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尸妖八

李府外,玉瑶道人看着这座妖气愈发浓烈的府邸,焦急不已。

严贡生师兄进去以后,已经过了一炷香了,里面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反观那尸妖的气息还在不断的攀升,这一带方圆几十里的邪气、游魂也不断被吸引而来,如同蚍蜉撼树一般,冲击着那府邸外的金光结界。

府邸内,澎湃如浪潮的妖气也在不断与外部邪气相合,一同冲击着金光结界,越来越多的邪气向外渗出,一些外墙的上金光闪烁的符箓也开始变得一片黯淡,缺口也越来越大。

一阵又一阵妖风向外席卷,李家府邸不断升腾而起的妖气也愈发浓烈,整个刘家镇的上空乌云盖地,开始渐渐变得如同夜晚一般。

江家的家丁纷纷打上了火把,站的越来越远,而镇子上的居民察觉到情况不妙,也纷纷收拾金银细软向外逃窜。

玉瑶道人则来到李府大门外,跏趺而坐,她取出三根红香插在地面,手捏法印后一指指向了红香。

香火被点燃,冒出袅袅青烟,任由外界狂风乱舞,青烟却也不受丝毫影响。

青烟之上,一幅虚幻画面逐渐凝聚,一座大殿在其中浮现。

这里,正是远在万里之外的青云山,长生观。

一位白眉白须的道袍老者于殿中高高端坐,左右则各自站着一些打扮各异的道人。

待画面完全成形,玉瑶道人跪地,额头贴在了地面:“弟子见过仙尊。”

她的身边妖风狂乱,砂石飞溅,而面前的府邸升腾的妖气修为已经在筑基期完全稳住,并且还在逐步攀升。

“可是,玉瑶?”虚幻画面的另一头,一个沧桑的声音传来。

“正是。”玉瑶道人低声回应。

一位站在大殿的蓝袍坤道一愣神,不由看向身边的弟子,疑惑出声:

“嗯?玉瑶在外面?那这是谁?”

那弟子和玉瑶的脸一模一样,肉嘟嘟的,完全看不出差别,见蓝袍坤道视线看来,她心虚地将脸埋得越来越低,直到渐渐伏地变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面色清冷的蓝袍坤道当即厉声喝问,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玉瑶,你私自下山,该当何罪?我白牙峰的炼丹银钱,是不是你顺走的?”

玉瑶不敢抬头,在这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刚刚想说什么也全部忘了。

“玉瑶,你这般紧急联络为了何事?”高高端坐的老者抚了抚胡须,笑的合不拢嘴。

咽了口唾沫,酝酿了一下情绪,玉瑶开始重新组织语言:

“我在季州地界,和严贡生师兄待在一起......”

以最简短的语言,将现状描述了一下,长生观的大殿内却顿时安静下来。

那高高端坐的老者面色一变,沉声道:“凡人之事,与我等何干?”

“你应该明白,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如今的大周有如此境地,还不是那群凡人自作孽!”

“这尸妖现世,不过又是赤地一方而已。南方有饥荒叛乱,北方有代国铁骑南下,西域佛国数十万僧兵入侵,东海沿岸又有妖族作乱,这世界上哪里不是如此?凡人的生生死死,与他们自己息息相关,与那大周朝廷息息相关,朝廷都不管,你管什么?”

玉瑶道人渐渐爬起身来,她眼脸低垂,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

秦宇循声,身手矫健地翻越了一堵矮墙,来到了一座空旷的庭院中。

他惊奇的发现,这里天色较暗,仿佛是在夜晚,只不过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周围也一片静谧。

而且,此处居然没有那些邪气所化的白雾弥漫,而刚才还在身后追逐自己的尸妖分身也这一刻不知所踪。

这里就像是尸妖幻境中的世外桃源一般。

但理智告诉他,这里是在尸妖即将出世的李家府邸,安全,很可能只是一片假象。

正如,这个声音为什么要引自己而来一样,这里到处都充满着未知。

“呜呜......”

面前一幢两层小楼伫立,那少女的抽泣声正是从这里幽幽传出的。

秦宇四下环顾,他正身处这座庭院的花圃中,花圃一侧,是一座凉亭,凉亭之外,则还有一片假山和池塘。

从这座庭院的布置和周围一些零零星星的装饰来看,这里的主人也挺有品味的。

秦宇肩上扛着两人,手中握着“一把刀”,在视线扫过,基本确认周围安全以后,他这才一路小心翼翼地循声摸了过去,无数名贵花草被他一脚又一脚踩进了土里。

待秦宇完全走出花圃,无数花花草草已经倒向了他经过的方向。

“呜呜呜......”

