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FlavourofLove
看到圣夏的双颊飘着粉色,御幸又开始动手捏捏脸,自然地问:“你要回家,还是跟我去看比赛?”
圣夏鼓了鼓脸,故意说:“回家……!”
“好吧。那我去看台了。”
御幸放下手,轻叹了口气,大概也想她留下来,只是没有勉强。
圣夏有点开心,又有点无奈。她主动拉住御幸的手摇了摇,开启新一期的恋爱教学。
“笨蛋一也,这个时候应该撒娇挽留女朋友啊。比如’你都不陪我看比赛’之类的,至少表达一下失望嘛。”
御幸讶然眨眼,“哈……你居然在想这种事。好坏心眼哦。”
“谢谢夸奖!”
他故意学圣夏刚才说话,圣夏也表示彼此彼此。两个人握着手,一同向出口走去。途中,御幸蓄意提起最后一局比赛,说:
“对了,我刚才打出了全垒打欸——”
他邪笑着露出牙齿,像考了满分在炫耀的小男孩,和刚才器宇轩昂的主炮判若两人。
圣夏跟着他露出了同款笑容。
一定是因为她还没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情,所以男朋友不满意了,想要夸奖吧。
“说吧,想听什么?”
但是御幸否认道:“不——我在等某人的直球啊。”
毕竟刚才都打得那么漂亮了的说。不趁机再来一个,岂不是有点浪费。
圣夏倏地收起鬼脸,悠悠别开眼,轻飘飘地说:“……刚刚不是给你了吗。”
“诶——”
那个也算?果然太敷衍了吧。
御幸戏谑地睨了她一眼,直接拉近了,低下头。
不问自取。
……
半晌,御幸缓缓离开,但仍注视着圣夏,蹙起眉目露疑惑,似乎在思索什么。
圣夏甜甜地抿了下嘴唇,才问:“怎么了……?”
他这样看得她好紧张。
“呃,”御幸顿了下,不知道怎么说。他瞥了她一眼,又瞥了她一眼,吞吞吐吐的,“之前……是杏仁味的。”
“什么……?”
之前?杏仁?
上一次,也是第一次接吻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圣夏蓦地回想起那天,那个吻的味道,明白过来之后忍俊不禁。
“……那是唇膏的味道啦,笨蛋。”
“哈……?哦。这样啊。”
原来御幸选手有在默默研究女孩子。
圣夏瞄了瞄他偷偷别过脸去的羞赧的模样,自己也超心动。她忍不住黑心地追问道:“今天是葡萄味的吧?”
“多嘴……”
“哈哈笨蛋一也。”
“但是可爱——”
“唔你的脸红了呢。”
“……”
御幸默然一秒,然后突然改变了线路,拐着她带进了旁边无人的逃生通道,雷厉风行。
“这次真的生气了喔!”
“诶?诶?!你骗——”
人。
……
事后圣夏回想起来,御幸之所以没完没了地撩拨她,故意讲些垃圾话,根本是为了转移话题。
他大概真的有些不对头,才在欲盖弥彰。而自己则真的什么都没察觉,彻底掉进了他的陷阱里。
圣夏想起两人独处的画面,狭小的走廊里,彼此的呼吸近在耳畔……连体温都升高了。
这个男人完全是仗着她喜欢他,所以才敢胡作非为……
根本就是犯规的。
“真是个笨蛋。”
圣夏红着脸暗暗骂道,说不清具体在骂谁。
反正他们都是笨蛋,sena和kazuya。
傍晚,圣夏与御幸分开后,回到家里,头脑才恢复正常。她换下衣服,出门跑步,一边跑,一边消化着种种思绪。
刚才还想给御幸发邮件,叮嘱他回去记得去诊所或者医院检查,如果他再插科打诨,她就跟仓持告状。
但是转念一想,就算他检查出问题来,又能怎样呢?明天是最后一场比赛,赢了就是甲子园,大概拼死也不想错过吧。
这是整个队伍离甲子园最近的一次,甚至也许一生就只有这一次。
她不是上场比赛的人,所以没有立场指点江山。甲子园是御幸的梦想,而她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应当如此而已。
……
圣夏努力地劝说着自己,希望她能想开。
因为高野秋大会和春高预选赛撞期,所以圣夏重色轻友,没有回宫城看青城和乌野的比赛。
她从真树那里得知了结果,自己也默默看了报道。两边都是好朋友,不想看到任何一方输,但全国大赛的门票只有一张,输赢就是一切。
看到及川彻三年的青春就这样带着遗憾结束了,圣夏虽未经历,却深有感触。
因为他们都想赢啊。
就算暂时离开了竞技场,她也不能自欺欺人。只要站到赛道上,就只会想赢。无论沿途的风景有多么精彩,不能抢先冲过终点的话,就去不了更远的地方。现在输了,人生不会就此结束,但是比赛会。
