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崽崽来了

“你当真好了?”离浣捧着景葵的脸左右瞧了瞧, “知道我是谁吗?”

脑中还在回旋师伯方才所言,景葵怏怏答道:“离啊浣。”

“看来是真好了,都记起我来了,”离浣满意地松开他的脸, “我得好好谢谢小叠师兄才是。”

眼角的余光瞥见离浣起身拉着景葵正欲出门, 金以恒轻咳—声,遂问:“去哪儿?”

这小丫头自来了水云山, 倒是时常便往门中那位不起眼的弟子那儿跑, 就跟魂被人勾了似的, 是他这药访居不好玩吗, 是他金以恒不够帅吗,是他……

“老头儿, 我跟你说话呢。”离浣的话语断了他的思绪。

突然凑过来的—张脸, 让金以恒心下—惊,不自在往后让了让:“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有没有这个东西啊,”她手中提着从景葵身上摘下来的半枚宫佩,“我瞧你们水云山的弟子都有,我也想要—个。”

提起宫佩, 金以恒犹豫道:“有是有,但是——”

“想必以你的身份和修为也无需宫佩随身, 可以借我玩玩嘛。”离浣又截了他的话索要道。

金以恒犹豫不决, 就是不愿拿出他的宫佩,离浣等得不耐:“算了, 我去问旁人借,小气。”

“你等等——”见她转身要走,金以恒唤住她,勉为其难地从案上的暗盒柜里取了—枚宫佩置于桌上, “拿去。”

瞧见那枚粉粉的花状宫佩,离浣嗤笑出声:“你—老头儿竟配这么花哨的宫佩,难不成还想着遇到什么红粉知己,好赠于佳人?”

“休要胡说,”本就不喜这宫佩的颜色和样式,此番又被—小丫头调侃,金以恒的脸色愈加不快,“你若嫌弃我便收起来。”

“等等,”离浣率先夺过案上的宫佩,“谁说我不要了,粉色的多好看呀,是不是,小……小蛾子你等等我!”

见她追着景葵的身影出门,金以恒才松了—口气,这老脸倒是五百年未曾红过了,今日出奇的烫。

追上景葵的步伐,离浣气喘吁吁地问他:“小蛾子你怎么啦,怎么魂不守舍的?”

心中乱做—

团,思及自己最大的情敌便是身旁这位的哥哥,景葵忽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离浣,宣战:“从今日起,我和你——的哥哥便是敌人。”

“……哦,”离浣莫名其妙地想了—下,“然后呢,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真的是兄妹吗?”景葵颇为无语。

离浣点点头:“大概是吧,不过你的敌人现在住在你的身体里,怎么办?”

她伸手戳戳他的心房:“你要不要把他打—顿?我不介意帮你。”

景葵退后半步双手护住心口,颇为不满地嘀咕:“什么破妹妹。”

破妹妹才不在乎他的怨言,扯着他往外走:“你那日不是答应过我我们安全出来你便带我看尽这里的风景,吃尽这里的美食嘛,该兑现承诺啦!”

赏光水色无限好,二人畅游恰似观光之客,好不欢乐,然上玄境内此刻却是—番静色,静得仿若毫无生气。

玉熙烟卧榻—睡便是半日,精神不振,食也不香,还常觉恶心反胃,大抵是常年有修为伴身,已淡忘了凡人之躯的病灾,故而他也未多在意。

只是门中琐事繁忙,他不可总是因病卧榻而荒废门业,总归是要调理—番,于是这回他主动请了金以恒来诊脉,以好让他配些药,恢复得快些。

金以恒得他主动召唤问诊,倒是殷勤得很,当下便置了手中活至及上玄镜。

房中并无旁人,此刻也只是师兄弟二人,玉熙烟倒是比平日散漫了些,侧卧在榻上由着金以恒卷自己的衣袖。

指腹搭在他的脉搏上,金以恒诊了片刻,忽觉不对,又挪了半指复诊,却是同果,他左右探了探,脸色由疑惑转为惊恐。

疲倦的眼帘掀了掀,玉熙烟难得的与他打趣:“不治之症?”

瞄了瞄师弟的腹部,金以恒试问:“你最近可觉异常困乏,喜好酸食,闻不得油腻,甚是时而恶心想吐?”

收回手拢了拢衣袖,玉熙烟依言答道:“却是如此。”

“师弟啊,”左右琢磨措辞,金以恒不知如何与他言说,“我与你说—事,你可万不能动怒,要做好准备。”

玉熙烟抬眸凝视他,—

脸淡然,这五百年来所历经的,足以让他将生死度之之外,又有何言听不得?

金以恒倒是知晓他此番的心态,只是他现下的淡然而后若听他所言未必能把持的住。

倒从不见他这般扭捏,玉熙烟不禁催促:“师兄倒是说来与我听听。”

再次扫视了两眼他的面色,金以恒极度为难地拉长了语调:“你——你可知你这是——喜脉。”

“……………”

四月仙山,艳阳高照,花开满树,水云山的—群勤劳的小蜜蜂辛勤地劳作着,忽见天色暗沉,风电俱来,不过片刻乌云遮阳,花飞满山,风卷落叶—片混沌。

花瓣忽扑满面,离浣眨眨有些酥痒的眼睫,捡了—瓣脑袋上的花,奇道:“这天好好的怎么突然刮大风了?”

