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伏击

“是极,待得大朗伤口不再流血,便换个地方继续埋伏。”给老大敷药的二弟说道。

他们几人虽不精于人情事故,却对厮杀捕猎之法轻车熟路。

在唤山岭中,想要填饱肚子靠的可不是一味蛮干硬打。

作为猎手,总要比猎物精明才行。

趴伏在草地上放风的老三忽然嘀咕道:“方才厮杀半晌,官道上定有人闻声寻来,不如我等假扮死尸,再伏击一次?”

三兄弟尝到了甜头,靠着身强体壮,食髓知味占了便宜,还想再扩大战果。

“狗才,你是得了癔症不成?真当别人是傻的?”老大骂骂咧咧地说道,背后伤口汩汩地往外冒血。

老二咕哝说:“未必不行,凡是总要多尝试一番,这是阿姐说的。”

老大独眼扫过他,半个字也说不出。

三兄弟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一手将他们拉扯大的牡丹生气,提起阿姐谁也不敢惹她。

“试试便试试,人死鸟朝天,怕个甚。”老大独眼闪过一道凶光,待伤口包扎好,扒了官道上那些死尸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躺在那等着。

兄弟三人不知躺了多久,太阳晒在脸上叫人眼皮发酸,险些睡过去,还是一阵轻微的震动将他们唤醒。

马蹄声!

有人过来!

三人暗自攥紧手中兵刃,眼睛眯成一条缝,悄悄打量着平度县城的方向。

“吁——!”

一声呼喝从几人头顶传来,只见一个腰挎唐刀的男人勒住缰绳,低头打量面前的惨状。

“胆大包天!若是叫丘郎中知晓是谁人敢在官道上伏杀军士,定要千刀万剐!”

来人正是丘进身边的带刀侍卫,他本是来城外接应这队被独眼山匪灭掉的军士,谁知道,人还没来就已经被尽数偷袭致死。

带刀侍卫脸色阴晴不定,思索半晌,这才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若是不查出点东西,回去只怕没法向丘进交差。

带刀侍卫摸索过尸首,发现这些军士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些宽大的刀伤,就连精炼战甲也被一刀豁开,可见出手偷袭的贼人必定身强体壮势大力沉。

“奇怪,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竟然埋伏在此。”带刀侍卫百思不得其解。

丘进命人派来这一队精兵,是用飞鸽传书的法子,根本不可能被人将消息拦下。

即便有人拦下消息,想要凑足可以斩杀整整一队精兵的高手,也必然要准备一番才行。

正在他愣神思索时,一个原本趴伏在地的死尸忽然暴起,轮着一柄唐刀朝他当头劈砍过来。

一柄三斤多的唐横刀在这贼人手中轻若无物,劈砍过来时,带起阵阵恶风。

“死来!”同时出手的还有背后的老二,一对巨锤朝着带刀侍卫后心砸了过去。

这一下要是挨个结实,只怕会当场将身上的骨头砸个粉碎,就连内脏都要砸成肉泥。

带刀侍卫也不是好相与的,抽刀挡住正面的刀刃后,借力朝侧面跳开,刚站稳脚下便传来咚咚两声闷响,似乎连地面都跟震了震。

独眼山匪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未曾想,竟然全叫那弱不禁风的童生说中了。”

“这人应当就是阿姐提起的侍卫,抓了他便能交差。”老二将锤子从小土坑里拔出来,咧嘴冷笑。

带刀侍卫哪怕躲过一劫,额头上也是冷汗直冒。

这三个壮汉恐怕就是屠灭这队精兵的罪魁祸首!

此时,他已经落入陷阱,前有二人呈掎角之势将他钳制,后有一人堵住了去路。

插翅难飞!

带刀侍卫咽了下口水,只觉得掌心有些滑腻,攥不稳手里的唐刀,“童生?尔等休要胡言乱语,到底是何人唆使你们袭杀军士?这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掉脑袋?狗才,爷爷若是怕这个便不会来取你狗命!”独眼山匪狞笑一声,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带刀侍卫恫吓道:“若是尔等放我离去,今日之事,全当没发生过如何?我乃是丘郎中的侍卫,若是我出事,你们也别想好过!”

“动手!”独眼山匪冷哼一声,脚尖一磕大刀刀柄,双手抡圆刀刃宛如一轮满月,朝着带刀侍卫后脑劈下。

老二老三也没闲着,同时从正面扑过去,声势骇人。

带刀侍卫刚挡下独眼山匪的大刀,虎口直接被震裂,鲜血横流,他顾不上吃痛,急忙从腰间抽出短刀挡住横扫而来的唐刀,却被锤子结结实实地砸在肩头,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只一锤子,带刀侍卫肩头便塌陷下去一大块,要养好伤没个十天半月想都别想,期间更是连刀都拿不起来。

“这清吏司郎中的侍卫也不过如此,俺还以为能比那队精兵强了多少,原来就是个绣花枕头。”老三啐了口吐沫,不屑说道。

带刀侍卫听见这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你们既然知晓我的身份,还敢出手?”

面对三个莽汉联手,带刀侍卫惊怒之余,只觉得惶恐不已。

闹匪患是一回事,眼前这三个高大的莽汉绝非身大力足,绝非寻常山匪。

“果真与陆童生说的一般无二,这丘进身边的人都是些蠢材。”老二撇撇嘴,将带刀侍卫身上搜了一遍,确认没有兵器藏着,这才抓着他的裤腰带将人抗在肩头。

带刀侍卫被肩膀顶在肚子上,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前发黑差点昏死过去。

他强忍着痛楚,失声问道:“陆宇?

你们说的可是仓坪县城陆家陆宇?

是他叫你们对我出手?”

“不错,正是陆先生的谋划,你若是老实些,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你就安心等着丘进来赎人吧!”独眼山匪冷笑一声,打了个呼哨,牵起官道上的马匹便走。

临走时,随手丢下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书信。

过了许久,来往行人才发现此事,将事情禀报给衙门。

井浩然的书房中传出一声怒吼:“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来人,给我把马校尉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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