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栖息

手指缓缓移向简笔画,牧不晚的眉头紧皱,心情有些激动。因为在这张简笔画里,他看到了那一杆传闻中的笔,以血红色作为标注,旁边以陌生的符文作为注释。

虽然文字暂时无法解读,但是在这杆笔之前,出现了制作的方法。

如同在梦境中怪鱼说的那样,它需要借用的是人类的灵魂作为依附。为了方便它的栖息,与它达成交易的人需要抽其椎骨,让怪鱼委身其中。而这杆笔,则是以人骨外包以鱼皮制成,算是结盟的信物。

由于这种结合方式本就是逆天而行,会产生非常严重的诅咒和反噬,所以他们需要有人来替他们承担这个诅咒带来的后果,也就是厄运转移。

尤正义的视线停顿在那幅画上良久,喃喃说道:「我们尤家待村长家不薄,即便是孩童识文断字,也都是父亲亲力亲为,毫无偏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牧不晚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冷意,道:「这件事,恐怕还不是开端。」

尤正义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牧不晚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普通的村子,村民们都过着平凡的生活,为什么会出现怪鱼这种东西?」

尤正义的瞳孔骤然缩小,他看着牧不晚,沉吟片刻,问道:「难道...其实村长也是受害者?」

牧不晚沉默不语,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他是不是受害者,我们都很难去追根溯源找到答案了。为今之计,我只想让尤家摆脱这个诅咒,不为别的,我不认为我们尤家理应遭到这样的结局。」尤正义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大抵是想到了他死去的父亲和哥哥。

但牧不晚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因果循环皆是有报应的,即便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那么他们的祖先呢?

在这个时间点,虽然出现了怪鱼,但是井神却并没有露过面,这个时候他会在哪里?是已经被囚禁了,还是说还未曾露面?可按照他当初在山中的口吻,分明已经被囚禁了太久太久了,这又是谁做的呢?

不过现在牧不晚无意和尤正义讨论这些,他有预感,很快他就要再穿越到别的时间点里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收集更多的讯息。

想到此,他捏紧了手中的笔记本。

「这个本子被拿走,村长应该很快就会察觉,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牧不晚抬眼,望向眼前的中年男子。

尤正义苦笑道:「还能怎么办,除了等待他和怪物的到来,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他们恼羞成怒要了你娘的性命呢?」

「他们已经害死了我爹,我哥,我...」说到这里,他突然停止了话音。

牧不晚见状,不由问道:「你想说什么?」

尤正义咬牙,说道:「到时候还拜托你看护住我老娘,我这条命就算舍了也不足惜。」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一定会帮你看护住尤婆婆?」牧不晚蹙眉道。

「你一定会的!」尤正义斩钉截铁地说道,「助我将这怪物灭去,对你而言没有半点坏处不是吗?保全住自己的性命,再保住我老娘,总比豁出去和他们拼了要上算。这对你来说,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牧不晚听到这句话,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声嘀咕道:「你这么确定?你就不怕我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尤正义看了牧不晚一眼,淡淡说道,「所以我才放心将这本笔记交给你。」

牧不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说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尤正义感谢道,脸上露出

了喜悦之色。

待到傍晚时分,村长来到了尤家,想来是已经发现自己的笔记失踪了。

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即便是尤婆子上去热情迎接,也没能让他的眉头松弛下来。他来到院中快速环顾了一圈以后,叹了口气对尤婆子说道:「老婆子,正义是不是回来了?」

「是哩是哩!你来得倒是巧了,正义今早回来的,这会儿正在屋里头和小伙子说话哩。」尤婆子对于一切都毫无察觉,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悉数道了出来。

「哦?」听闻此言,村长顿时露出惊讶之色。顾不得和尤婆子寒暄,他推开房门,走进去一看,却发现屋子里只有牧不晚,哪里还有尤正义的影子?

