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审讯室。
“徐天朗先生，请问你认不认识照片里的这个人？”周玮指着文浩的照片问。
“不认识。”徐天朗的表情丝毫未变。
周玮冷冷道，“那我提醒你一下，这个人叫文浩，是你的高中同学。”
徐天朗听到文浩的名字，并没有丝毫反应，连眼皮都没有抬。
“是吗？我不记得了。”徐天朗一副一无所知的无辜样子。
周玮的脸色沉了下来，拿起手里的九张照片，“那这九个人，你应该认识了吧？”
这九张照片全是死尸，分别是林辉、林耀、蛇头、摄影助理、警察小张、还有那四个被雨夜杀手所杀的受害者。
死状一个比一个惨烈，
徐天朗看着满目狼藉、充满残忍血腥的照片，神色自若，淡淡道：“我不认识。”
周玮试图用他的神色中看出一点慌乱、恐惧或是心虚内疚。
根据犯罪心理学研究，犯人会对自己所犯过的罪行或多或少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反应。
依照周玮这么多年查案的经验，即使是一个完全无辜的普通人，一下子看见这么多残忍的照片也不可能毫无情绪波动。
但徐天朗的反应却是无动于衷，似乎眼前这些照片上的人对他而言，根本不是一个个的生命。
周玮不知道的是，在他对面的并不是一个人。
在徐天朗身边站着五个人。
男孩在桌上坐着把玩着魔方，夜狼站在徐天朗背后阴沉着脸，杰克在墙边悠闲地站着吹口哨，小玉懒懒地倚靠着杰克，阿洛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男孩就像能够控制徐天朗一样，他说一句话，徐天朗跟着他说一句话。
甚至连情绪的反应，都可以完全控制自如。
“徐子东，你在十四年前和林家两兄弟、沈豪、文浩等人伙同鹰眼老大，策划绑架了贺星。”
“一年前，你又用同样的方法绑架了杜晚晴，还杀了你的兄弟林辉。”
“之后，你为了不想让我们追查到，就一再杀人，徐天朗，你还有没有人性？”六子怒斥道。
徐天朗的目光平静冷淡，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质问而慌乱，“警官，没有证据的话，最好不要随便乱说，我会告你诽谤的。”
六子气得脸色铁青，“你——”
周玮摁住了他，看向徐天朗，“徐天朗先生，请问上个月24号、29号，还有这个月3号晚上七点到十点这段时间在哪里？”
徐天朗看了看手上的表，有些困的打了个哈欠，“警官，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周玮见他的态度也不恼，脸上挂着笑容，“徐天朗先生，你不会以为警方没有任何证据就会抓你吧？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警方手上的证据，比你想的要多。”
徐天朗依旧一副懒散的样子，“有证据的话，尽管告我好了。对了，我有点饿，可以帮我点个外卖吗？一直在忙婚礼的事，我今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周玮笑着道：“可以，六子，去帮徐先生要个外卖，帮我们也点一份。”
他望着徐天朗的眼睛，脸上笑容不减，“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徐天朗在警局的这段时间，并不知道外面已经翻天了。
杜家因为徐天朗的事吵的不可开交。
“爸，求你救救天朗吧。”
“哼。”杜建国没好气道，“他这种人，我不让人杀了他已经算好的了，让那小子死在监狱里，就当做了一场噩梦，你以后都不要见他了。”
“是啊，妹妹，哥给你找个更好的，你就别执着在徐天朗身上了。”
杜晚晴一听见不到徐天朗，整个人都慌了。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贴着自己的脖子。
“小晴！”
“小晴你干什么！”杜明远急忙喊道，“快把刀子放下！”
“你们要是不救徐天朗，我就死在你们面前。”杜晚晴激动道，“我说到做到。”
杜建国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呢。”
“我嫁给了他，就是他的人，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抛弃他离开他。”杜晚晴流下泪水，但她的声音却是无比地坚定。
没人可以动摇她的感情。
另一方面，沈豪打电话给夏宇。
夏宇正在家里的跑步机上跑步，锻炼身体，看见电话打来，戴着蓝牙耳机，按下了接听键。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你答应过不伤害徐天朗的？”刚一接通，就听见沈豪愤怒地大声质问。
“嘶！声音小一点，你吓到我了呢！”夏宇揉了揉耳朵，脸皱成了包子，像是孩子撒娇一样的语气。
