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各自的修行

过风双崖之上便是北风门派的总部,双崖顶端位置相距不到七米,崖首之间由北风门派修架起了一条铁索软桥,秦护山与敬灵山这两座自然屏障为寒路挡住了五成的北风,剩下的一半全部涌入了双崖之下的百米宽、千米长山谷,让这里变成了北方大陆寒风最为凛冽的地方。

一阵北风挤进山谷向南吹来,差点将父子二人从马上吹落,两人连忙狼狈下马,阿纳托利拼命用赤裸的双臂挡着脸颊:“好大的风啊!!”

“实际上,”莱蒙托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与那北风掌门有过一点点摩擦,她肯定不会收你为徒的,”说着他又挺起了胸膛:“再说了!区区北风双剑,也敢来指导我义火双剑?昂?”

“那……”阿纳托利不解了起来。

莱蒙托夫指向了过风山谷:“知道这座山谷名叫什么吗?”

“好像是……”阿纳托利绞尽脑汁了起来:“寒路国的北国门——北风寒狱。”

“没错,”莱蒙托夫抄起了双臂:“这是爹以前修行义火剑法的地方。”

“啊?!”刚才那阵风带来的痛苦还没有散去,阿纳托利惊讶地叫出了声:“那里面也能待人?!!”

莱蒙托夫看向了山谷内,似乎想起了许多痛苦的记忆:“你以为晨曦剑圣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爹这是要、要我也前往北风寒狱修炼?!”阿纳托利不敢相信地问。

“为父曾在十八岁的时候在此闭关修炼,铸造了一身还算像样的本领,这才结识了小陆与诗阳这两位英雄,”回忆了几秒,莱蒙托夫解释道:“义火剑法本来只是升阳剑法的前两重,再往上修炼此剑法就会开始摧残人体,因此我便斗胆将前两重共十二式剑法、两式阵法单独分离了出来,改名为义火双剑,这仅仅想要触碰第三重所带来的痛苦与负担,你已经亲身体会过了吧?”

“嗯,”阿纳托利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升阳剑法一共足足七重,我连第三重都达不到……”

“神剑盖斯能凭一己之力让朗昼持续整整三十六小时,这与他坚韧矫健的躯体离不开关系,为父也是在这寒狱中提升了我身体的坚韧度,这才彻底驾驭了升阳神剑的前两重。”

“我明白了,”阿纳托利向山谷看去,肉眼可见一些雪花被北风几乎变成了利刃形状,吹在人身上怕是会有千刀万剐般痛苦:“如果我在北风寒狱修行两年,要远比在外面忙活两年有用的多。”

“在此修行绝非儿戏,”莱蒙托夫摸了摸坐骑,从上面取下了一周的干粮:“以后踏日每周末的清晨都会来这里接你回家,你必须每周都回来休息一天,也好代我陪陪你娘,重要的是必须为了你的小命着想。”

“我知道了,”阿纳托利低下了头,他本想让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光多一些,没想到连他自己也要开始离家生活:“为了那翡红之梦,这两年只能委屈娘了……”

说着,他注意到了爹给的物资中有一些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一些香囊一样的小袋子,打开里面装着一颗荔枝大小的黑丸:“爹这是什么?我以前好像在家里见过。”

莱蒙托夫轻轻一笑:“哦,这便是给铁骑队的战士们分发的‘行军丹’。”

“行军丹?就是困了吃一颗精神一上午的行军丹?”

“没错,外出的时候铁骑队的人都喜欢吃这玩意,可是为父一直不怎么喜欢,太难吃了,这些年队里发的我都留在了家里,如今正好助你修行。”

阿纳托利眉开眼笑:“没想到能吃到铁骑队的军粮,哎呀。”

莱蒙托夫摆了摆手:“助你修行是好事,可你千万记住,这东西只能每天早上醒来吃一丸,否则——”

“我记住了爹!每天早上只能吃一碗,”没等莱蒙说完,他便着急地又看了看背包,除去十几枚装行军丹的小袋子和六七天的干粮,还有三个像胭脂盒一样精致的翠绿色陶瓷小盒:“爹!这三盒又是什么?”

“这个是……”莱蒙托夫望着北风总部满是幸福地笑了起来:“当年,这过风双崖上只有十来户人家,在一次北伐中为父身受重伤,队伍经过这里时,正是身为药师的你娘花了三天时间救了我。这‘碧白玉蓉膏’正是她特意为我调制的,只可惜后来我再也没有用过它。”

阿纳托利一听满脸嫌弃:“碧白玉蓉膏,怎么名字还带‘必败’真是不吉利。”

“呵,”莱蒙托夫抄起了双臂:“这药外敷内用,可在你全身筋骨尽断之时保你一条狗命,让你满血复活,不过你可要省着点用啊,一共就这三盒。”

“知,知道了,”一看这绿绿白白的东西竟然如此厉害,阿纳托利连忙将背包口封了起来。

临走之前莱蒙叮嘱:“向山谷内走三百米向左看,便是为父以前晚上睡觉的山洞,无论如何不要在洞外过夜,你会醒不来的。”

阿纳托利迫不及待了起来:“我明白了!你快回去工作吧!修行之事我自有分寸!”

