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蛆变

二人向着男人离开的方向一路追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在他们的印象中,古镇并没有这样一个地方,不过既然来了,他们便不会畏首畏尾地打道回府。

树木繁茂,枝丫肆意横行,遮天蔽日的模样让这个树林显得更加阴暗,隐隐散发出一股森冷的气息。凌绝和牧不晚在树林之中穿梭着,小心翼翼地避免碰触到这些延展开来的树枝,防止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

不知走了多久,地上的脚印不再向前延伸,而是在一棵大树下戛然而止,就好像这人在树下凭空消失一般。牧不晚抬头观察了一番,排除掉了这人爬到树上离开的可能性。

突然间,凌绝的身体忽然僵住,他扯了扯牧不晚示意警惕,因为在他们的左侧,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那个影子静静地站立在一块巨石的后面,一动不动,仿佛一个雕塑,不过在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威压还是让凌绝和牧不晚感受到了压抑。

「什么人?!」凌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心脏在胸膛之中急剧跳动着,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敌意笼罩着他。

那个影子缓缓绕过巨石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露出了他的面貌。

从衣着和鞋子来看,是之前紧紧贴在牧不晚后背的那个男人无疑,但是他的样貌在短时间之内却出现了很大的改变。看到这个面貌之后,凌绝和牧不晚两人皆是大吃一惊。

男人的皮肤看起来干瘪而又粗糙,就好像是老树皮似的。他的脸上有一道贯穿的伤疤,从左眼到下巴,看起来狰狞万分。青紫色的嘴唇下掩盖不住,他缺失的上面一排牙齿,只留下一圈白森森的牙龈。他的眼窝深陷进去,一双眼睛看上去空洞无神,没有任何焦距。

更加值得注意的是,这个男人的脸上布满着一根根细小的血管,那些血管呈现出黑紫色,而且正在不断地蔓延开来,一直沿着他的皮肤往里钻,看起来格外渗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牧不晚的内心出现了些许慌乱地情绪,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要保持镇定。他用力地咬着舌尖,让自己的疼痛感来掩盖恐惧。

「我是...我是谁?」那个男人笑得极其诡异,他抬头看着牧不晚二人,眼神中充斥着嘲弄,「我好像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事,比如说,我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

凌绝闻言眉头紧皱,这人看起来就是一个疯子,从他的口中未必能套出他们想要的信息:「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那个男人冷哼一声,他的目光越过凌绝的肩膀望向牧不晚,眼中流转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他轻声道,「鹿呦呦。」

「你知道些什么?!」这个名字从男人口中说出,让牧不晚实在有些意外,他猜不透男人的身份,却鲜少地激动起来,不顾凌绝的阻拦前进了两步,与男人对视。

「鹿呦呦,鹿呦呦...鹿呦呦...」在看到牧不晚脸上的表情之后,男人又喃喃念叨了几次这个名字,随即脸色骤然一变,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寒芒。

「无论是鹿呦呦还是你...你们都无法...」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凌绝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一双锐利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男人,沉声喝问:「住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呵呵...事到如今,还想继续隐瞒下去吗?」那个男人仰头哈哈笑道,眼神阴冷,他盯着凌绝看了一会儿,随即目光移向牧不晚,冷笑着说道,「你一定不知道,真相多么有趣吧?」

牧不晚脸色一变,瞳孔猛然收缩,他的脸色变幻莫测,猜不透男人到底要说什么。他不喜欢眼下这个拐弯抹角的状况,只得进一步逼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若是有什么目的,大可以开门见山的说,不必让彼此沟通

起来这么累。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请你拿出证据,否则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你所说的。」

「证据?」那个男人嗤笑一声,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讥讽和嘲弄。

「还有,你既然知道鹿呦呦,那么就请如实告诉我们,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人又在哪里?」一系列的问题抛出,迫切的希望能够知道鹿呦呦现在到底怎么样。他很希望能够从男人这里获取些信息,但是很遗憾,男人并不配合。

「你们都一样...」男人缓缓说道,语气之中带着一种悲哀,「没什么不同...」话音刚落,从树上凭空掉下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男人不闪不避,任由这块巨石将自己砸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血肉模糊。

