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水汽

消失了,一切异象都随着面具的碎裂消失不见,天地间一时只余一室的安静。

牧不晚本想着屋里还有两个面具可以借用,谁知视线往墙上一转,空空如也,粉碎的残渣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看来这间屋子的线索暂时只能找到这么多,他暗自揣测着,一边往南间走去,料想出去太久,队友一定会着急出门寻找,这么大的雾若是走散了可就棘手了。

他拉开门准备先将脑袋探出去,谁知外面竟站着范阳,没有丝毫声响。此时他闭着双眼就直挺挺地堵在门口,衣服全湿透了,“滴答”“滴答”地往地上滴着水。

牧不晚见状屏住气,试探性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便又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怪哉,他无知无觉地站在那里,若不是还在浅浅地呼吸,甚至都可以被认作一座雕塑。

不断用眼睛估计着缝隙的大小,牧不晚深吸了一口气猫着身子从他左手边挤出去,在脱离了北间控制范围的瞬间他拔腿就跑。不得不说,人在危急时刻下爆发力真的很强,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破开白雾撞进了南间的门里。可眼下他不得不回想,在跑动的时候虽然一直没有回头,但耳边范阳的呼吸声却始终那么清晰,这不可能是幻觉,难道他趴在自己的背上?

他反复用手挠了挠后后背,见还是平坦一片没有异样才稍微放下心来。

此时屋内三人已经完全处于清醒戒备状态了,牧不晚撞开门冲进来的瞬间,一直守在门边的卢佳月就“啪”一声将门合上,而凌绝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也是第一时间拦在了桌边,伸手扶了一把凭借惯性冲进来刹不住的牧不晚,配合算得上相当默契。

“牧哥,你出去找什么了,咱们今天还去香桥镇吗?”这个关卡耽搁了不少时间,凌绝明显有些着急了,接连抛了两个问题出来。

牧不晚闻言摇了摇头,皱着眉反问道:“外面的雾这么重,咱们去山上一定会出事,保险起见延后一天看看情况。”

听了他的话,三个队友明显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卢佳月甚至贴着窗纸往外看了好几眼才回头确认到:“队长你说什么呢?外面太阳很大,没有起雾啊,你怎么...?”

这话一出惹得他当场就是一怵,这怎么可能!外面明明是漫天大雾,难道是变天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他快速走到门边,干脆壮着胆子将门打开,可入眼的还是一片白雾。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呼吸声?”

这话让队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憋着气努力感知着。

一下、两下、三下...

果然,几人眼神一交汇,确实有第五个东西在他们之间,之前因为在说话所以没有注意,现在安静下来,这若隐若现的呼吸声就被无限放大了。

“听着,先别慌张,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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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呼吸声我早上最开始是在自己的耳边听到的,所以很可能在我身上。虽然我感受不到任何的重量,但这就是事实。”

卢佳月闻言看起来十分惊慌,不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后知后觉返身回来时又不禁有些惭愧。

‘牧哥,说说你的经历,我们会尝试帮你,不过我建议你长话短说,虽说对面只有一个,我们人数上占优势,但是敌暗我明,你懂我意思吧。’鹿呦呦不愧是游戏老手,面上没什么表情反应也极快,临危不乱地指挥着。

有了队友的支持,牧不晚干脆也不怕了,从梦境开始讲起,尽量挑着重点说,等到北间的遭遇完全传达给队友后,他忽而挠了挠头说道:“范阳多次出现在我面前,包括最后也是他在北间拦着我,我有理由怀疑在我身上的就是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直接去找他。”

此时队内却出现了不同意见,凌绝和卢佳月觉得相较起来找花其实更为重要,虽说现在牧不晚眼前白雾遮挡,算作半瞎也不为过,但是明显线索指向是香桥镇,或许找到花能够缩短通关时间,牧不晚的眼睛也不必没头绪地找治疗方法。

但鹿呦呦却一再坚持去找范阳,并且强调屡次引牧不晚入梦的并不敢断定是敌是友,若是敌对势力,那么进入香桥镇找花可能就是他们设下的一个圈套,不提行动不便的牧不晚,剩下的三人自保能力也不非常强,很可能一波被团灭。

