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落花如梦惹相思

且说,丑子春二女婿张廷跪下向朱棣跪求,替父亲伸冤。朱棣瞥了一眼朱瞻基,点了点头。

“皇爷爷放心,孙儿一定办好此事。”朱瞻基向朱棣拱手说完,扶起张廷,劝慰道:“张秀才莫急,若令尊是被人冤枉,皇上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张廷千恩万谢,候在一旁,待岳父丑子春将朱棣等人安排妥当,方匆匆去狱中探望父亲。

在狱中,张廷看见手脚被铁链栓住的父亲,身着白色的囚服、头发散乱不堪,脸上满是黑灰,似有伤痕。

“父亲!”张廷泪流不止地跪在狱门前,哭诉道:“孩儿,一定想办法救您出去!”

在他身旁跪着的是大哥张文,心焦如焚,亦是泪流满面。三人十分悲戚,哭作一团。

朱棣等人住在崇园,园内景色十分别致,嶙峋山石,奇花异草,亭台楼阁,人间仙境一般,昔日孟尝君、石崇恐见了这园子,也要自愧不如。

朱瞻埈好玩耍,又是闲不住的一个人,旁人都在休息,他背着手在园子里闲逛。走着走着,却闻到一股甜甜绵绵的香气,他被这香气吸引,四处寻觅。听到有琴音,他竖起耳朵细听,弹奏的是《长相思》。他哂笑着,望见左边不远处有一个月亮门,缓步走去。

他刚转身,伸脚欲迈过门槛,却下不去脚。在湛蓝的天空下,一树梨花如雪般开放,树下坐着一个玉人,抚琴歌唱,如仙境一般。

朱瞻埈心神荡漾,不禁呆住了,忽想起自己悬空的腿,落下时却不料踏空,“哎……哎……”他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小姐的闺阁。”丑如意身旁的小丫鬟疾声喝到。

朱瞻埈本就狼狈,又被小丫头一喝,甚是惭愧,他拱手道:“在下朱瞻埈,听琴声而至,打扰姑娘,还望海涵。”

“柳儿,不得无礼。原来是二殿下,民女丑如意拜见二殿下。”丑如意站起身与丫鬟一同向他行礼。

“免礼!”朱瞻埈讪讪地说。

“父亲吩咐今日园内住的都是贵客。是民女唐突,抚琴扰了殿下清净。民女告退。”丑如意说完转身就走,那丫鬟抱着琴,尾随而去。

朱瞻域几步走到梨树下,望着玉人的背影,怆然若有所失。一阵风吹过,梨花如鹅毛般飘落,落在他头上,落在琴案上,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芸丫头……你得帮我!”朱瞻埈飞似地冲进朱棣住的院子,望见正在煮茶的芊芸,像蜜蜂似地围着她转。

“好殿下,皇上这儿等着喝茶,奴婢分身乏术,您先去歇歇。等奴婢煮完茶,去找您好不好?”芊芸一边放茶,一边说。

“不好!”朱瞻埈撅着嘴,忽又笑嘻嘻地道:“我来帮你!”他去端茶壶,却被烫了一下,把壶也丢在地上。

“殿下,烫伤了吗?给我看看?”芊芸见了,忙走到他身旁,要看他的手指。却被他拉着胳膊,扭糖似地撒娇地说:“你得帮我,你点子多,帮我挽回面子。”

他脸上露出一团可爱的孩子气,芊芸见了,扑哧笑了:“二殿下可是中意丑家的三姑娘了?”

朱瞻埈不住地点头,依然晃着她的胳膊,“你得帮我好好想想办法。你可别忘了,还欠我一个人请呢!”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一个“五”。

芊芸抿着嘴笑了,正要说话,却听到咳嗽声。她移了移身子,探头见是冷面王爷,笑容僵在脸上。

“你们在商量什么?她欠你什么人请?”朱瞻域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朱瞻埈拉着芊芸的手上,又迅速移到芊芸脸上,目光如暗器,仿佛如闪电,隔空打在芊芸头上。

“五弟来了,没,没商量什么……”朱瞻埈瞥了一眼他,见他盯着芊芸,讪讪地松开手,故意正色说道:“皇爷爷还等着喝茶,你别耽搁太久,让皇爷爷等。”

“诺,二殿下教训的是。奴婢这就去煮茶。”芊芸浅笑着,俯身拾起摔在地上的茶壶。

朱瞻埈伸着懒腰,笑着说:“今日舟车劳顿,甚是乏累,我去睡会儿。”他转身要走,又低声冲芊芸说:“别忘了帮我想办法。”

待朱瞻埈走出院子,朱瞻域冷着脸说:“你们这么吵,怎么教皇爷爷休息?”