「你怎么样?!」牧不晚不能错失眼下这唯一的线索,他快步走上前将巨石挪开,将男人拖着安全的地方,但很可惜,男人眼中的光越发淡了,只余下一张白骨可见的脸上还维持着癫狂的笑意,冷眼注视着牧不晚在他身上最后的挣扎。

「我不甘心...」男人的声音很低很小,牧不晚听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真的不甘心...」男人的语气变成了愤怒,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一双手也逐渐地松软下来。泥土底下有什么东西在翻动着,很快涌出了一堆蛆虫,在牧不晚的注视之下疯狂地啃食着男人的躯壳,与此同时,这具躯壳也在快速腐烂,很快变成了一堆白骨。

牧不晚手中的心剑胡乱地挥着,试图将这些蛆虫驱逐掉,但是前赴后继涌上来的蛆虫让他明白,男人的毁灭是必然结果。

「你...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呢?」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牧不晚心中升起了强烈的绝望感,他抱住脑袋蹲在地上,浑身颤栗不止。

「牧哥。」凌绝走到牧不晚旁边,他伸出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摆了摆手,牧不晚正欲从地上爬起,却见那些饱餐的蛆虫开始了新一轮的异动。它们并没有畏惧牧不晚和凌绝两个大活人,对它们手上的心剑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忌惮,在他们的目光下快速团聚凝结,仿佛无数个绳结被打在了一起。直到它们紧紧缠绕为止,才将自己掩埋在湿润的泥土之中。

若只是如此简单,牧不晚必然不会探究它们的动机是什么,奈何这些蛆虫凝结出来的显然是个人的轮廓,并且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个女孩。难道说这是一种暗示?泥土之中掩埋的会是鹿呦呦吗?

这种想法刚从脑海中闪过,牧不晚就觉得一阵恶心。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用心剑拨弄开蛆虫消失的那片泥土,翻找了许久,一片花色裙角映入他的眼帘。

与凌绝相视一眼,二人都发觉了蹊跷,顾不得许多,他们干脆用手来挖,以求能够获得更高的效率。越往下挖,泥土就越发湿润,甚至带有浓烈的血腥气息。手上滑腻的触感让牧不晚知道自己的嗅觉没有出错,眼下用来灌溉这片泥土的恐怕并不是水源,而是血液。

他们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滞,反而动作加快,约莫十分钟的样子,一具属于鹿呦呦的躯壳被他们挖了出来。女孩并没有死去,她的双眸禁闭,呼吸却十分急促,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活埋于泥土之中,处在极度缺氧的状态。

她***在外的肌肤完好,看起来并没有经历打斗或者虐待,就连一双手都看起来保养得当,不像是在饭店打工的粗糙。但是她的脸上却布满了青紫色的斑点,嘴唇也呈现出乌黑色。她的胸脯微微起伏,胸腔之中时不时发出痛苦的低吟,叫人明白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自己痊愈。

凌绝的眼底闪烁出探究,他抬头看了牧不晚一眼,见牧不晚也拿不定主意,便不再迟疑,小心翼翼地将女孩的唇瓣掰开,开始对她进行人工呼吸。

直到凑近女孩的嘴边,他才发现,女孩之所以无法呼吸,是因为口鼻之中皆被糊满了泥土。这看起来并不像是女孩自己在被活埋后无意间吞食的结果,反倒是在她进入泥土中之前,就有人抱着要她死亡的决心,生生用湿润的泥土糊住她的七窍,让她在绝望中慢慢窒息。

不得不说,做了这一切的人心思狠毒,死亡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痛苦才是他快乐的源泉。

将女孩的口鼻清理干净,保险起见,凌绝还是进行了人工呼吸,帮助她恢复呼吸,以确保她能够醒过来。

直到将女孩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确认了她暂时性地脱离危险之后,二人才算放下心来。

原本凌绝准备试图叫醒女孩,不过被牧不晚及时阻止了。他的眉毛紧锁着,神情显得有几分忧虑。

凌绝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牧哥,这事实在是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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