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屠户是知道赵老太的为人，他不怕是不怕，但讲好了的价不能随便改。
“婶子，你拿绳子来，热水备好……”
按照孙屠户的吩咐，赵老太跟赵陌然忙活了半天算是配合完毕。
不到半个时辰，孙屠户已经完活儿。
猪肉跟猪排骨以及其余各地儿全都分好，赵老太把四个猪蹄儿以及两个耳朵收好，又收了点儿肋排以及五花肉、瘦肉。
给孙屠户三斤纯肥肉之后，赵陌然又好心地指着一块猪板油道：“叔叔，这个你也拿着吧，今天你辛苦了。”
孙屠户双眼放光地看着猪板油，但是不敢拿。
赵老太没发话那，谁不知道老赵家大房不受宠，赵老太才是一家之主。
“我家然宝让你拿你就拿，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赵老太翻了个白眼儿。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虽说四十多岁了，可是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这孙屠户眼睛冒光地盯着她，真是太没规矩了。
古代人的矜持那？
她可是有帅老伴儿的人！
孙屠户傻眼，又看了看赵陌然。
“叔叔，我奶也说了让你拿着，你不要就算了。”
“别别，要要要。”孙屠户一把抱住，也不嫌一手油腻。他又呵呵笑了笑，“外边那些长舌妇真是嘴巴欠，说什么你家大房受排挤，我看婶子你就不是那势利眼的人儿。”
赵老太知道那是原主的人设，她不是尴尬的笑笑，“都是自家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能偏心吗？”
“是啊是啊，要不就说不能听旁人的，得眼见为实。”孙屠户回应后，生怕赵老太后悔给了猪板油，他赶紧又说道：“婶子，你这些都是要卖的吧，我去给你吆喝吆喝去，你就在这里等着旁人上门就成。”
那感情好，赵老太一高兴，又送出去二斤五花。
孙屠户这回是更上心了，他一路小跑地回去，随后就去了田里吆喝。这会儿小安村的人大多数都在田里干活，他这一吆喝，大家都听见了。
猪肉一般都是到过年时候等着谁家杀猪，村子里的人才会去换点儿。
大热天有肉买，大家伙儿都很乐意捧场，也算是给自家人打打牙祭。
小安村的人家虽说都不富裕，但谁家里倒是都能掏出来点儿吃的用的。
听孙屠户一说老赵家杀了猪，不管是关系好的还是不好的，都来了。
赵老太喜滋滋地等着收铜板，结果看到来买猪肉的人，她跟赵陌然都傻了眼。
好家伙。
端着盆麦子的、拿着盆鸡蛋的、端着碗玉米面的等都能理解是准备换肉吃，可那些手里拿着白纸条的想干啥？
接触之后，赵氏祖孙俩才知道，那是欠条。
“今赊肥肉一斤，年底清算。小安村王二麻子，大兴12年7月。”
“赊五花三两，一月后结算。小安村张三媳妇，大兴12年7月。”
……
欠条出奇的一致，就连按红手印儿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除了别人写给他们老赵家的，也有之前老赵家写给别人的，人家拿着欠条来收肉。
最后那头猪卖完，桌上零零散散摆放着的粮食也就十份，还不如赵老太跟赵陌然手里捏的欠条数目多。
“奶，到时候结算得给铜钱了吧？”赵陌然仰着脸问。
赵老太：“记忆里好像不是。”
“奶，你之前不是说，家里的铜钱是爷爷打猎赚来的？”赵陌然后知后觉想起了这茬儿，“咱刚才要是弄城里卖，是不是能好点儿？”
赵老太回视赵陌然，俩人大眼对小眼，突然都有种竟无语凝噎的错觉。
沈氏带着小女儿赵陌心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自家婆婆跟闺女在门口坐着。
俩人跟前儿还放着个圆桌，圆桌上是些鸡蛋跟粮食。
沈氏只看了一眼，就赶紧老实巴交地别开视线。
婆婆是不允许她多看家里的吃食的。
万一被发现了，少不得一顿打骂。
“娘，你跟然宝是咋啦？”沈氏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又赶紧补充，“地上凉，要不我扶着娘进屋歇息？”
“是你啊。”赵老太回神儿，把她跟赵陌然手里的欠条合并在一起递过去，“那，把这个收了，桌上那些规整规整。”
沈氏僵在原地不敢动。
婆婆这是在试探不？
刚才多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米被婆婆瞧见了？
“娘你怎么的？肚子不舒坦？”赵陌然比赵老太心细，她可是记着原主的娘是个孕妇。
赵老太也盯上了沈氏的肚子，她还真忘了。
“不是不是，没不舒坦，我、我只是不敢相信。”沈氏带着哭腔回应，再抬起头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娘，你、你不会是想卖了我们娘儿仨吧？”
要不然为什么家里一下多了那么多东西？
沈氏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赵老太：……淦！她是那么没道德的黑心老太太吗？
赵陌然也觉得这想法荒谬，“娘，奶不会卖了咱，是刚卖了猪肉。对了，灶房那边还留着不少，等晚上炖了。你累就歇着，我收拾这里。”
沈氏瞧见婆婆没反驳然宝的话，这才信了。
只是，她的哭声更大了些。
赵老太深吸一口气，“这是又怎么了？”不卖也哭？
“娘，我太感动了。你、你是个好人，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伺候你，给你跟爹养老送终。”
赵老太一口气卡住喉咙，上不来下不去。
这话是好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
赵陌然憋笑，小身子抖动的很有规律，“哈哈哈哈，对对对，奶，然宝也给你养老送终。”
这没良心的老陌，竟是戳她心窝子。
年龄差距啊，哎！
赵老太的气儿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后跟着沈氏一块收拾了门口的东西。
灶房那边她是真没能力，她就不会下厨。瞧着沈氏挺着肚子站在灶台前边忙活，她有些于心不忍。
“那什么，去叫老四回来做饭，你去歇着等着吃就成。”赵老太发话，沈氏又是一阵受宠若惊，“娘，我没事，我真没事。四叔在地里忙着，我做饭不打紧。”
“那我烧火，这个我会。”赵老太拉着个矮凳子坐下来，开始往灶膛里放干树叶引火。
沈氏抿抿嘴，瞧着婆婆的身影，眼圈儿又红了。
婆婆真的变好了！
今天晚上她要再给她家男人再念叨念叨，希望他以后能常回来看看。这样孩子就不用跟着她受苦受罪了。
沈氏擦拭了一下眼角，又继续手里的活儿。
就在这时，赵嫦娥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娘，娘啊，你是不是在家那？你的嫦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