩一般，半边普陀天彻底暗了下去。
这动静不可谓不大，这堪比天劫、乃苍天的覆压，安存一家凡人能在此无差别压迫之下明哲保身？
没有，也不可能有，但是，作为牛魔眼中凡人的空一却丝毫不惧，并非是他不知晓此理，而是因其手下有着足以抗衡苍天坠落的手段。
“阿弥陀佛！”
这一声，响彻天地。
一道大佛就从空一那降魔杵之中生出，他是那真金巨人、坐下有青莲，他手指掐印，眼神之中一片淡然，无形之威震慑场中众人。
“弟子空一，拜见佛祖！”
这不过仅仅只是一道虚像，但即便是如此，空一仍旧是恭敬的拜了下去。
而在另一边，那牛魔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瞬间知晓空一在佛门之中的地位，见之身体微倾，眼底各种情绪流转汇聚，半晌不见其动作。
确实，他怕了，诚然其不弱，但是现在的他绝对不会是这名声在外无数年的佛祖的对手，哪怕是现在不过一道虚影降世，亦是给了其莫大的压力。
“额啊！！！”
但最后，愤怒终是压过了恐惧，牛魔仰天嚎啕，其高举其巨斧，一击挥斩，竟当场轰碎那佛祖虚像。场上气氛也是在此下稍稍发生些变化，诚然，张凤仙非普陀天本土之人，但是，他也能够隐约的猜测到毁掉佛祖虚像会如何。
怕不是得打上一个“大不敬”的名号，然后被诛杀之哦！
不过那终究是佛祖虚像，事情可不是如此简单就结束，试想一下，空一在此刻作底牌祭出来的东西，岂会是那等只能用作吓唬人（妖魔）的银样蜡枪头？
“一念善恶一念魔，因果轮回无量佛！”
一声呢喃，佛祖虚像自虚空之中重生，他就在那苍穹最上，念叨佛经，那如山岳大的掌印冲破云巅印下。
“呵！”
但是牛魔却丝毫不惧，他高举黑斧砸下，二者对碰之余波震撼山河，除却空一撑起壁垒保护的地方，凡是遭受此波及的，无不化成湮尘。
不远处，原本在此深山老林之外的那村落之中，茅草屋杂乱排列，除却村子中的寺院，处处都透露着一股贫穷的气息。
那中，村民们承蒙空一金光壁垒的庇护，确实避免遭重的悲剧，但是，当人们看到那在金光之外如末日来临之景象时，那秉持一生的凡心被狠狠的震颤到。
他们下意识的想要跪拜，因为他们是普陀天下、佛门统治之中的蒙昧人们，他们被教导求佛求天地，将生死命数予以天定，从来都没想过反抗。
更有灵气充溢的婴孩被其中妖魔之气所吓到，渐渐的，婴孩啼哭之声愈响亮，哪怕是张凤仙这边，依旧能够隐约听闻。
“住手！九齿囚牛，莫要继续犯错了！”
忽然，有人出声，那似是从荒古走来的气息，那就从大地之下传来，继而轻轻拨开纠缠不清的大地与天空。
那是其本尊却并未有出现，仅仅只是在半空中凝结出来一淡且模糊的阴影，那看着有些像人，可不是人类，因为人类不该有那等上肢长过下肢的身材比例，所以应该也是妖。
这个暂且并不重要，就当那气息流出之时，张凤仙的身体忽而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是……”
这气息，他觉得有些熟悉，那是与自己记忆之中的某位的气息有着些许重合，没错，正是白猿。
张凤仙不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他下意识的想要走过去。
“但是，终焉妖帝大人，他害了我儿啊！我那唯一的儿子啊！现在我已无妻儿了啊！”
那声音之中毫不掩饰的悲痛，如此丰富的情感，你敢说这是妖？再反观人类之中的某些，着实令人唏嘘。
“九齿囚牛，你即将步入不朽，就在那悠久岁月之中，大可再寻一雌性诞下子嗣，接下你的传承！”
但是，终焉妖帝嘴中的冷漠与无情却让张凤仙一颤，他稍稍清醒了些，再看天上那虚影，自重不免起疑。
他知晓，白猿该是那等重情义的家伙，断然不会说出此等话来！纵使气息相像，但是这终焉妖帝所持一颗妖心，却是与白猿相差甚远。
张凤仙确信有问题，起码在此刻，他是收起来想要表明身份的想法。
“但是，但是……”
有恼怒、有憋屈、也有悲伤，但是这一切终是被之掩盖下去，九齿囚牛本是刨开大地，欲要掩盖自己儿子那残破的尸体，但是，却忽然感受到了什么，一声咆哮道：“不，不可能，为什么会有你的气息，为什么！！”
这听着有些莫名，但是，当他将他那一对大牛眼转向张凤仙的时候，一切都已明朗。
“那是他自己杀上来的，而且我一开始也没想着要杀他，就是单纯的想要试试我的身体强度……更莫说你儿子最后真的就是死于他自己的……”
