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贰

第二天·贰

嘿,讲真,我发现自从来到了食堂,最常做的事之一就是望着外面发呆。

比如,就像现在这样,趴在三楼窗台上吹风,盯着远处黑色屏障,像极了一个单相思的傻瓜。

很蠢的比喻。

不管怎样,中午时分,我理应跟大家一块在楼下找个地方吃午饭,而不是学起了萧某人,独自一人找个地方窝着,甚至还懒洋洋的做出把手伸出窗外“招摇”的滑稽行为。

细细回味着早上陈丹丹的话,外加现下所处的环境,似乎又多了一些理解。

也许此时此地的我同样需要来个“偷窥的”叫醒自己,但显然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本身就没有要好到可以相互倾吐一切的友人,再者,越是期望发生的事就越难发生。

“咕……”

文艺与面包,二选一,当然是优先后者。

最终还是乖乖下去了,毕竟书包还在二楼。

可即使回二楼吃饭,眼睛照旧不离黑色屏障半分。

我有时候也不清楚自己真正想的什么。

不过想来这就是“平凡而无聊”的时光吧,静待黎明前夕。

也不知道杨茵在外边怎么样了,我需要的东西能否找齐。

没事情可记录时,便如幽灵似的从二楼游到一楼,从一楼游到二楼,目前食堂能提供的劳动岗位远少于守内的人。一直到……

“啊,那位同学,过来下,库房刚好需要人清点东西。”

原先以为,今天中午和下午也会跟昨日一般清闲、无所事事。但也好,有点事做,不至于像个蹭空间的。虽说某种角度上,也确实如此。

额,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一块来工作的,是赵佑茗。

没错,虽然初见那会对他没有特别好的印象,可也不等同于厌恶。更何况一开始在库房碰面时,他还主动打了招呼,想来也不是个难以相处的人吧?

……也罢,从头到尾,安安静静,处理各自负责的区域,不好不坏的结局。

哦等等,其实有一件事。

当时已经有部分出外的学生回来了,而这批人找到的东西挺丰富的,再加上昨天的收获,确实很有必要对我们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做好精细的规划,毕竟上百人,用一点就少一点,又无法持续补充。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人尽皆知的情况下,看着面前那些杂七杂八的物资,我又不禁回忆起了那天晚上跟着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偷食堂东西的经历,继而产生糟糕的想法:也许,可以顺走自己需要的?……

……醒醒!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玩意。我努力打消这个荒唐的想法。今时不同往日,好不容易有了栖身之所,可别因为一时贪念给毁了。虽说这个栖身之所能持续多久也是未知数。

总之,此事暂时告一段落,余下的午后时光也落得一个清闲。

然而这份清闲,更多用于望着窗外发呆,像条等待主人归家的老狗似的,一守便是一日一下午。期间跟其他守内的迎接了不少人回来,可就是没有杨茵。

她不会真的?……

胡思乱想,兴许路上“堵”了,晚上才能到达。

这人啊,我也很难说得清。非亲非故,本无瓜葛,当年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却非要跟风一把,倒插一脚。其他小学同学后来如何管不着,但我确是切切实实遭了报应,懊悔多年……

额,一时有感而发,差点忘了真正要记录的。

时间便这样在等待中一点一点的流逝。除了思家、漫无边际的瞎想之外,我甚至还“自行添料”起来,猜想她是不是遇到了当天跟我一样的境况,被感染者困在教室里,提心吊胆,不敢发出声响,第二天才成功离开云云。不过当然,相似的事最好还是别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好吧,显然这“自行添料”是完全多余的。直到接近午夜时分,我才瞧见一群打着手电的出外学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回来了,而且百分百确定,杨茵就在里头。赶紧跟着大众下楼帮忙。

跑得那样急,还能有什么追着?顿时,人声鼎沸,灯火通明,里边的人尽量快了;外头的人也不死等救援,提着武器,浴血而战。但全员鱼贯而入时,依旧有两个初二学生身上挂了彩,来自感染者的“留念”。

一刹那,惊叫,喊话,处处弥漫着恐惧不安的氛围。

所幸这个小小避难所的人,我是说,至少多数,依旧保有理智。摆好障碍物,熄灯灭火,保持安静,不一会便在夜色之中目送着它们离去了。

归来的人里,也确实有杨茵。期望之中,她恰好转过头来注意到我。“……”中间人较多,也不方便隔空喊话,只是先行打个无声的照面。

至于不方便隔空喊话,是因为当时现场有更加严肃而需要立即处理的事。

我们该拿他们两人怎么办?

经历了这些天,对于被咬的人最后发生了什么,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显然那两个初二学生也清楚自己最终的命运,面对周边人并不友善的重重包围和交头接耳,从我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手足无措、恐慌、绝望,也许那就是人们知晓自己无药可救时的反应吧。拼命尝试抓住某样不让自己深陷其中的东西,可就是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只能做些没有意义的肢体挥舞动作。

依稀记得,最后是墨老师收的场。她止住了毫无效率的多方争执,将那两人拉出包围圈,说了一些话。具体说的什么我没在听,因为此时人群已经有所松散,杨茵主动靠了过来。

“我快看不下去了!”靠近之后,她小声喊道。

“最糟糕的情况。”我轻叹一声。正想再接着说些什么时,墨老师那边又有了新动静。

“给他们一点空间吧。一楼暂时空着,请大家先去二楼等候,也可以自愿留下。”

依稀记得,绝大多数都选择上楼,只有大约十来个学生留了下来。我和杨茵还有私事要聊,自然是追随多数人的脚步上去。

虽然,即便没有杨茵这件事,我也不觉得自己会愿意留着。

上来之后,两人便寻了处人少僻静的地方谈正事。“我的天……刚才真的好险。”定下来后,杨茵抢先开口。

“是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种勇气……”

“哦对了,有关你要的东西。”本还想接着说,但她忽然打断我的发言,并转身翻书包,掏出一把圆规,“我尽力了,只找到这个。其他的应该不要紧吧?”

还真的……讶异之余,接过圆规,仔细一瞧,通体淡蓝色,常规造型,没有损坏,比我那把破的轻巧不少。“没事没事,你能愿意帮忙,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虽不完美,但仍由衷的感谢。

至于其余东西,既没能找到,也不是很重要,不写也罢。

其实,仔细回顾,入驻食堂的这两天,去掉前三个星期,兴许是困守学校这些日子以来最为平静无虑的时光。一切好似梦一般,真实与虚无并存。

可我自身也明白,梦终究是要醒的,麻烦与窘境并不会就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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