莱蒙托夫上了马,挥了挥手便连忙向南赶回。

又一阵北风从寒狱向南吹下,这股聚在一起的凛冽寒风一口气翻过了阿姆洛斯小镇,跃过了空旷的沉睡之地,又一路南下吹掉钢牙岭上一位少年的团子绒帽,露出了他那一头乌黑的碎发,在茫茫雪海中是那样亮眼。

钢牙岭是北方大陆最宏伟的山岭,西边连接雨苍山,东边直通大海,山岭以北是广阔的沉睡之地,南侧的最东面,是一个远离战火的世外桃源——夜明村。据说百年来钢牙岭经常发生不明生物袭击类人的事件,再加上严寒与禁伐令,此山岭十二年前变得彻底无人问津。

独自一人在山岭的黑发少年看着北方轻轻一笑:“看来北风之神在催促我回家,哈哈,那今天就到这里吧。”说完他开心地对着山岭一声嚎叫:“嗷———————多谢了各位大人!今天又是满载而归喽!!”

他一声狼嚎后对着山林挥了挥手,那些颜色各异、闪烁着光芒的东西蹲坐在原地,目送他下山之后这才逐一消失。

少年乍一看眉目与尚天有三分相似,同为剑眉星目,可他的脸颊却如冠玉一般精致,不似尚天那样硬朗。常常如流星闪过的一双眼眸继承了他娘亲的黑色,而柔美俊朗的脸庞则是遗传了他爹陆小游,此少年正是因黑发诅咒被村里的人们排挤,因而独自一人在此消遣度日的墨云王子三元。

少年取回绒帽,背着满载的猎物走过一片不大的雪原,气喘吁吁地回到了自己生活的村子,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他弱小的身板将背包放在了北门口稍作休息,镇守北门的队长月上飞急忙迎了上来:“三元啊,刚那一声狼嚎你听见了吗?最近还是不要去山里的好!”

三元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似乎没有完全退化的犬齿,平时别人是注意不到的,只是他这一笑就暴露了:“月上飞前辈,不愿意教我你的月光斩,你就不要这么关心我好不好?”

他的性格算得上大方开朗,黑发诅咒带来了偏见与憎恨没能让他变成一个孤僻的孩子。让他的成长过程尽量备受关心与轻松愉快,也是当年尚天交给墨云王妃的任务,如今墨云王妃带着儿子隐居在这夜明村中,至今已有八年。

关于为什么王妃要带着年幼的儿子定居远村,只有幽芒三英与王妃自己知道,因此,十四岁的黑发少年三元,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乡村少年,他的娘亲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美丽村妇,他只模糊地记着自己和娘曾经住过很大的屋子,自己也好像有个妹妹。

被年轻可爱的少年叫前辈,二十出头的月上飞老脸一红:“不是我不愿意教你,是我们门派有规定,不允许私自外传剑法或咒法。你是不知道,上次我遇到了一个跟你一样可爱的后辈,他想在我这儿学习白狐家的月光剑法,谁知竟差点把他害死。”

月上飞兄弟两虽说只是下峨眉月,但是似乎是被特意安插到了这个小村子,各自担任北门与西门的守卫队。每周末两兄弟会有一天假期回到门派报告工作,因此上周他偶遇了莱纳斯。

“哦?还有这种事?”三元扬了扬下巴:“你具体说来我听听。”

“那天傲霜掌门人带着她唯一的弟子前去门派借书……”

他讲起了那天的怪事,三元若有所思了一会:“莱纳斯?这个名字我好像听我娘提到过……”

月上飞踢了踢他的袋子:“哎呦,今天又是满载而归啊,你小子看着柔弱不堪,跟个女孩子一样,没想到你居然比村里的所有男人都厉害。”

又被人说像女孩子,三元气得一把提起了袋子:“‘满月一斩’的变态癖好,还真的远近闻名啊。”

被骂的月上飞居然更喜悦起来:“嘿嘿,你莫不是在山里有什么神灵庇佑着你,你才——”

话说了一半,月上飞的玩笑戛然而止,几滴冷汗不断向下流,三元也猛然怔在了原地:“你也知道它们?”

“啊哈哈哈哈!”月上飞连忙大笑了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乱猜的!你可千万别在意啊!!”

“嗯?”三元一脸困惑:“你这幅样子,就像有人发现了你床底的小黄书,那人将你的东西公布给了你所有的朋友,而且书上面,你还把女主的名字涂改成了你喜欢的女孩的名字,把男主的名字涂改成了你的名字。”

“啊?!”月上飞更加惊慌失措起来:“你怎么知道发生过这种事?!”说完他咬牙切齿了起来:“月下飞那个臭小子!下次一定找机会报了此仇!”

听到他故意承认自己瞎扯的东西以转移话题,三元的神情变得阴沉,他使劲按了按头顶的帽子,好在进村之前完全掩饰那一头黑发:“好了,我要赶在灭灯之前去张屠夫那儿,有机会再聊。”

“哦……”月上飞呆呆地目送了这位总是藏着心事的少年。

“莫非,那些水墨一般的生物不是我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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