虽然还有以后,但眼前的机会一旦错失,便不会再有。
全国大赛,甲子园,日本第一……是三年限定。
你最辉煌的那一刻是什么时候?可能就是现在了*。
连灰二也是。为了不辜负伙伴们的努力和期待,即使膝伤还未完全康复,他也下定决心隐瞒病势,意欲在最后的比赛中发挥全力。
圣夏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明白的,我明白的。
所以,最后发给御幸的邮件内容也变成了:
「还痛不痛?被撞到的地方。」
——「哈哈,还在担心我啊,竟然这么在意(心)。」
可恶的男人,发邮件也能这么油腔滑调。
圣夏在跑步途中收到回信,没有马上理他,等回到家时,又发现他在十几分钟后追加了一条。
——「放心好了。」
怎么放心。
不可能放心的,只要是喜欢着你,就不可能放心的。
圣夏咬着嘴唇紧盯屏幕,差点就这么回过去了。
御幸可能已经知道她察觉他受伤的事了吧。
隐隐约约地,圣夏觉得彼此好像已经心领神会,只是谁都没有说破。
「笨蛋。」
她回道。
真是笨蛋。
第二天比赛进行到最胶着的时候,青道选手席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暂停。不知情的观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圣夏独自坐在人群中饱受煎熬,后悔不已。
她认定是御幸出了什么问题,心急如焚。但没想到几分钟过去,他又带领队伍回到了赛场,甚至还在场上发出了爽朗的大笑。
别说有伤了,圣夏甚至很少见到御幸这么开心过,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
……
御幸一也——
是PERFECTHERO。
赛后,青道的队伍兵分两路。大部分人同教练一起出去致谢,仓持和前园则跟着高岛礼一起带御幸去医院检查。
御幸从列队结束后的那一刻起,便有气无力地挂在仓持身上,浑身痛到失去知觉。一直到走出球场,他还在口齿不清地跟两个队友诉苦。
无论仓持还是前园,都不是善解人意的温柔男子,御幸可怜巴巴的倾诉并没有得到妥善的回应。
这个时候应该有香香软软的女朋友才对。
此刻,御幸终于想起,自己好像在比赛结束后就没见过圣夏。
……这副狼狈样子一定被看到了吧。
前园瞥见御幸更加了无生趣的表情,慌张大叫:“怎么了!御幸!你不要死啊!”
“……好吵啊。”
御幸不满地咕哝着,心里还在揣测圣夏的去向。他正这样想着,却听仓持叫了他一声:“喂,圣夏来了。”
前方,圣夏站在候车区,笑着跟小礼聊天,不知道来了多久了。然后她听到声音,朝他们这里望了过来。
御幸心想,可能是自己太累了,才会出现幻觉,居然看到圣夏露出了很难过的神情。但是下一秒再看去,她分明是在开朗地笑着的,仿佛从没见过他狼狈的样子,也熟视无睹。
他勉强直了直后背。刚才还挂在仓持身上的软体动物,立刻恢复了点儿人样。
仓持仍撑着御幸的臂膀,看得咬牙切齿。
明明都要站不稳了,在女友面前还要逞英雄,这个混账东西谈恋爱的样子果然好恶心。
前园没留意,而是冲着圣夏急切地表现道:“及川小姐,你来陪御幸去医院吧!”
出租车最多容纳四个乘客,所以前园提出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圣夏,但圣夏却谢绝了。
她微微笑着说:“啊,我就不了吧。等下还要靠两位学长才能扛得动他,我完全帮不上忙呢。”
在外人面前,圣夏甚至又叫他“御幸桑”。
“我自己可以走啊……”
御幸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但是惨遭所有人无视。
他眼巴巴地瞄着圣夏,但是她却收不到他的电波,只跟小礼、仓持和前园寒暄,最后笑着将他们送上了车。
仓持和前园还以为能喜闻乐见御幸被小女友怒骂一通,好让他们跟着拍手称快,也让御幸这个家伙知道厉害。但是看到圣夏这么美丽体贴又大度,举手投足都是他们男人梦想中的温柔女友形象,他们瞥向御幸的眼神里已经没有同情了!
上车后,仓持别住御幸想要扭头的脖子,幸灾乐祸道:“别看了别看了!圣夏已经连影子都没有了!肯定怒气冲冲地走了!”
