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烈士暮年
五更鼓罢，龙骨城、皇宫中，老迈的国君姬墨雨批阅了最后一道奏章，他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身上的骨头传来“嘎巴、嘎巴”的响声。
年近古稀、姬墨雨已经不再年轻，一头白发早已稀稀疏疏、挺拔的身形也早已佝偻、原本英俊的面容也早已布满皱纹，只有那双眼睛并没有被岁月敛去光华，仍旧如少年时那般明亮。
此刻，这双明亮的双眼正紧盯着立于书案旁的一杆亮如白雪的银枪，那是姬墨雨对早已逝去的青春年华最后的祭奠。
作为龙眠国的第十三任国君，姬墨雨即位之初并不被朝野上山看好，对这个以武立国、以道治世的国家来说，他太过文弱，大部分朝臣都认为他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但是，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姬墨雨文弱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坚如钢铁的心，在位五十年，北拒罗刹、南平夷狄，对外，姬墨雨铁马银枪与龙眠国的士卒一同守卫家园；对内，他体恤黎民，轻徭薄赋使得龙眠国的子民能够安居乐业。
五十年的努力辛劳，如今就连龙眠国最苛刻的史官也不得不承认，姬墨雨是继龙眠国的开国君主姬无双之后，最圣明的君主。
姬墨雨起身走到银枪之前，缓缓抚摸枪身，脑海中又回想起他纵马疆场，领军杀敌的往昔岁月，没有人知道，他最初的志向就是做一名将军，守土卫国、保境安民。
但是、整个国家的千斤重担压在了他的肩上，为此，他不得不放弃自己少年时的梦想，将自己的精力都耗费在繁琐的朝政当中。
姬墨雨握住银枪，想将它提在手中，银枪应声而起，姬墨雨却觉得手臂一沉。
他第一次觉得“这银枪怎地这般沉重？”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唉！毕竟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看来，是时候把你交给后人喽！”姬墨雨将银枪插回兵器架，心中默默叹息道。
想到自己的继承人选，姬墨雨心中又是纷乱不堪，自己的三个儿子中，太子姬若雨的性格最像自己，品性敦厚、天性仁慈，若能继位定能成为爱民如子的一代圣君，这也是姬墨雨早早便将他立为储君的原因。
可惜的是姬若雨天生孱弱，体弱多病，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却早已百病缠身，这几年更是因为病，极少上朝。
二皇子姬若雷，到是健壮如牛、孔武有力，不过一心只想领兵打仗，这几年跟随平南王林霸先镇守南疆，领兵征战到是颇有建树，对治国安邦却是一窍不通。
三皇子姬若风，能文能武，却自小心思阴沉，城府极深，遇事不行光明正大的王道、却偏偏喜欢阴谋诡计。而且他的身份一直是姬墨雨的一块心病，这些年来他有意疏远他，正是因为这块心病。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姬若风这些年不仅没有改变，反而越发阴沉难测，在姬墨雨面前时，他言行举止无不与姬墨雨心中理想继承人的模样符合，不过从他深沉的目光之中，姬墨雨明显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治国之道的不屑和鄙视。
“上天啊！难道我龙眠国真要后继无人？”姬墨雨仰头叹息、喃喃自语。
“父皇，您三个儿子都还健在，何处此言？”姬若风迈步走进御书房中，开口问道。
姬墨雨闻声回头，面带怒色的看向姬若风道：“你不知道朕批阅奏章时，未经传召不得觐见吗？”
几十年来，姬墨雨有个习惯，就是当他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之时，不许有人打扰，身边也不需要太监、宫女伺候。朝廷上下都知道这个规矩，不经他传召，在他批阅奏章时，没人敢进入御书房。
姬若风闻言却微微一笑道：“父皇您糊涂了？儿臣正是奉召前来的呀！”
“胡说，朕何曾传召与你？”姬墨雨怒喝道。
“今夜三更，父皇忽染重病，自觉病势沉重，急召儿臣进宫，立下遗诏将国君之位传与儿臣。”姬若风煞有介事的缓缓开口道。
姬墨雨闻言心头一惊，但他面上却不怒反笑道：“忍了这么多年，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父皇，你也把儿臣想得太坏了，你毕竟是儿臣的生父，虽然你心里从来没有我的位置，但儿臣却不忍对你痛下杀手，你只要写下退位诏书，用好玺印，就可以远离朝政安享晚年了。”姬若风淡淡开口道。
“哈哈哈！”耳听姬若风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姬墨雨不怒反笑道：“你要朕将国家托付与你，至少总该给朕说说你的治国方略吧？不然，朕升天之后该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
姬墨雨口中与姬若风周旋，心中却在盘算：“为何直到现在御林军都毫无动静？难不成都被姬若风控制了吗？那太子是否也已经落到姬若风手中？”
姬若风听了姬墨雨的话，却微微一笑道：“如果父皇你是想拖延时间，儿臣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整个龙骨城现在已经尽在儿臣的掌控之中。不过父皇既然有意听儿臣的治国方略，儿臣也乐意相告，就当是这些年来我们父子两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谈心吧。”
姬若风说完这句话，神情竟颇有黯淡之色，双眼也变得朦胧起来。
姬墨雨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一动，叹息一声道：“其实这些年来，朕也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只是你每次在朕面前，都故意拣朕喜欢听的说，何曾真正向朕吐露过你的心声？”
“那是因为你只想听到你要的答案！我若不按照你心中所想奏报，又哪里有机会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姬若风闻言，情绪忽然变得暴躁起来怒喝道。
“好！如今你势力雄强，大可以一抒胸中块垒了。”姬墨雨坐回自己的御座之上，面色从容的对姬若风道。
“我要创世，创造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姬若风两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一字一顿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