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后代

天界一切未改。

司泰大回天将府述职,文官章仪君笑着说:“司校尉,你妹夫来了。”

“那贼淫龙敢找我?”司泰大大声嚷嚷,“我日夜磨刀,就为了再刺那贼淫龙一回!”

天将府中武官天兵惊得都看司泰大,章仪君安抚朋友:“你脾气近日越来越大了,你为你妹妹不平,可知又有个侄子了?金龙太子笑盈盈的来找你,我看他十分高兴,你妹妹不会过得不好。”

司泰大愤然将长i枪扔进兵器架,“白凤上神来寻我妹妹,怎么却没有结果.....”

章仪君说:“白凤上神未必不是金龙太子对手,不过是看心意不可逆转,放弃了吧。”

司泰大愤愤,“老子不信,那贼龙老实个屁!我妹妹不过是没有办法,迫于淫威不得不从,是哥哥没本事,当初白长了双瞎子势力眼!”

章仪君担心朋友公然对金龙太子一口一个‘贼淫龙’,如果被参上一本对天龙不敬,治下罪来可不好,在言语间提醒朋友好好说话。

金光照亮天将府,金鳞君在司泰大身后面带微笑,十分客气有礼:“请司校尉来一叙亲情,蝉鹊十分想念哥哥。”

司泰大抽i枪冷笑:“我妹妹五十年没有音信,由你囚在水底,她这时想到我?”

金鳞君身旁一个如花似玉的红衣龙女娇声道:“小婵见过舅舅。”

小姑娘一副怯怯模样,避着指父亲的锋利长i枪,退在金鳞君后面。

章仪君说:“司兄,吓着侄女了。”

金鳞君满面忧伤:“司校尉若再刺本君一回才肯见蝉鹊,本君不吝惜受伤流血,只是怕蝉鹊和孩子们高高兴兴来天界游玩,见到我这副模样和舅舅出现,会惊吓伤心。”

司泰大不领情,狠狠谩骂道:“我妹妹修为低自然只得由你欺负,尽为你这淫龙生出一个个孽种,”

金鳞君脸色一变,小i红i龙的大眼睛里先唰得流出两行泪。

章仪君吓住,“司兄,如此当着孩子的面说粗话,实在不合适。”

红龙女哭得梨花带雨,可怜极了,“舅舅,小婵不是孽种。”

司泰大满面愠色,瞪视金鳞君。

金鳞君说:“司大哥,我和蝉鹊的误会已经解了,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是她一生的夫君。”

“千年老龙装什么小年轻?”司泰大冷斥,“当这是罗浮山?”

金鳞君脸红,侧身伸手,“蝉鹊等待哥哥多时了,请。”

凶煞着脸的天将和金龙太子倏忽乘云到一处云上仙苑,远远就见夭夭灼灼的花林,团团簇簇如胭脂般鲜艳,树上结着饱满的蟠桃,红白异色的仙果儿连着带蒂的青皮,不止仙果神树,树下奇葩异卉多姿多彩,个个只在天上有,苑中并有仙池天泉水、仙灵美景之后掩印专供玩赏休息的楼台馆舍,苑上的云霓霞光已经漫漫千年。

龙女小婵倒不怕生,落落大方的与舅舅找话相谈,娇声如铃,叙说母亲在龙族的生活。司泰大崩着脸并不应答,觑眼看红发金瞳的明艳龙女,心里比对妹妹的模样,不觉得小婵有一处地方像他们兄妹,更暗啐明恨道,果然金龙强横极了,妹妹被欺负生的孩儿都完全是臭金龙模样。

司泰大满面火气地按下云头,落在蟠桃仙苑里,看到一个衣饰华丽的贵妇牵着一个白衣白龙角的五岁小童,小童生得水嫩如白玉,蝉鹊正指着一个长得可爱的大圆桃子让他看,一个青年的白衣侍卫见主母如此做,爬上蟠桃树摘取桃子。

红龙女嫩声叫一下“娘亲!”,加入母亲和弟弟一起玩耍。

金龙看到妻子孩儿玩耍的这一幕,眼睛湿润了,轻咳一声,“司校尉,看蝉鹊和孩子们多开心,我们刚带孩子从罗浮山回来,本君与罗浮山主说过蝉鹊的实情,如今我们一家和乐融融,母子天伦亲密,罗浮山也不提过往了。”

司泰大拧眉:“她怎么又接受你?我妹妹要走就是真的要走!她在人间知道自己资质平平,便能坚守一辈子清修纯贞进入仙道,不是这般贱软的女子!”

“为什么不接受?”金鳞君说,“她是我珍爱的妻子,四海、天界皆知,”金鳞君金眸柔软,“蝉鹊当人时不入姻缘,正是为了以后遇到本君。”

这时园中的小婵说:“娘亲,舅舅来了。”

贵妇转身看到提i枪的天将,绽开满面的笑容。

司泰大一见妹妹那副神情,脸上凶气便软了,只是拧紧眉毛,叫声‘妹妹’,迎上蝉鹊。

蝉鹊眼睛湿润的拥抱哥哥,又摸哥哥身上镶嵌灵玉的护心镜,以前没有见过这东西,温声道:“哥哥又升官了?”