“……”御幸虚弱却自信地断言:“不可能。”
用圣夏自己的话说:她从来都没有对他生过气。她才没有这么容易生气呢。
前园扯着关西腔大叫,说连他们都这么生气,更不要提女朋友了!不生气才不正常呢!
“怎么可能啊!绝对是生气了啊!”
“阿园说得没错。我说御幸,这次真的反省一下吧!”
仓持和前园一左一右,一唱一和,连威胁带恐吓,叫他不要太自以为是——想想以前A学长和B学长,还有C学长的前女友们,虽然最终的悲剧都是女方任性分手导致的,但她们也一定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才会选择分手。
毕竟为甲子园而奋斗的男人啊……谈恋爱太勉强了吧。不好好呵护女朋友的话,真的会被甩的。
御幸蹙眉忍受着两个副队的奚落和数落,愈发生无可恋。
……不是合格的队长,也不是合格的男友吗?
好难啊。
队长的责任不可以推卸,女朋友……
也不可能放在那里,忍住不去戳戳碰碰。
晚上,御幸从医院回来,便躲进宿舍打开手机。他看到未读邮件为0,皱皱眉,反手顺着最后一条通话记录,直接拨给了圣夏。
嘟嘟声只持续了一小会儿,那边就接通了。
——“喂?”
御幸单刀直入,主动汇报:“那个,我从医院回来了哦。只是拉伤而已,所以只需要休息两三个星期就能康复了。”
——“那就好。”
没有更多话了。
御幸试探着问:“你……不会生气了吧?”
——“生气?为什么?”
圣夏的声音很平淡,听得御幸不安地抓了抓头发,吞吞吐吐:“为什么……嘛,就是说,我也不知道啊。”
仓持和前园说得不对,他不是太有自信,应该说,他是对圣夏有足够的信心。
他们并不了解圣夏,才会假设她跟以前学长们那些前女友一样,觉得她会因为棒球的事闹脾气。
但是他就完全相信她。
圣夏也是在竞技场上拼搏过的人,所以她什么都没提,一定是因为能体谅他的心情。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她也全都懂。
因为一直以来,圣夏都是这样出现在他身边的。
御幸以为他们之间早就有了他人难察的默契,但是圣夏的沉默好像在说:不是这样的。
“呃,你别不说话啊,这样我会很害怕的。”
——“我在跑步,等会打给你。”
“……啊?现在?”
圣夏那边很安静,她的气息也很平静,完全听不出她在跑步。
御幸看着挂掉的电话,陷入语塞。
这么毫无顾忌地说谎话,果然是生气了吧。
居然根本不想理他。
御幸打完电话,从外面的走廊回到房间里,一阵坐立不安。
同寝室的木村听到他接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忍不住回头问:“御幸学长,不躺下来休养没问题吗?”
他很少见到御幸这么焦躁,总觉得……学长现在很像打不开垃圾桶的浣熊。
御幸抬起头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打扰后辈写作业了。他若无其事嘻嘻哈哈地说“也是啊”,心不在焉地拿起耳机,准备爬上床去听歌。
“咚咚!”
房门响了两下,还不等御幸说“请进”,以五号室两只为首的队友们便鱼贯而入,带着五花八门的游戏和漫画书来探病。
御幸:“……”
真的,饶了他吧。
今晚是青道斩获西东京优胜之夜,好多人都决心玩个通宵庆祝,而这种场合怎么可以少得了队长大人。
少年们兴奋得要命,队长大人的注意力却一直在安静的手机上,频频开盖合盖。
“呀哈哈!在等圣夏的电话吗?她是不是不理你了?”
“御幸!你被甩了吗?!我就说你那样是不行的啊!”
仓持和前园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内容也一个比一个夸张。本来是只有他们三个清楚的事,现在全队都知道了。
“才没有!”
“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快点回去!”
御幸作势赶人,但听风就是雨的泽村却坚持声称:身为队友和搭档,他们更应该留下来温暖他失恋的心了!
虽然这件事本就是他御幸一也做得不对,被甩也无可厚非,但现在还是姑且安慰他一下吧。毕竟泽村荣纯大人是有正义感的热心少年。
“……大概球场得意,情场失意就是这个道理吧!嗯!嗯!”
“都说了!我没有失恋!”
御幸彻底拔高了音量。
他撇下烦人的队友,又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圣夏还是没有回音。
御幸沉着气打开手机,其实已经忍不住要拨回去了。就假装她真的在跑步好了,现在也该提醒她,跑这么久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呼叫键还没按出去,圣夏的来电突然强势切入,手机真实地震动起来。
御幸松了口气,按下接听,“喂?”
——“我在你们宿舍外面,出来见面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