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深秋便了湘城的冬天, 虽说这里不像北方那样隔个几天，就能遇见个下雪天，但湘城的平均气温却低的离谱。
尤其是混进去一片湿气的时候。
天气好的时候, 夕阳一落, 无数闪烁的星点便悬挂在了上空。要是运气不好碰上个阴雨天, 整个湘城就像被笼罩进了一层灰雾中。
江星身上的外套已经换成了双层的，但在冬天，依旧挡不住晚间那刺骨凛冽的寒风。
江星知道，湘城的冬天，很少有天气好的时候。就像现在，初级中学的校外的星河路上，早就不什么人影了。
只有他，经常一个人站在警卫室旁的屋檐下，斜挎着书包竖竖衣领，往手上不停哈着热气。
乔司的所有课业已经在这周一进行了收尾，接下来迎接他的，则是令人疼的总复习。
无是课间、育课, 又或是学校新增的活动日，乔司全不顾，他几乎把大量的时间全部留在了教室和自习室里。
大概是因为初级中学要抓升学率，所以整个初三年级增加了一个半小时的晚自习。
但这一个半小时对乔司来说似乎不够, 他还总会往后再推20分钟。
他这一推, 江星的全部作息时间就跟着往后推了半个小时。
虽说江星踏进湘城一中还不一年时间, 但他却比任何人都熟悉普通高中生的日常生活。
只不过，对于别的人来说，熟悉的是高中快节奏的学习进度，而江星熟悉的则是班主任杨梅每天什么时候会来班上, 晚自习时校主任会从哪个楼梯口上来检查，还有湘城一中东校比西校更好翻。
等等等等……
总，跟关于学习的一切事情，江星知道自己沾不上什么边。
初三在教学楼的第二层，江星搓了搓手，偏向了那一层。
等最后一间教室的灯灭了，江星才长舒了一口气，往前走了步站在了校中间。
果，不2分钟，江星就了乔司的身影。
不知于什么原因，江星总觉得这黑影，跟初见时好像不太一样。
等乔司靠近，江星才把自己的围巾扯过来一半缠在了他的脖子上，随后又『摸』了『摸』乔司的手。
“哟，小孩，手还捂的挺热。”江星自知自己手凉，很快收了回去，『插』进了自己的衣兜里，“爱学习的小孩果不太一样，都不怕冷啊。”
“……”乔司有些想笑，无奈警卫室里还有人着他们，他只好轻轻咳了声，将自己的手揣进了江星的兜里，“教室开着热空调，所以手才热。倒是，都说了我可以自己回家，还每天等我干嘛？”
“我还不是怕这小孩『迷』路吗？”江星有些外，最终只是任由乔司捏着他的小拇指，“而且，就算真的有个亲哥哥，他都不一定有我这么敬业的好吗。”
“那我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江星哥哥？”乔司耸了耸肩，顺手把江星的书包肩带往上拽了几下。
“对了。”
“嗯？”江星回过。
“我再有几个月就要中考了……”乔司挪开视线，目光流转在了没什么人经过的星河路上，“等我考上了高中，我就不是小孩了。”
江星一脸『迷』『惑』，最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悦耳，因为周围空旷，他们还能听些回音。回音似乎惊动了休憩在电线杆上的部分冬鸟，一瞬间，它们往星河路另外一侧扑了过去。
“是。”江星站直了身子，抬着胳膊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我们阿淮现在确实长高了不少……我说话都不用再弯着腰了。不过——”
乔司忍不住皱了下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江星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没几句是他想听的。
“不过在我里，还是小屁孩一个。”江星笑着，『揉』了『揉』乔司前额的刘海，“诶？阿淮，是不是好久都没剪发了？怎么这刘海的长度都快赶上我了。不过别说，这发型……还跟我挺像，一样帅。”
话毕，江星抬手将自己的刘海又往侧拨了拨。
“但我还是觉得现在不能留发，不每天的营养都被发给吸收了，要是再影响了的考试，那岂不是亏死？”江星皱了皱眉，“不行不行，我天带去剪发？要不直接剃了吧？”
“……”乔司一脸无望，傻子一样的表情盯了过去，“天周三，要上课……”
“那就周五放学去？”
“周五花店要进货，没时间……”
乔司压低嗓子往前走了一步，因为共用同一条围巾的原因，江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路灯下的影子依旧相互重叠。
“那……周六去总可以了吧？”
“周六早上学校给初三安排了补课，下午跟宠物店约好了要带肉松小贝去洗澡，没时间。”
江星突停下脚步，轻轻拽了下悬挂在人间的灰『色』围巾。
乔司脖子一紧，下识回伸手拉了下。
“又干什么，都已经快9点半了。我妈还等——”
“小孩。”江星深吸了一口气。
乔司却有些紧张，他抿了下唇，清了清嗓子往四周了几。
“该不会是故的吧？”
乔司彻底说不话来了。
江星猜对了，他就是故的。因为只有这样，乔司才会偶尔觉得，他离江星很近很近。
他摇了摇，拽着围巾另一转身就走。
“真没骗，就是最近总复习太忙了。哪有时间去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乔司微微闭了闭，很快嘟了下嘴，指了指星河路前面的十字路口。
“诶？江星，要不我们来场比赛吧？”
“比赛？什么比赛？”
果不其，江星的注力被乔司带跑偏了。