「小伙子,正义不在屋子里?」村长焦急地问道。

牧不晚看着村长焦灼的模样,淡然一笑:「尤二叔去厕所了,倒是...村长,您怎么突然来了?」

「哦...我回来路上听人说正义回来了,许久没见,我倒是很想他,便赶过来了。」村长抽了一口手上的旱烟,试探性地问道,「正义这次回来,手上提了什么东西没有?」

「正义你还不知道吗?这混小子每次都是空着手回来,可不孝顺哩!」听到他们的谈话,尤婆子在门外笑骂了一声。

听到尤婆子的话,村长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尴尬地摸了摸鼻梁,讪讪道:「那小伙子不爱讲究,这一点我也早就习惯了。」说完,他又朝着屋内喊了一声,「正义,你回来啦,你最近还好不?」

「托你的福,还不错。」一道声音冷不丁从外面传出来,村长慌张回头,却见尤正义背手站在门边,「你若是来找我叙旧的,那我们确实有很多需要好好谈谈!」

尤正义的话成功让村长变了脸色,他的目光在屋子内扫视一圈,不动声色地朝着尤婆子的方向靠了靠,却被尤正义察觉,直接将他拦下,一字一顿地说道:「该叙旧的恐怕是我们。」说罢,他朝牧不晚使了个颜色,示意他把门关上,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哎呀,正义啊,你这孩子咋回事,你...」尤婆子急忙跟了出去,却被牧不晚关在了房间里。

「老婆婆,尤二叔和村长有事要谈,你现在去,多少有些打扰了。」牧不晚的话语中带了一抹坚毅,这让尤婆子心中微微安慰了些许,她也不再多说,返身回到床边坐下,开始替尤正义纳新鞋。

牧不晚明白尤正义这一次是准备和村长算总账的,但他不敢高估尤正义的战斗能力。况且按照时间线来看,尤正义最后确实是没能敌过村长,反倒是让村长一家彻底在村中根深蒂固,荼毒所有的村民。

所以牧不晚在考量,他该如何在保护尤婆子的前提下,能够助尤正义一臂之力,试图帮助他扭转局势呢?

心口的圆镜微微发烫,为牧不晚提供了一个思路。

他将圆镜从衣服中取出,递到了尤婆子的手上,笑道:「老婆婆,这是我家的宝贝,还请你帮我看管一二。我怕尤二叔他们一时兴起喝多了误事,还是得出去看看,又怕被拉着劝酒,最后喝个七荤八素坏了事。」

接过他手中的镜子,尤婆子像个宝贝似的揣在怀中,满脸严肃道:「可不能让正义喝多了,这小子是个耳朵根软的,劝两下就开始喝了。你放心,老婆子我今天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肯定把宝贝给你看好了,你快去吧!」

牧不晚闻言点点头,转身出门,手中的心剑在将门锁上之后直接召唤出。

——————

牧不晚是在溪边寻到尤正义和村长的,他想不明白尤正义是怎么被引到这地方来的,但不得不让人感叹愚蠢。这地方对于村长和怪鱼来说算是主场,能够

发挥更大的威力,让原本就处于弱势的尤正义更加难以招架。

果不其然在牧不晚到达时,尤正义已经满身是血地躺在溪边了,而村长也不再以人形掩饰,而是将上衣撕开,让怪鱼从他的背上破开一道口子钻出来,肆意地攻击着眼前的男人。

眼看着怪鱼就要用触手给予尤正义最后的致命一击,牧不晚当即选择出手。

「住手!」牧不晚怒斥一声,手中的心剑脱手飞射而出,径直刺入了怪鱼的眼睛。

「好大的胆子!?」怪鱼吃痛,连忙收敛气息躲避。在退后几步之后,它才算看清来人,一声冷笑从喉中溢出,「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既然你认得我,那就好办多了。」牧不晚淡淡一笑,「其实你也没有资格指责我不是吗?我记得你在梦境中口口声声说要与我合作,怎么这回却出现在了村长的身上呢?怎么,你需要多少个栖息地?」

怪鱼没想到牧不晚竟然对它没有丝毫惧怕之意,冷哼道:「少说废话,今日你们都会被我撕碎,然后吞入腹中!」

就在牧不晚和怪鱼对峙的时候,尤正义稍稍恢复了些意识,待看到牧不晚之后,他眼中露出惊慌的神色:「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我不是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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