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人祸时间之神

“冰魔大神,”许洛伊神情紧张地让目光在君主与风暴碧神二者间流转,“假使云中界君主在这里死去,这会是错误的事情吗?”

“他的生命与天空之翼相连,天空之翼维持着云中界的浮空状态……他要是被杀死,云中界会从天上掉下来,大陆会沉没,最终,这颗星球将面临无法逆转的沉重打击。”

许洛伊握紧他的沙漏,迫不及待想从异时空前辈的口中得知问题的答案。

“这颗星球的诞生,本就没得到异时空的认可。”然而,冰魔却这么说——他的话引出了格兰的笑声,这家伙嘴上说着要走,实际上一直在周围看热闹。

“什么话……”许洛伊缩了缩脖子,他感觉对方是在答非所问,却又觉得冰魔其实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回答了他的提问。

“无需忧虑。”银白色的身影从对峙中的二者身旁移开,降落在许洛伊与没来得及跑掉的格兰之间,“纵使这段时空是正确的,他也有能力将它改成错误的。”

他抬手指向君主隐藏在衣袖下的那只手,先前引起他关注的魔法道具就被握在那只手中,若非风暴碧神介入,他就会以“银发恶魔”的身份毁去那根君主依赖的“救命稻草”。

不过,既然被别人抢先了,他不介意袖手旁观一阵子。

“那个是……”许洛伊一愣,“一对……眼睛?”

“一对散发出强烈时空力量的眼睛?”他迅速反应过来,“神的眼睛?”

“呋呋呋,看来,他已经成功杀死一尊神了。”格兰一边远离冰魔,一边不忘用嘲谑的语气发出感慨,“那是这颗星球上时间之神的眼睛,拥有它,就等于执掌了时间。”

(时间之神……掌管“时间”这一概念的神灵是一位名为“时原”的精灵,祂的诞生就像是一个奇迹——祂的属性是举世间独一无二的“时空”属性,因而一生下来就坐上了精灵王的王座,后来又去往神境,得到了当时的云中界君主的赏识。)

奥罗翻开笔记本,当着神灵轻风的面,将他所了解的“时间之神”的信息记录在了上面。

(祂的时空力量的源泉,在于祂的双眼:右眼掌控白昼,左眼掌控黑夜,整个星球的时间都在祂的控制之下。)

(因为有祂在,紫星大陆的时间才不会因为魔法的影响变得紊乱,并且,所有能够扰乱时空秩序的魔法也都被祂收缴、销毁,最终只能在某些隐秘的古籍中找出一二。)

“但是……”奥罗抬头与神灵轻风对望一眼,“有一天,祂从神境中消失了。”

“我不认识这个神,祂从没光顾过我的梦境。”神灵轻风将视线从契主脸上收回,而后投向云中界君主隐藏在袖中的“魔法道具”,“但我从其他神灵那里听说过祂的死……据说,祂是在转生之门前,受圣洁力量净化而死去的,那一天,上界的每一个生灵都听见了时间之神的哀叫声。”

那是在前任君主逝世后发生的事情……奥罗在心中补充道。

自那之后,紫星大陆上就再没有了“时空”属性的精灵,但新的时间之神理应还会诞生,星球的时间也没被卷入混乱。

“那家伙杀死了神,夺走祂的眼睛为己用,而那也是他的杀招——”倘若处在绝境中的人掌握了改变时空的力量,那他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奥罗再了解不过了,“当然是把这个‘未来’抹去,再创造一个利于自己的将来。”

话音刚落,云中界君主便挥出藏有杀招的手,并在风暴碧神眼前猛地展开它——

“可笑的神!愚蠢的神!”

手中装在水晶器皿里的两颗眼球同时迸发出强光,在这耀眼的光芒下,天空出现了裂痕,随后整个世界都裂开了。

“真是想不到,进行了那么多次时空穿越的我居然也会以这种方式……”许洛伊条件反射性地抓住胸前的沙漏吊坠,却不想一只冰冷的手搭住了自己的肩膀,而后,他整个人都被封在了冰里。

他只能看着周围的一切被那几道光芒切成碎片,再被一片一片地拼起来——光芒消失后,除了云中界君主恢复如初外,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可笑的神,愚蠢的神!

君主仍然记得,五百年前那个愚蠢的精灵王临终前,拖着重伤的身体,来到转生之门前请求他已故老师的原谅。

门前血迹斑斓,圣洁的大门上多出了许多扎眼的颜色。

世界上少掉了控制时间的神,他一点都不在乎,因为那个惹人嗤笑的神在消失前,就已经自愿把眼睛交予他了。

“吾为挽救世界而奉献双眼,却被他等……欺骗……”

他看着被自己打成重伤的时间之神消失在神境的那扇门前,死前却是一脸释然的微笑,束在眼前的绑带飘落,那张生来为王而具有的绝美容颜,因为其上空洞的眼眶而显得无比丑陋。

圣光照耀下来,因为守护转生之门而失去轮回能力的神,在那一刹那间永远消失在了圣光之中。

“时间啊……莫欺吾……”

挽救世界?欺骗?可笑至极!君主心中暗笑,他清楚在这一瞬间,世上的精灵们都听见了专属于时间之神的丧钟声,但没有人会怀疑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只因“云中界君主”和“守护转生之门的神”对这个世界一样重要。

而他也在这之后,开启了一系列弑神的计划。

然而,时间回到现在,当他结束回忆,睁开眼准备欣赏重启后的世界时,所看到的却只有一张张惊愕的面孔。

“冰魔大神?”许洛伊甩开身上的冰屑,满脸震惊地看向他的同事。

寒毒的威力,就连时空都能冻结吗?