牧不晚进屋时鹿呦呦给他倒了杯热茶,眼下他们激烈讨论着,牧不晚也不想参与,干脆盯着袅袅上升的热气发呆。终于几人在茶凉时得出了一致的结论,还是先去找范阳和陈晨,毕竟这两个人也算是不确定因素,而且距离非常近,如果突然发难,实在难以招架。

四人快速动身,走到门口时卢佳月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进去了。也对,说起来她是这间房的队长,进去搜查也是正当理由。

进门后的景象让几人连连皱眉。明明外面是大太阳的艳阳天,屋子里却没有一点透风口,满室氤氲着水汽,就好像不停有人来房间里换上热水供人泡澡一般。

按照卢佳月所说,果然房间边边角落里用挂绳简单支了个帘子,下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个木桶。牧不晚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将帘布撤下,里面的水汽还升腾着,只是人却不见了。

没有找到范阳,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转移到陈晨身上,卢佳月环顾一周有些疑惑地喊道:“晨晨,你在吗?”

没有回复,屋里只有水汽碰到屋顶掉落下来的滴答声。

没有死心,她又问了一声:“晨晨,你在屋里能不能应我一声?”

“滴答”、“滴答”...

牧不晚突然觉得这水滴声有些频繁,而且离他太近了,他低头望了望,水滴都滴落在脚尖前面几厘米的位置,会有这种巧合吗?

干脆利落地将头抬起来,他撞上了一双狭长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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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五官蒙了一层水汽,轮廓逐渐显现出来,是范阳!没有敢挪动自己的脖颈,牧不晚转动眼珠以余光来打量,他原来一直蹲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么蹲坐着,弯着腰,低头望着自己。被水打湿的头发顺着引力向下垂,正好发尖在牧不晚额头前几厘米处,所以这些水无一例外滴落在他的脚前。

范阳没有别的动作,就这么佝偻着身子看着牧不晚,四目相对,可对面的眉目是反过来的,这么一想不由让牧不晚控制不住地战栗。

眼看着自己在水汽中暴露无遗,那双从未闭上过、血丝暴起爬满眼白的眼突然弯起了了个笑着的弧度,干涩的眼白就势勒了勒纵横的血丝,甚至透出了绛紫的颜色。

一笑过后,他毫不犹豫地从牧不晚身上爬下来,这一动作瞬间让牧不晚耳边的呼吸声消失了。他僵着身子朝范阳的轨迹望去,见他手脚并用爬向木桶,“噗通”一声人形就消失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牧不晚并没有来得及告诉队友,一想到那张倒吊着紧盯自己的脸,他没忍住大口喘了几息,指着木桶说道:“范阳从我身上下来了,他现在在木桶里,动作小心些,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攻击我们!”

三人闻言快速朝木桶靠近,可结果有些出人意料。这是范阳,可也不算完全是范阳了。桶里的他意外地穿着一身从未见过的女式古装,身形也缩小到了女子的尺寸,此时之前提到的口中花已经不知所踪,只有张干皮静静地浮在水面上,稍显浮肿的状态明示了他死亡时间应该是不久前。

几人顺着连廊回到南间,此时摆脱了范阳的牧不晚终于眼里一片清明,正如队友所说,今日太阳大好,没有起雾。可这也让他犯愁,按照时间线来看,自己被范阳遮目是从梦境醒来后到去北间前,那么他到底在南间潜伏了多久?

交换了一波思路后,果不其然队友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凌绝试探着问道:“牧哥,保险起见,咱们要不要也在屋里抬桶水,按你的说法,他在水汽里面没法掩藏自己,那我们就会安全很多了。”

“那你这简直就算是引狼入室了,想想范阳是怎么遭殃的,万一水抬来你被蛊惑进了木桶里,那恐怕下一朵花就是你了。”卢佳月听他说完翻了个好大的白眼,“说到花,我挺在意的,他之前口中养了个花,现在花不翼而飞,会不会和失踪的晨晨有关?”

一旁的鹿呦呦点点头,在本子上写下所有玩家的名字,其中四个已经绝无可能生还的下面被打了叉,下一列又画了一个勾,但范阳却没有勾,卢佳月有些好奇地指着空白问道:“范阳怎么不打勾?”

‘我们找到他的面具了吗?’

这话一出余下的三人都愣住了,是啊,他死得这么彻底,就只剩下一张皮了,可房间里根本没找到他的面具,难道是同寝室的陈晨拿走了?

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失踪了还是说害死队友拿走面具直接脱离关卡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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