“我向来比你会在天界做仙人。”司泰大对着妹妹软下声音,拉住蝉鹊的手坐下:“别的声音我再不信了,你实话告诉我,在龙窟里到底过得如何?”

蝉鹊困惑:“小螭待我很好,就是总不讲道理,有时候叫我觉得乱七八糟的。”

金鳞君笑:“还是为夫不好。”

蝉鹊抱起白龙子给哥哥看,“哥哥,这是你的新侄儿。”

小白龙往后缩,十分怕生。

司泰大拧眉看一眼,龙是天族,人形气质非凡,相貌无有不美,这小龙子自然也生得灵秀俊气又红润可爱,两个乳白透明的小龙角怯生生的在额头冒出两个分叉的柔软凸起,看了让人不由想按按捏捏。

小龙角下面一双浅淡的白眉毛让司泰大想起白凤上神,皓素冲仪。

司泰大心里抱憾,再看小白龙虽然有恶霸龙的金瞳,但眉眼的形状柔和,眼神清澈,像是妹妹。

司泰大伸出斩妖除魔的大手,在小白龙长得羞答答的小龙角上杵了一下。

小白龙瞬时两眼冒出泪花,吓得哭叫蹬腿,蝉鹊惊住:“哥哥!”

小白龙吓坏了哭叫要跑,蝉鹊兜不住小儿子,“龙角敏感特殊,乱碰不得的!哥哥你怎么也胡闹?”

小龙孩哭死了,跑向白龙侍卫哥哥要保护。

小婵捂住嘴退后,看来是在矜持和吃惊,实际上忍笑得颤抖。

司泰大不认错地哼道:“小孩模样就小孩模样,顶两个龙角实在多余,丑死了!”

小龙孩眼睛一暗,更低头躲在白龙侍卫身后。

“别打击小孩子,哥哥嘴上谨慎些。”蝉鹊满面忧容,“小白格外的胆小安静,不爱说话,太医说龙子出生就有灵智记忆,小白以前受过惊吓......我总想不通哪里让小白受过惊扰,所以跟夫君带他来天界散心玩耍,就为了让这孩子开朗些的。”

小婵觑着弟弟,并不作声。

司泰大看小龙孩一下子就满脸的泪水,可怜极了,他堂堂天将不至于真跟孩童置气为难、是非不分,便弥补的粗声哼道:“怕小子性格怪?你是忘了我们出身吧,我们师父怪癖满身、油盐不进,谁比得上!”

蝉鹊眼睛一下亮起,振奋地望向金鳞君,“小螭,师父还未见我们的孩子.....”

金鳞君笑眯眯,温顺道:“好,夫人。”

小婵说:“娘亲,画神师公不收我,会收小白么?”

小白龙白馒头似的小手紧张地抓住白龙侍卫衣摆,白龙青年俯身安慰龙太孙。

蝉鹊笑,“小白还没有实在的名字,哥哥给他取一个吧?”

司泰大反感抱臂,摇头拒绝。

蝉鹊憧憬道:“那就让师父取一个.....”

司泰大上前一步,拧眉握住妹妹的手,“我实在想不通,你怎么会....”拒绝白凤呢?

金鳞君忽然道:“爱妻,我有些话告诉司兄,请他单独喝酒。”

司泰大憎恶推拒,大骂不承这破情,蝉鹊反倒以为哥哥客气,跟金鳞君一起劝司泰大。

龙太子妃牵着敏感娇气的小龙子在仙苑中散步,小婵陪着母亲说话,母亲孩子在仙林清姝间渐渐远去。水族已经备好美酒佳肴,金鳞君诚恳举杯,邀司泰大入席。

金鳞君道:“泰大兄,本君实言相告,蝉鹊想骗我吃忘情丹,结果记错酒杯自己误吞了,如今她已经忘记白凤存在。”

司泰大脸色立变,眼睛瞪得如铜铃,一把扯住金龙太子衣领。

“我说为何白凤无情而归,原来是你从中作祟搞鬼!讲什么屁话!是你恨我妹妹一直不从,强迫她吃了忘情丹吧?!”

龙族呼喊,“太子殿下!”

金鳞君挥手退掉侍从,神情未变。“内兄,皓素冲仪来找她时,看她反应就知道荒墟相遇的那点浅薄的缘分已经尽了,白凤随即抽身离开水域。皓素冲仪已入无情道,不比你我通透?”

司泰大咬牙切齿,“当我没见识么,你不过是在欺瞒单纯的君子!皓素仙主虽为上神,不过刚从荒墟出来,不知人情世故,没见过同位的金龙太子会这样卑鄙!”

金鳞君挑眉:“内兄,我没有逼蝉鹊吃忘情丹。我难道不怕她会忘掉我吗?”