“闭嘴！我要杀了你！”
张凤仙不似空一，九齿囚牛也是知晓的，他没有佛祖加持，杀了他不会有人来报复他的。而在某处，终焉妖帝也是稍稍感到些意外，说实话他之前忙碌于商讨事情，还真的没太注意地面的情况。
此刻，当他看着九齿囚牛指着的张凤仙之时，看着这浑身充满死气，屁点灵力都没有的家伙之时，如何也是难以相信三足青牛就会丧命于他的手中。
不过他也没有出言阻拦，就任凭九齿囚牛上前要人。
“僧人，将那凡人交于我手，今日之事便此作罢，日后我不会再来骚扰你！”
穹顶大佛缓缓落下，他与空一的金光壁垒融合一体，空一摆明要在此刻护住张凤仙，九齿囚牛不敢硬闯，就在那前驻足伸出大手索要着。
这样下去指定是不行的，张凤仙知晓，那九齿囚牛比空一更强，而其就之前系列事情判断，九齿囚牛会长久驻于地下。
若是之后的某日，他从地下冲自己发起突袭，自己九成九概率会遭重，仅有那占比不过零点一成的奇迹发生，自己或许能侥幸保住小命。
但奇迹发生的概率太过渺小，方才说的零点一成其实都有些夸大其词，张凤仙知晓，此刻的自己不能指望那奇迹的发生，势必是得做些什么出来。
“哦，抱歉，这是你儿子吗？”
见他一改口吻，满是调侃与嗤讽的说道：“生食味道很不错，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熟的，你有火吗？我把他给烤了，你不会生气吧？”
有空一护着，张凤仙看着好似也嚣张了起来，虽然说这厮实力在这二者之前无异于山脚下的蝼蚁，但是奈何不住这只臭蚂蚁已经悄然摸到了一山之巅，翘一翘触须，甚至要比那山更高。
当然，嚣张不是本意，本意是在刺激这九齿囚牛出手，让他攻击空一搞出来这个相当不得了的佛祖虚像，寄希望于某些事件的发生，最好是能够将九齿囚牛灭掉的那等事件发生。
如若不然，重伤也行。此刻的他已然开始考虑起之后跑路的事情了，说实话，黄泉里边的安全性还是非常值得信赖的，只要自己溜到那中去，想来可轻易躲避过九齿囚牛的追杀。
“小小凡人！竟还敢在此刻呐喊！我可以告诉你，方才你的话便就是你的遗言了！”
巨斧一指，九齿囚牛直接为张凤仙定了死刑，就如张凤仙之前所猜测的那般，九齿囚牛看着今日恐怕难以真的拿下张凤仙，已然是有了潜入到地下来日偷人的打算。
而这也是张凤仙最担心的情况，正所谓：不怕敌人足够强大，就怕敌人生气了还有脑子。
但是么……
“等一下！”
忽来一声娇呵，天穹云朵盘旋散去，忽然见到一抹靓影从天而降，就稳稳的落到了那金光壁垒之前。这是一黄衣女子，她一落地也不跟谁招呼，伸手一点直接是将那金光壁垒点碎。
而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凤仙，朝着他缓缓走来。惊了，任谁都惊了，谁能想到这事情竟然会如此发展，九齿囚牛那边更是直接出声问道：“普陀龙母大人，您这是？”
“相公，我想跟他说说话。”
普陀龙母没有大地九齿囚牛，见她招呼了一声终焉妖帝，而后面相张凤仙，继续说道：“小家伙，你的身上有着淡淡的大妖气息，虽然很隐晦，但是我能嗅得到。那是我极为熟悉与怀念的味道，好似是我某位至亲之人，但是我却记不起到底是谁了。”
“小家伙，可以告诉阿姨我有关于你的身世吗？”
终究是拥有过荒古龙精血的，无论之前遭遇过什么，那等气息永远无法抹除。
普陀龙母撕下自己的面纱，一张绝美的精致秀颜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张凤仙的面前，而她的模样也是让得张凤仙精神一震恍惚。
因为在他看来，这位普陀龙母的面容就与自己记忆之中黄龙化形之后的样子有着最少八成相像，众所周知，人的容貌尚且能变化，更何况化形人形的妖类？
虽然说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当张凤仙真的将此刻面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串联起来之后，仍旧是止不住喃喃自语。
“她是黄龙阿姨？那终焉妖帝不会真是白猿兄弟吧？他俩走到一起了？不曾想过，我那兄弟竟然有枭雄（曹操）之姿？！”
（这厮还说不指望奇迹，看，这不奇迹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