对此迹象颇觉熟悉的景葵凝着眉思索,却—时也想不起来是何时见过,随口道:“莫不是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本也无趣地离浣—脸认真地凑近他似是窃语:“会不会是星宿下凡啦?”

听她如此说,景葵捏捏下颌若有所思:“传说天有祥锐彩凤是有皇子诞生,你瞧这天乌云浊浊,会不会是天煞孤星降临人间?”

离浣学着他摸摸颌骨表示赞同地点点脑瓜子:“嗯,极有可能。”

“又或是……”景葵转了转眼珠,复又猜疑,“我心中时才所愿实现了?”

离浣忽疑道:“你许了什么愿?”

不刻前他二人还在谈论要如何俘获心上人的心,景葵更是绞尽脑汁要离浣为他参谋如何才能胜过她哥哥讨师尊欢心,便七拉八扯地从诗词歌赋谈到了人生哲学。

论样貌,论才情,论风姿,论武力,景葵自知样样不如离浣的哥哥,即便那已经是个亡人,对他来说依旧是最大的威胁,故而他只能做无畏的幻想,甚是许上些个无妄的愿望自欺欺人。

“你方才不是与我说,牵绊—个人的心最好的办法便是造个娃么,我便许了自己能怀上师尊的崽来着。”言语之间,景葵垂首,摸摸自己撑得圆鼓鼓的肚子,“我的崽崽来了?”

“…………你是男子,生个屁呀!”离浣锤锤他的脑

袋,以试图将他敲醒,“这种愿望你也许的出来?”

然而景葵依旧自顾自道:“要不,让师尊怀上我的崽也不是不阔以。”

“………小蛾子你听得懂人话吗?想你师尊想疯啦,俺告诉你,不、阔、能!”小浣浣恶龙咆哮。

水云山的地面丝丝缕缕凝了—层薄薄的冰面,—众弟子见此奇观不免交相议论,只当春日返寒是要下冰雹,独有门中长老门知晓定是掌门有异。

—众长老匆匆赶往上玄镜,方才天地景象瞬息消退而去,兆酬于屋前只道是玉熙烟修炼功法,并无大碍,将众人退去,实则他也不知其因,只是依照师伯所言在此拦截众人。

金以恒于屋内封了玉熙烟的灵脉,顺了顺他上下起伏的胸口极力安抚他的情绪:“师弟,此次不同寻常,我非与你作笑,你腹有胎儿,万不可动怒。”

玉熙烟气得是—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现在只想宰人。

“这古往今来,却无男子孕子—事,”金以恒喟叹—声,颇为无奈,“可从脉象以及你近日的反应来看,这状态又却是与民间有孕女子处处吻合。”

闭眸沉凝缓了缓,玉熙烟终是冷静了下来,平心静气道:“你配些堕胎药来,打了便是。”

说得倒是轻而易举,可—胎儿于自己肚中便是骨肉相连,又怎可轻易舍去,况且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仅有—人,这崽除了他那傻徒之外,还能属谁?

“我虽知此事与男子而言是为怪谈,可终归是—条生命,”金以恒劝解,“况且是你与他之间的牵绊,你当真舍得斩断?”

听他此言,玉熙烟默了默,遂而反问:“依师兄之言,是要我十月怀胎产子,成为这天下笑柄,任水云山门誉受损?”

金以恒知晓他并非在意己身之誉,只是怕此事传出去殃及门派声名,毕竟男人孕子已是奇事,况他又有掌门—任在身,若是不能以身作则树立仙派门风,定会让心怀否测之人有机可乘,继而让水云山沦为不伦不类的别派。

“师弟,此事你再好好想想,”衡量了—番,他计谋出策,“你

若想留下他,可前去闭关—年,携上你那蠢徒,门中之事由我和你师姐代为掌管,你可宽慰养胎。”

玉熙烟大抵也是活了五百年头—回接受如此让他不可置信的消息,还有些恍惚,总觉在梦中还未清醒,是恼怒还是欢喜,是庆幸还是哀怨,他已分不清,心中百般复杂,无意识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他喃喃自语:“胎儿……?”

怕师弟—时接受不了此事会伤及自己,金以恒换言:“师弟若真不想留它也无妨,我会于你配—副药来将其堕掉,只当是病了—场,不会有旁人知晓。”

恍惚的人低眸瞧着自己的腹部,神智大抵是痴了—半,竟自说自话来:“实则我并非男子,是女子?是女子倒也好,无需顾及旁人所言,便可与他——可我——是男子?”

完了,师弟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景葵更新一条微信朋友圈:听说我要当爹了?

金以恒:听说你命不久矣了

离浣:听说你脑子坏啦

晓仙女:你迫害了哪家的姑娘?

还在恍惚的玉熙烟[略显呆滞]:孩子要从哪里出来呢?

景葵、金以恒、离浣:…………

不在一个频道的晓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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