金鳞君哂笑,“即使你将蝉鹊失忆一事告诉皓素冲仪,他已出情关入天道,会不会回头?如果白凤回来带走蝉鹊,在她眼里,白凤也是分离自己骨肉和丈夫的恶神!”

司泰大睁着瞪大的眼睛,揪住金龙太子的手渐渐松了力。

“内兄,蝉鹊与我一家幸福,再不会有痛苦了。”金鳞君温和的说,还拍了一下司泰大的拳头,“你既然疼爱妹妹,怎么不为她想想?忽然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焉有今日的笑容?会不会寻死觅活?你这哥哥就不疼惜妹妹的命?”

司泰大一拳捶烂桌子,酒水到金龙华服上。

金鳞君面不改色。

司泰大咬牙切齿,“真便宜你了!”

蝉鹊抱着小儿子来看夫君和兄长,小白龙小手间已经捧着一个圆圆的大蟠桃,刚走到酒席的廊上,忽见哥哥一拳打到金鳞君脸上,怒腾腾的要走。

四岁的小白龙吓得白了脸,捂住眼睛往母亲怀里钻,蟠桃滚落在地,蝉鹊把小孩子塞给女儿,惊慌叫道:“哥哥!”

哥哥胆子怎么这么大,金龙太子都敢打!

小婵先收走地上的千年蟠桃,才接住弟弟。

蝉鹊担心丈夫脾气会让哥哥惹上灾祸,连忙跑到金鳞君和哥哥之间,手牵住二人劝架,“怎么好好的打起来?”

蝉鹊拿手帕擦金鳞君胸前酒水,被金鳞君抱住。

金鳞君道:“哥哥怪我对你不好。”

司泰大呸一声,黑沉着脸提i枪走,“老子到人间有事,不奉陪!”

蝉鹊唬得流泪追问:“哥哥去人间做什么?妹妹一起去可好?”

司泰大沉痛哼道,自己眼睛先红,“你就围着金龙的崽子转吧!再给他生蛋生崽,再被他蒙着眼睛养起来!”

蝉鹊追出仙苑,“哥哥,小螭哪里惹上你,是误会吧....”

哥哥重重叹一口气,眼睛泛水光的看跟着他修仙,跟着他最后升上天界的妹妹,半天胸口闷住,闷得心阵阵发痛。

蝉鹊婉转哄问着叙出亲情:“哥哥到人间有什么事?我还想见见哥哥的子孙繁衍得如何呢,想当年那些侄子侄女是我在人间一手带大....”

哥哥鼻孔喷出一道粗气,怒不可遏,冒火三丈的挥舞长i枪。

“正是那不肖子孙,打翻祖先牌位,成日醉酒打妻儿,不务正业,对我怨愤谩骂不休!老子计较畜生那点儿香火?不如先灭了这欺师灭祖的畜生,替天i行道了干净!我还得一份给苍生免除祸害的功德!”

蝉鹊顿时惊得脸白,越发拉住哥哥衣袖,“不可杀,那是哥哥子孙后代,哥哥不要冲动!”

蝉鹊迅速想明白,以哥哥火爆脾气带着恼恨下人间,难以好说好了,必没好结果。

“我替哥哥下去教化那不争气的子孙,”蝉鹊含泪,“毕竟哥哥孩子是我看着养大成材的,我是祖先姑姑,可心疼送子孙死去!”

蝉鹊捉住哥哥闪着寒芒的枪不让他走,硬是劝过大半天,问清楚了子孙名姓八字。司泰大破口大骂一阵,狂批那子孙传来的心念,给妹妹好说歹说劝回天将府带兵巡守去。

蝉鹊前脚走出天将府门,金鳞君已经等在外面,拿着一束从蟠桃仙苑摘下的美丽仙花。

金鳞君温柔的关心,“爱妻,怎么了?”

蝉鹊叹气,“哥哥的子嗣司三郎打翻了哥哥牌位,贫穷不能振作,殴打妻儿、怨怼祖先,把哥哥气坏了,差点拿刀去砍他了....我得下界看看出了什么事,把哥哥的香火重整好。”

“内兄的事就是本君的事。”金鳞君揽住蝉鹊,簪了一只花儿到妻子发髻上,笑道,“爱妻一个人外出我不放心,同你一起下界。”

蝉鹊摇头:“你管的是天下帝王,那子孙现今是一个寻常的偏地小官,入不了你的眼的,我还不想让娘家小人物在你面前现丑呢。”

金鳞君抓住蝉鹊的手哼道:“本君不管那是什么人,只受不了爱妻在水域外离我半尺远。司泰大那子孙若太恶劣伤了你这姑祖的心,我只能点化他脱身成神龙侍从,来海域由本君看管了。”

她听的噗嗤一笑,“就你那个霸道得乱糟糟唬人的性格,要吓死凡人吗?”

蝉鹊取出花束里一只鲜花,插到金鳞君冠上。

“好吧,无赖龙,你想干的事我一次都没拦住,拒绝了你还要缠死我的。”

金鳞君嗅着花儿香,暖融融的注视她,露出英俊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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