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的年轻一辈，皆是目瞪口呆地望着瘫软在地的严辞。
他们是与严辞差不离的同龄人，都很清楚严辞的实力。
后者能以十七岁之龄踏入凝元境，比他们绝大部分人都要强，与之媲美者甚寡，遑论稳压一筹的！
可就是这样的严辞，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惨败于云墨之手。
那云墨竟强悍至斯！
十五岁的凝元境已足够教人惊羡，又以堪称碾压的手段击败比他大两岁的同境之人…
放眼整个宗门又有几人可以？
终于，一些人才开始真正意识到两年多前那个被道蕴宗视为天才少年的云墨回来了！
除此之外，这些年轻人还心生惊恐。
惊恐的对象非是云墨。
而是严辞。
第二轮交锋中，严辞不惜让自己气海受损也要毁了云墨，更是说出了他与云墨恩怨的真相，以及他那不为人知的阴私深沉心思。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众人的表情很复杂，疑惑，震撼，愤怒，忌惮……不一而足。
最后，他们望向严辞的目光中都不约而同地带上了一丝疏离和鄙夷。
严辞太可怕了，出于嫉妒之心，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只为戕害云墨。
这样的人，他们不敢与之深交，不然哪一天被他算计了都不知道。
树荫之下，见证所有过程的云姝与，莹似画卷淑女的绝美俏脸上同样带着一丝震惊，眸中露出一丝后怕。
——这严辞不过十七岁的少年，心肠竟如此歹毒，还好墨儿机敏，没有上当。
……
“我还是想不通，当年我若真的失手将你气海毁了，那你不就真的废了吗？而我仅仅被罚道崖。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的如意算盘不就打空了？”
云墨略作沉默，少年略微稚嫩的脸庞无半分胜利之后的得意和骄狂，眼中有着一丝不解和不信。
若真那样，可谓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严辞脸色煞白，嘴角溢血，犹如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云墨：“事到如今，还认为两年前我气海受伤是你失手所为？愚蠢！我若是没有所依，怎么能故意让你伤了我的气海？”
“可你气海的确是受损了，否则刚才不会说你师父求得还气丹，为你修复气海。”云墨缓声说道。
严辞被他看似有些诚恳的语气刺激得剧烈咳嗽了几声，紧接着盯着云墨的双眼有着一丝惊疑与恐惧：“那年，我原以为自己的气海只是轻伤。可我根本没想到仅仅是开元期的你竟然那么强，居然有能力将我的气海打至破损，幸好有还气丹让气海修复，我才能凝元成功。”
云墨摇头：“那今天呢，先前的交手你应当知道了我的实力，那一拳要是真的打在你的气海上，你再无复原的机会。难道你真的宁愿自己被废也要拖我下水？你知不知道，就算我真的废了你的气海，被罚道崖，顶多也是几十年，但那并不会影响我的修炼。”
“哈哈哈……”
严辞突然狂笑起来，笑容中透露出绝望和凄然，声音中带着无法消除的恨意：“我是服了还气丹，可开元期用药物强行修复的气海，再也不可能恢复从前的完整了。”
“师父说我此生可能再也无法踏足丹轮境界。”
“我的一生几乎被你毁了，又怎能不恨啊。”
“今天再度毁了气海如何，只要能让你被罚道崖五十年，宗门不提供修炼资源，你无法扬名，哪怕自己现在身死，我也在所不惜。”
云墨静静地听着严辞那仿佛从九幽炼狱恶魔般的声音，听出了对方的决绝，沉默良久。
——如此看来，两年前自己是真正伤了对方的气海，严辞大道根本受损，即便是服了还气丹也无用。他再也无法跻身更高境界，于他而言这比死了更难受。因此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云墨的修炼，哪怕是片刻的耽搁，他也要做。
可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今日，云墨看出了他的算计，那一拳没有毁去他的修为。
严辞所做的，终究是竹篮打水。
此外，严辞将心中的想法尽数宣之于口，最终受到惩罚的只会是他自己。
“何必如此，你本可不必将这些说出来，我也没打算将你的行为告知裁决司。”云墨说道。
裁决司是宗门执法机构！
云墨的神情很严肃，明亮的双眸坦然至极，无一丝作伪，甚至还能看到几分怜悯。
严辞见状先是诧异，但最终化成了愤怒和耻辱：“够了，我严辞不需要一个比我还小的孩子同情。”
执念竟如此之强。
云墨朗声道：“严辞，我告诉你，我云墨修炼，从来不靠灵丹妙药，我目前的境界同样是我刻苦修炼得来的，宗门的资源与我并未多大用处。”