乔司得了逞，将缠在脖子上的围巾拆了下来，“前面十字路口那个红绿灯了吗？咱们谁先那，谁就赢。赢了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为他做一件事情……不过咱们先说好，不能是太过分的事情。”
“过分的事情？比如……我想穿女装？”江星忍不住打趣道，“还是说，想让以后都只能叫我一个人哥哥？”
“……”
瞅着乔司的尾越来越红，江星这才伸手捏了下乔司的脸。“好了，我不逗了。这还没开始呢，就一副已经输给我的样子……那这比赛，还用得着比吗？要不，我提前认输行吗？”
话毕，江星学着乔司的样子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拿了下来。
“……”
乔司这回算是真不想理江星了。
江星随手扯了下书包肩带，乔司的个子远不及江星那般高，为了防止他在奔跑的过程中受伤，江星愣是连带着乔司的书包，跟自己的书包一起固定在了背后。
乔司心里虽有不解，但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准备好了吗？”江星甩了下手腕，活动着肩膀，“时候如果输了，可不能哭鼻子啊。”
“输就输了，干嘛要哭。”乔司若有所思，目视着前方有些模糊不清的十字路口。“我准备好了。”
“那我数3，比赛就正式开始。”江星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最后攥了起来。“预备——”
乔司微微下压着身子，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江星偏瞥了一乔司的侧脸，一脸温柔地轻笑着。
“3！”
江星毫不犹豫冲了来，留下乔司站在原地眨了眨睛，秒后，乔司同样冲向江星的背影。
这场比赛的输赢已定，但乔司还是忍不住慢下了脚步。
冷风趁机钻进了他们的外套里，江星知道自己赢定了，但他还是努力地往终点冲。
以往的江星对输赢的概念并不强烈，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江星想做那个赢的人。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赌注。
“快要、快要了——”
星河路十字路口人行道上的绿灯进去了最后的9秒倒计时，江星睁睁着它转变成了新一轮的红灯。
就是在倒计时归0的瞬间，江星终于停了下来。
他微微弯着腰，双手撑在腰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乔司的脸『色』上去略显苍白，在距离终点还有几米的时候，他缓缓停了下来。奔跑被缓步所代替，乔司抬了抬，下一秒，还是对上了江星那双亮的眸子。
乔司突就不敢去江星的睛了。
“呼……我、我认输。”乔司喘着粗气，冲江星摆了摆手，“真的……真的太能跑了，这速度太快了……我认了。”
话毕，乔司低下，盯着自己的脚尖。
江星并没注乔司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他突坐在了旁边的木登上，冲乔司的背影笑了几声。
“诶，小孩，刚刚的赌注还算不算数？”
“算。”
乔司依旧低着，“提，我都答应。”
刚才跑的太急，江星忍不住朝木凳的的另一侧倒了过去。顶的云层很厚重，挡去了星河和月『色』。
红绿灯的光影打在了江星的侧脸上。
“小孩……”
“嗯？”
“无我说什么都一定会答应吗？”江星的声音突低了下去，“哪怕是，很自私的想法？”
“刚刚的比赛我输了。”乔司重新站直了身子，往前迈了步，挨着江星的背坐了下去，“所以愿赌服输，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不知过了久，江星长叹了一口气，重新起身坐的端正。他将乔司的书包重新递了过去，神『色』自。
“小孩，年中考填志愿的话……可以优先考虑湘城一中吗？”
乔司的身子突僵了下，有些外地偏重新盯上了江星的睛。就算没有这场比赛，乔司会那么做。
乔司突长舒了一口气，目光流转了星河路另一的街景。
得。
刚刚算是白跑一趟。
乔司有些后悔，早知道江星会提这样的要求，刚刚还不如闭一路的嘴。
江星有些着急，伸手抓了下乔司的手腕。
“刚刚说过的，输了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不能反悔的。”
乔司失了笑，无奈地耸了下肩膀：“江星。”
“叫我名字没用，输了，不能反悔。”
“……”乔司叹了口气，最后轻轻拍了下江星的肩膀，“这样吧，我再给最后一次机会，重新提个别的要求。不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于是，江星比刚才更懵了。
赢了比赛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且他提的要求一点不过分，怎么乔司却是一副无语至极的表情。
难不成——
“！”江星猛地瞪大了双，站了起来。“难道——”
“……”乔司『揉』了『揉』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他死盯着江星校服外套左胸口上的圆形校徽，最后抬手点了下。
“不是优先考虑，是一定会去。”
就像对一样。
不是优先，而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