云中界君主施展的时空力量,刚好抵消了在那一瞬间被冰魔释放出去的寒毒伤害,最终的结果,就是在场的人们保留了方才那段时空的记忆,唯有君主的状态被改变了。

“但对于君主的敌人们来说,现在的情况还是变糟了。”奥罗放下本能揽住魔瓶的手,叹气道,“祁洛的领域之前就被打破了,学生们正在从学院各处赶来……他们仍认为君主是在帮学院祛除怨灵、消灭零之人偶师。”

“这不就是来送死的吗?”神灵轻风飘到奥罗身侧,挥手解开了世界破碎之际施下的庇护魔法,“那个一直被你在意的蓝发家伙也没有跑掉……真是一个个都活腻了。”

“话说回来,月圆夜小鬼当初为什么要把君主引来这里,甚至不惜牺牲苍蓝……虽然,他有可能就是想害死苍蓝才这么做的。”

奥罗摸了摸下巴,毫无根据地分析着。

“他们之前说过,这里有一股力量在压制圣洁力量的发挥……”

“会不会是由于这里沉睡着某个强大的灵魂?”神灵轻风刚说出他的灵感,而随着他话音落下,恢复力量的云中界君主和风暴碧神间的战斗猝然爆发。

圣洁力量与神灵掌控灵魂的力量交叠在一起的同时,二者嘴中的话语也怎么都放不干净。

“轰”——君主甩手一道魔光,掠过奥罗与神灵轻风头顶,恰好击中了圣坛中央的天使圣像。

“X的!”神灵轻风嘴里窜出一句脏话,尽管他们二者现在算是在另一个维度观战,但观感体验却分外真实。

方才那道攻击朝他们袭来,他险些以为自己会保护不了奥罗。

圣像因君主与神灵间的战斗倒下,露出埋藏在底下的冰棺,里面躺着的正是第十二位直属天使克洛里斯的遗体。

“啊,这……”奥罗张了张嘴,扭头对上同伴的目光。

“就是他么?”神灵轻风也不是很确定。

眼见周围的学生越来越多,也有人因圣像倒下而被吸引过来,二者十分默契地都沉默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们心中都清楚一件事——属于学生们的惨剧,就要开始了。

…………

醒来后的第一眼,他看到了自己的坟墓。

“作为君主的直属使者,我的责任是保护君主,并在云中界遇到危机之时,献出自己的生命,祈求紫星大陆奇迹之神的庇佑。”

“死后,若我的灵魂不幸无法去往转世之门,倘若它又刚好完整,便要继续履行生前的责任,直至灵魂能量耗尽。”

“而现在,我已经死了,为保护下属,死在了有罪之人手中。”

自他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起,克洛里斯很清楚,自己已不再是活着的生命了。

他被自己的下属背叛,十分愚蠢地死在了零之人偶师手里。

但在灵魂的潜意识中,他并不承认这段遭遇,他认为自己是为救下属而英勇赴死的,理应不会产生怨恨与遗憾。

然而,他却成为了一个执念过深的灵魂,一个介于普通游灵和怨灵之间的灵魂。

他的躯壳被摆放在巨大的冰棺中,收容他大部分灵魂力量的灵魂结晶也被储放在其中,学院的人们为他修建了一座豪华的陵墓,也让他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醒来后的他尝试过去拿取自己的灵魂结晶,但那颗蓝色的石头被数道魔法封印在了冰棺中——大概是学院的负责人害怕灵魂结晶碎掉,而做出的保险对策——于是他无奈打消了针对灵魂结晶的主意,终日无所事事地在校园中飘荡。

正是因为如此,他知道了学院中的许多事情,比如害死自己的零之人偶师的真实身份,比如时常有赫洛矿场的成员溜进学校、混一节课听听……有时他坐在自己雕像的脑袋上,看那些前来祭拜他的学生临摹、写生,聆听人们间的议论声和窃语声。

自己的执念过深,就算灵魂结晶被打碎了,估计也无法飞上天去……醒来后的这几天他调查了许多事情,也知晓了很多秘密,却始终找不到究竟是哪件事将自己束缚在了世间,让自己的灵魂变得无比沉重。

最后,他耗尽了自己的灵魂力量,只能无奈返回灵魂结晶中,陷入沉睡、等待下一次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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