电话另一头没声音了。
沈豪几乎要控制住自己所有的神经，才能忍住不去揍夏宇。
“徐天朗的事，你是不是需要跟我提前说一下？”沈豪憋着怒气，尽可能把声音降低。
“那件事啊，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夏宇一边跑一边道，语气很轻松。
沈豪在心里吐槽，去他妈的玩笑，徐天朗现在还没出警局，这玩笑开的未免也太大了。
“你给了警方什么东西？”沈豪问。
“没什么啊，就是那次我从那个警察手里拿到的照片。”夏宇不以为然，“他在长乐酒吧后巷，把那家伙拖走的照片。“
沈豪在电话里听了这些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怎么能把那些照片给警察，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徐天朗的！”沈豪激动道。
“会吗？”夏宇疑惑地问，他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了多严重的事。
沈豪明知夏宇在装傻，但还不能不配合他，只好耐着性子问：“你不是很欣赏他，想让他追随你吗？你这样做，肯定有能救他出来的解决办法了吧？”
”我是很欣赏他，不过他输了游戏。”他喜欢徐天朗和他害徐天朗，夏宇丝毫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输了游戏，当然要受到惩罚，这是游戏规则。”
沈豪的脸色变了，“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救徐天朗了？”
“喂！”夏宇皱起了眉头，有些不高兴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到你一直在质问我？”
这种说话的态度，真是叫人不舒服呐。
沈豪咬了咬牙，拳头紧了又松，“对不起。”
”好了，我原谅你了。”夏宇的手调着跑步机的按键，减慢速度，”先聊到这儿吧，跑了一身汗，我得去洗个澡。你记着我交代给你的事情，过两天会有一批货到，办好这件事，其他的你都不用去管了，知道吗？”
听到电话另一头沈豪的回应，夏宇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夏宇摘掉了蓝牙耳机，按停了跑步机，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挂起了笑容，开始哼起了歌。
沈豪听着夏宇挂断了电话，却是和夏宇截然不同的心情，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老大，没事吧？”光头看见老大挂了电话，脸色很难看，不由得问道。
沈豪攥着拳头，目光幽沉。
他不能让徐天朗有事，绝不能。
这一夜，徐天朗在临时监狱里，头枕着手，望着天花板。
“警察手里有天朗那天在后巷杀人的照片，现在怎么办？“
“他们哪里来的照片？“
“肯定是那疯子给警察的。”
婚礼当天送来的贺礼，还真是一份大惊喜。
“他到底想怎么样？“
”谁知道呢。“杰克凉凉道，“不过现在确定的一点是，警察把他杀的那些人也算在了天朗的帐上。”
夜狼呲着牙，“这小子让我们背黑锅，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谁，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我不想坐牢….”阿洛慌慌张张地说。
“坐牢还是好的。”小玉冷冷道，“如果谋杀罪成立，他面临的会是死刑，最轻也是去精神病院。”
“可那几个人根本就不是我们杀的！”夜狼气恼道，“不然直接和警方说实话吧。”
“杀一个人和杀十个人，罪都是一样的，都是死刑。”男孩是这些人里最冷静，考虑最全面的。
“天朗不能认罪，一个也不能认。”男孩道，“现如今，只有把希望放在一个人身上了。”
“谁？”
“杜晚晴。”杰克道，杜晚晴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徐天朗坐牢。
整个杜氏集团的律师团队，一定可以帮徐天朗打掉这些谋杀罪。
“我看就算杜晚晴，也很难救他。”小玉道，“先不说到这个地步，她还肯不肯救天朗。就算她肯救，像照片这种铁证如山的证据，最顶尖的律师也不一定能打得掉，况且还有十三年前的绑架案，别忘了，沈豪和许言还活着。”
只要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出卖他，他的结局都可以预见。
徐天朗闭上了眼睛，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