少年的声音或许稍显青涩，但言语中的笃定从容做不得假，教人不得不信！
自修炼伊始，除了疗伤药物，云墨的确几乎没服用过提升修为的丹药，因为那样会失之纯粹，他的凝元二重全都靠自己日夜不坠的苦修。
云墨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这两年他根本就不在道崖上，而是在如意阁以杀手黑云的身份砥砺前行，所经磨难远非道崖枯坐可比。
多言无益。
云墨转身就走。
树荫下的云姝与伸出纤纤玉手，刚欲喊云墨到她这边来，恬然的脸蛋却是瞬间花容失色，失声道：“墨儿小心！”
远处。
本是瘫倒的严辞，忽如一头蛰伏已久的恶兽，遽然弹身而起。
他身上原本浅浅萦绕的元力此刻却轰然暴涨，两脚在地面上狠狠一踏，身形暴冲而出，脚踏处地板碎裂，簌簌飞溅。
严辞只一个呼吸就来到云墨的背后，两眼森然，衬与嘴角的鲜血，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去死吧，小混蛋。”
宛若彗星袭月的杀招，超过了所有人的意料。
料不到到了此际这严辞还想着要杀了云墨。
严辞五指合并如刀，掌上元力层层叠叠，元力雄浑程度远远超过之前，他的手掌狠狠砍向云墨的后颈：
“炎刀掌！”
掌风吹起后脑的发丝，云墨感觉到后颈一股寒意袭来。
——此掌的威力绝不是严辞现在境界能施展的！
云墨双眸一凝，并未失措。
面对这偷袭的强猛一击，他出乎意料的没有向一侧躲去。
只见他双手掐诀，元力似朵朵蓝云般环绕手掌。
旋即。
他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扭身，身形微微屈起，单掌猛然对上严辞的炎刀掌。
碎云掌，云天神诀中的武技。
砰！
两掌在半空相碰，发出沉闷的响声。
云墨身形微微一顿，便恢复平静。
而严辞，如断线的纸鸢般于无数道惊骇的目光中远远抛飞，在半空洒下一片血渍，最终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在场所有人能清楚的听到严辞身体中的骨骼发出嘎崩之声。
树荫下，云姝与白皙玉指上涌现的青色元力缓缓敛没，轻舒了一口气。
场中。
云墨看着跌落在地的严辞吐血不止，惨白的脸色透着几分灰败，前一刻缭绕其身的汹涌澎湃的元力急速消失，最终竟然察觉不出几丝元力的存在。
云墨面露诧异：“你服了爆元丹？！疯了？”
爆元丹，能让一个凝元境的修炼者快速燃烧自己的气海元液，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比自身强大好几倍的境界。
但此丹副作用极大，燃烧元液后，气海混沌，元液消失，起码得有一年的修炼时间才能补充回来。
严辞此刻很萎靡，口中喃喃：“这样都无法杀了你……这样都杀不了你……为什么。”
说罢，便一头栽倒，彻底失去意识。
云墨望着昏迷的严辞。
眼神淡漠而冷冽，再无丁点儿同情。
先前自己屡屡手下留情，可换来的是那严辞竟如此不知好歹，还要杀他而后快。
一个人的心能毒到这种程度吗？
在如意阁的两年多，云墨于生死中学会了实战经验。
今日，在道蕴宗悬赏堂前的广场上，少年再一次成长。
对敌人，即便是认识的敌人，但凡有歹意，须得漠然视之，决计不能怜悯。
……
场中，云墨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手掌上的元力随之敛没。
四周，一双双如同看妖孽的目光，投在了云墨身上。
虽然很多人不知道刚才究竟发怎么回事，可严辞忽然间元力胜过之前好几倍，实力暴涨，乃不争的事实。
然，奇异的是，纵使是实力暴涨，纵使是采取偷袭的方式，严辞仍然败了。
这一次，他败得更加彻底和利落。
直接晕倒在地！
那云墨实力到底有多强？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恰在此时。
一道人影从场外急速而来，很快到了严辞身旁，他摸了摸严辞的脉搏，待确认后者并无性命之忧，长舒一口气。
那人将严辞送到一旁一名弟子身上，示意他照看好。
转过身来，那人两眼盯着云墨，双目泛起些许火光：“云墨，严辞好歹是内门弟子，你怎下手如此狠毒。”
“是方文斌师兄！”
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立于场中的黑袍少年，年岁看起来十七八，一双狭长的眼睛，低鼻翼大，嘴唇微厚，身形偏瘦。
正是严辞的嫡系师兄，道蕴宗的内门弟子方文斌。
不同于其他人，也不同于其师弟。
方文斌在宗门年轻一辈中属于相当优秀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