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阴晴不定贺尘庸

旺火燃烧,苦药满溢。

三人在屋内各揣心思,鸦雀无声中却透出一份不明所以的奇怪氛围。

终是闷出声音来的商烟开口,视线落在那灰衣人身上,“还没请教先生如何称呼?”

她也就随口一问,谁知床板上的人向自己投来一道冷意。

僵着挺直身板,不理会贺尘庸投来的视线,不自在地眨巴眼睛看向不远处柜台旁伫立的灰衣人。

那灰衣人自从贺尘庸醒来后,脸上那若隐若现的笑压根就没停过,他闻声而听来的问题,并没有立刻开口回答,只是低着头露出很明细的勾唇。

“……”商烟无语。

一个阴晴不定,一个视她不存在。

说到底,被反派和炮灰给蔑视了。

还没等商烟有下一步反应,柜台那边倒是传来一声反问:“怎会不知我姓甚名谁?”

咩,这不是废话吗?

一个炮灰都这么big胆吗?

“我说先……”

“你一个被废弃的棋子,都开始这么明目张胆地抛头露面了吗?”

身旁贺尘庸的话抢先商烟一步。

余音未落,商烟内心大吃一惊,她竟是不知晓那灰衣人是在给贺尘庸说话,而且,他二人竟然认识!

被废弃的棋子……哪不成,灰衣人之前是贺尘庸的棋子?后来被废弃了?

杵在原地的脚不知怎么移动,商烟只觉得自己很不自在地站在两人视线中间,恍若在冰川和火山的夹缝处,实在叫人难受。

“都已经是废弃的棋子了,又为何不敢抛头露面呢?谁又在乎呢?”

这话听着倒像是在埋怨贺尘庸,商烟窥视二人眼中透出的千丝万缕,一时半会儿是真的分不清是怨还是恨。

那边贺尘庸清冷的声音同样讽刺,似乎还有些不屑地道:“被废弃了的皇子,还这么嚣张。”

皇子?!废弃的皇子?!

商烟呼吸倏然屏住,噎在喉中的话被卡在嗓子眼里。

不知怎地商烟踉跄了一下,嗡嗡作响的脑袋蹦出一句话来——五皇子以下犯上,废除皇权,除去任何特权。

原着中有一页话记载过。

五皇子母氏乃丞相独女沈氏,却因嫉妒苏贵妃而日日以泪洗面,五皇子梁音为母亲出气将苏贵妃推入湖中。恰好苏贵妃已怀有三月胎儿,这般落入水中受了惊,动了胎气,就这般自然地流产失去了一个小皇子。

就这样,年仅十岁的五皇子被关入小黑屋内。

大许是老天都不忍让他好过,一场大火引入屋内,被锁在里面的五皇子使劲儿敲打门窗也无人理睬,好像看守的人都约定好了似的离开。

毕竟地处偏远,直到袅袅浮起的黑烟蔓延四周,一大部分染得空中漆黑。

屋内孩子的声音早就渐渐埋没,只剩下滋滋啦啦的燃火声,门外一身华服拖地,头上钗着伶仃作响的步摇,匆匆忙忙地跑来。

石头碰撞门锁,只听哐嘡一声,铁锁就被砸开,可见那妇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音儿——”

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无情的火苗中显得格外苍白无力,扭着脖子左右探头去瞧,终是在一处角落发现倒在地上的人影,五皇子紧闭双眼已经是奄奄一息。

迈开步子快速靠近,刚准备弯腰抱起地上的小身影时,余光却瞥见头顶上熊熊燃烧的木桩唰得一下掉下来。

华服一动,很快反应过来,咬紧牙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向那木桩。

连人带着木桩一并偏向另一处,火苗迅速染上那华服一角,可皇后此时的内心比身上衣裳的火苗烧得更旺更烈。

烈火燃烧在小腿上的刺痛感似乎不再强烈,她意志坚强地双手捧起地上昏过去的孩子,还好距离门口不远,她咬牙使劲一推,将小身影滚到两层台阶下去,而自己趴在地上再也没起来过。

五皇子的嗓子大许是那个时候被伤到的,也是那时候,失去母亲的。

咽了咽口水将视线聚焦在梁音额角,即使被几缕垂下的发丝遮挡,但仔细瞧,依旧能看到那若有若现的疤痕。

似乎感受到这倒探究的实现,梁音也不闪躲,直直地对上商烟的视线,嘴角轻轻一勾,弯着眉眼瞧不出他眼角掩去的深不可测之意。

“这药铺卖的是药吗?”床板处传来贺尘庸冰冷的声音。

他那句话中充满了讽刺,似乎在暗示这五皇子的药铺卖的不是药,而是别的勾当。

梁音笑而不语,像是看穿了贺尘庸想要激怒他的意思,黑眸中一闪而过的阴狠被商烟捕捉到,那阵寒意似乎要将贺尘庸吞噬了一般。

如此看来,五皇子……大抵就根本不是一个弱鸡!

商烟还在原地呆着,脑洞清奇的想着五皇子的未来过去,她实在不记得原着中对这个炮灰的记载了。正想着,耳边突然又响起贺尘庸清冷的声音。

“我们走。”

“……”

也不知什么时候这黄白身影已经伫在了她身侧,身上还不断嘀嗒着方才浸入的雨滴。

湿漉漉的样子却完全瞧不出他半分狼狈不堪,反而显得格外耀眼。

屋外似乎没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反而屋内的两人,一高一低的都在嘀嗒水滴,在寂静屋内显得甚是突兀。

“不需要伞吗?”五皇子似乎没有留她们的意思,也不看向这边。

“不用!”贺尘庸冷哼。

“需要……”商烟嗫嚅。

果不其然,贺尘庸向自己投来一道冰凉如剑的眼神,紧接着不知在向谁冷哼一声。

商烟咽咽口水,她还真不知道这炮灰五皇子和大奸臣到底有什么过节。

她向贺尘庸身边靠了靠,对着不远处的梁音补充了句:“那个,麻烦了,帮忙取一把伞,”顿了顿又想到什么,她补充了句:“最好大一些。”

说罢,她又展开手心中的荷包,小手捧着它掂了掂重量,很仔细很认真地从中取出一枚金叶子来扣在桌子上。

贺尘庸救了自己,她再怎么样还是要依着生病的人,但若是再淋了雨,大奸臣这娇滴滴的身子怕是会挺不住的。

眼看着阴晴不定的贺尘庸鼻孔就要冒出火气,商烟还是拜托那五皇子取了两件干净的衣裳。

一件留给自己,一件塞在贺尘庸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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