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这次老子玩死你

“好了,恩科的事情就先这样了。”苏克萨哈说着,转过身来,缓步坐回到了书案后面的座椅之上。陈谦吉则是在书案旁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苏克萨哈半躺着靠着座椅后背,单手捋着山羊胡,双眼凝视着陈谦吉,久久不作声。

“伯父,您这是......”

“谦吉啊,说起圈地,有什么看法?老夫想听听你的意见。”苏克萨哈轻声说道。

陈谦吉沉思了数分钟,才缓缓开口说道。

“说起圈地,我认为,这并非皇权赋予你们的权利,而是一种掠夺!”

陈谦吉的话,让苏克萨哈的脸色剧变。但他还是耐住了性子,朝着他点头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陈谦吉点了点头,缓缓站了起来。

“伯父,我说的是当朝的实际情况。你们满人,是一放牧为生,而入关之后,你们还是沿袭了你们祖宗留下的这一套生活之法,利用朝廷赋予你们的权利,把肥沃的土地,占为己有,而后种草牧羊。”

“此举,表面看上去,你们手里的牛羊多了,供你们食用、贩卖的牛羊也就多了。你们旗下的旗民,也就富足了。”

“但是,这种做法带来的后果,那就是会让关内的汉族百姓没有可种植的土地。没了土地,百姓就不能生活。”

“百姓无法生存,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造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伯父,我就想问问你,大清朝遍地造反,是你们想看到的么?”

陈谦吉双眼直勾勾的盯看着苏克萨哈,沉声说道。

苏克萨哈沉默不语。

“当下的朝廷,入关也就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想要统御万民,坐享贵族权益,就必须有取舍。”

“而这种取舍,是在满人的承受范围之内。试问,当你们不给人活路的时候,你猜猜,那些人,还会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么?”

陈谦吉说完,朝着苏克萨哈微微躬身,作揖说道,“伯父,我说的虽不中听,但绝对是真话。华夏历史当中曾有一句古话,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您是四大辅臣之一,这其中的道理,定是比侄儿明白的。”

苏克萨哈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来到了窗户跟前,双眼径直的看向了书房外的花园。

“你说的这些,老夫岂会不知?可这是痼疾,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苏克萨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陈谦吉点了点头。

“伯父,侄儿认为,此刻正是解决之际!”陈谦吉稍作沉思,缓缓抬头看向了苏克萨哈,轻声说话间,双眼闪动着精光。

“哦!?说说看。”

苏克萨哈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了陈谦吉。

陈谦吉抱拳躬身,接着说道,“伯父,侄儿虽年幼,但看惯了朝野众臣的虚假表演,也多少明白了一些。您和鳌拜之间的争斗,归根到底,也就是正白旗、镶黄旗之间的圈地之争。”

“如果您能在这次争斗当中取胜,那镶黄旗的圈地定会收敛。您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上柱之国,如果那个时候,您为了大庆永驻,乾纲独断,带头第一个废除圈地之事,那么其余八旗子弟,定不敢瞎嚷嚷什么的。”

陈谦吉说完,再次深深躬身,接着说道,“伯父,为了大清朝,为了江山永固,侄儿想,您定然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的。”

苏克萨哈双眼微眯,紧紧盯着陈谦吉的脑袋,久久没有回应。

陈谦吉就这样躬着身子,也没有起身。

数分钟之后,苏克萨哈才缓缓的开口说了一句。

“你先起来吧。”

“谢伯父。”陈谦吉这才缓缓的直起了身子。

“谦吉啊,圈地之事,牵扯到了八旗内务,并非老夫可以乾纲独断的,这里边关系繁杂,不好弄的。”苏克萨哈苦笑着跨步回到了座椅之上。

陈谦吉点了点头。

“可是伯父,这可是您扳倒鳌拜的一招好棋啊。您不想用用?”陈谦吉挑了挑眉毛,说道。

“此话怎讲?”苏克萨哈一听能弄倒鳌拜,瞬间来了精神。

“鳌拜的镶黄旗不是喜欢圈地么?那就放纵他,让他圈。等整个八旗子弟的利益被他一旗沾尽时,其他八旗定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您只需稍稍拨弄,便可让他功败垂成!”陈谦吉沉声说道。

“占尽便宜?这不可能?我大清幅员辽阔,就他一个小小的镶黄旗,怕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全占了。”苏克萨哈摇了摇头。

“有门!”陈谦吉见苏克萨哈上钩了,心中一阵激动。赶忙上前,将身子靠近了他。

“伯父,只要他放纵自己的旗下子弟,那么百姓定会对他们憎恶。也必将有所反抗。到时候,我们只需稍稍做做手脚,在早朝百官齐聚的时候,弄几个百姓直接放到了大殿言明情况,到时候,鳌拜定会下不来台,而您亦可一以辅国大臣之尊,对他进行讨逆。”

“百官定会以您为首,随您一起讨伐鳌拜的。而鳌拜,也将因此而失去辅政大臣之权。”

苏克萨哈听言,顿时脸上散开了花。可短暂的思考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此法虽很精妙,可想要实施下去,还需要前期做大量的工作。不能冒进。”苏克萨哈沉声说道。

陈谦吉点了点头。

“当然,我们必须做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才能对他下手。在此之前,第一,鳌拜武将出生,他在军中的威望极高,我们必须瞅准时机,在京师驻军将领换防之际动手,以免他的属下引领军队护主。”

“第二,现在朝中的官员,有一大半都是鳌拜的党羽,而动手之前,我们必须将这些臣子换掉一些,安插上大量的咱们的人。这样才能收到效果。”

“总之一句话,恩科必须如期举行,门生遍地,您就掌握了话语权。”

陈谦吉的话,让苏克萨哈连连点头。

“嗯,不管怎么说,这次恩科,老夫必须竭尽全力,将自己的力量壮大。”

陈谦吉也是点头。

“侄儿是小皇帝的侍读,每日跟他在一起。等恩科结束,进士份官之时,侄儿会悄悄跟他说起重用这些臣子的事,尽量让他安排这些新科进士,进入关键衙门任职的。这样的话,您的力量,也会进一步加持的。”

苏克萨哈点了点头。

“老油条,还有脸跟我说圈地的事!?你不说,小爷还憋一肚子火呢,可现在,居然真的将老子当你家使唤丫头了,还问我的意见!?”

“哼!原本还想多留你几天的,现在看来,你也没那个必要了,你这个老小子多活一天,我汉人百姓就多一天受罪。”

“恩科结束,就是你苏克萨哈丧命之时!这一次,老子玩死你!”

陈谦吉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是恶毒的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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