不知为何,小楼里的少女在这一刻抽泣的更厉害了。

秦宇身子一顿,赶忙抬手举起“一把刀”戒备,待少女的抽泣声稍微变得平和了一些,他这才继续向小楼走去。

这个声音为秦宇指引了方向,让他从白雾和尸妖分身的围堵中逃了出来。

一路而来,秦宇也十分确定,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在召唤他前来。

用刀尖推动房门,在看清室内后,秦宇才一脚跨过门槛,步入其中。

这间屋子和隔壁房间空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而少女的抽泣声则是从楼上传来的。

将双肩上昏迷的严贡生和中毒的洪波放在地上,秦宇手握“一把刀”缓缓走上楼梯。

每一步踩在木板上,都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

来到二楼,秦宇循声来到面向庭院花圃的一个房间外。

房间没有门,只是入口处,挂着一面薄纱一般的帘栊。

“呜呜......”

帘栊一侧,一个白衣少女背对秦宇,坐在一个梳妆台面前默默抽泣,梳妆台上的铜镜中,她的五官模糊,看不清脸。

抬刀轻轻掀开了一面帘栊,秦宇向正在抽泣的白衣少女缓缓走去。

外面那些尸妖分身的形象,与她一模一样。

唯一不相同的是,这位白衣少女周身带着微弱的白光,显然是游魂一类的存在。

“你是谁?”秦宇不再往前,他站在原地,手中依然端着刀。

“......”

白衣少女无言,抽泣声戛然而止。

而少女面前的铜镜镜面,却开始变化起来。

秦宇看向铜镜,整个人却瞬间呆滞,他的脑海中被植入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

“哥,你为什么要害死父亲!”

一双纤细的手拉扯着李经业的衣袍,视线主人的语气中带着哭腔,声音更是撕心裂肺。

李经业拂袖一挥,眼前的视线变化,向后倒去。

只见那李经业俊俏的面孔扭曲,他怒骂一声:

“谁让那老东西不早点把地契给我!可把我害惨了!”

“现在好了,人家来福钱庄利上滚利,就算我现在把地契财产一并交出,也不够那么多啊!”

一位妇人闻讯而来,见着李经业便上前撕扯,破开大骂:“你这逆子,那可是你爹!你怎么就......”

妇人的声音停顿,她身子一颤,后背有剑尖冒出。

接着李经业拔剑,妇人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地,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后背上的伤口不断有血汩汩流出。

“三娘!”视线的主人扑上前去,赶忙握住了妇人的手,眼睁睁地看着那最后的光渐渐消失在她那向外凸起的眼睛中......

“还有谁不服!”

李经业手持一口带着血的短剑,指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周围聚拢的丫鬟和家丁大气不敢出,而李家老爷的几房小妾也是吓得脸色煞白。

见无人说话,李经业看向身边的一位壮汉,一脸谄媚:

“龚护院,你快去把钱庄的人请进来吧,记得多给你那些个兄弟美言几句。”

龚护院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院子。

不一会,钱庄的一众武师进来,开始清点李府的财物,视线的主人只是怀抱她的三娘,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等等,明明说好分我三千两的,你们怎可言而无信!”那龚护院与一众钱庄武师对吼。

“你家主子没钱去赌,我们便借,如今他还不上了,自然是欠债还钱,但这些和你一个狗奴才有什么关系?”钱庄武师戏谑一笑。

“混蛋,老子杀了你!”龚护院气不过,一声怒吼便上前搏命。

和一位擅长拳法的钱庄武师捉对厮杀后,在一阵单方面的吊打和戏耍中,身体仅仅历经一次蜕变的龚护院被生生打死,全身骨骼经脉尽断。

过了不知多久,画面再度一转。

李经业跪在地上,拉着一位钱庄武师,大声嚎哭:

“把我娘的遗物留下一些罢,以后我每年给你们钱庄交供都行......”

被那清点财物的钱庄武师一脚踹开后,李经业又跪着去拉另一个人。

反反复复之后,钱庄武师也将所有财物清点完毕,但那人却拿着账本,对着李经业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欠下白银二十一万两有余,这有零有整的,你家还有点东西不够啊。”

接着那钱庄武师视线一转,丝毫没有与李经业商量的意思,他看向了画面视角的主人:

“这样,我们带一些府中女眷卖去勾栏,你的账差不多就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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