“五爷说的是,咱们都不再说话了。别打扰皇上休息。”芊芸轻声说道,然后又蹑手蹑脚地准备茶点。

朱瞻域见她不理自己,板着脸背着手哼了一声走了。

且说,在屋内,何信服侍朱棣小憩,“外面怎么来了这许多鸟雀,吵得人睡不好。”

“回陛下,是二殿下、郡王和芸丫头,在闹着玩呢。”何信笑道。

“这些个孩子,吵吵闹闹的。不过,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活力。我们都老喽!折腾不动喽!”朱棣叹道。

“陛下,英姿威武,一点儿都不老。”何信溜须拍马地说。

芊芸忙了半晌,为皇上准备好茶点,朱棣让她下去歇着。她千恩万谢,回自己房间,找出早已准备好的男装,拿着折扇,在镜前照了照,也是风流倜谠,风度翩翩。

她关好门,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去哪儿啊?”她转过身,却见朱瞻域倚着庭门,双手环抱胸前。

“五爷吉祥,奴婢好不容易来趟扬州,当然去尝尝扬州的美食呀!”芊芸调皮地说。

“走吧!本王也正要去逛逛。”说完转身就走。

“好!”芊芸跟了上去。

且说,这扬州繁华胜似应天府,街铺林立,首饰、扇子、竹器、丝绸、乐器,等等,一应俱全,应有尽有。街上人如蚁集,叫卖声不绝于耳。

早晨这里刚下过雨,地上略有些湿滑,芊芸光顾着看热闹,不料脚下一滑,幸好朱瞻域扶住她,否则会摔得不轻。

“还是这么毛毛躁躁。”朱瞻域松开手,摇头叹道。

“多谢五爷!五爷喝茶吗?”芊芸指着不远处巷口的一个茶社,上面悬着灯笼,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朱瞻域点头,二人找了一个空桌,芊芸早替他拂去灰尘,请他坐下后,自己方坐下。“小二,来壶茶。”

“客官,想喝什么茶?”小二笑嘻嘻地问。

“来一壶店里的招牌茶。”芊芸笑道。

“好嘞!两位客官稍坐,马上就来。”店小二得令似地准备茶去了。

“在老爷身边待久了,你这颐指气使的架势,倒是精进不少。”朱瞻域打趣道。

“少爷说笑了,奴婢这是耳濡目染,近朱者赤。”芊芸笑嘻嘻地说,眼睛瞥见桌上一个小瓷瓶,里面插着盛开的梨花和桃花,忽想起朱瞻埈的嘱托,拄着下巴,替他想注意。

“客官,这是我们这里招牌的龙井,烹着今早的雨水,口感一绝。”店小二一边吹嘘自己的茶,一边将茶壶和茶碗放在桌上。

“多谢小二,有事我们再招呼你!”芊芸浅笑着说。

“好嘞!客官请慢用。”小二笑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芊芸从袖中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将茶碗擦干净,倒上茶轻轻放在朱瞻域面前,笑着说:“雨水烹的茶,倒是不常喝,五爷,请尝尝。”

朱瞻域点点头,眼观八方,品起茶来。

“对了,五爷,奴婢有一事不明,那日您为何要为卫大人求情?你们关系很要好吗?”芊芸放下茶盏问道。

“当初在乐安,我曾和王府护卫同青州府一同去抗倭。在一次海战中,结识了卫佥事,他为人正直,行事端正。以家国为重的人怎么会故意放跑唐赛儿。这柳升着实可恶,自己无能,倒恶犬咬人。”朱瞻域恨得咬牙切齿地说。

“原来如此,难怪五爷要救他。”芊芸点头道。

“你们听说了吗?大盐商丑家发生的一件丑事。这张寿为人老实,怎么会与强盗为伍?他连只鸡都不敢杀。”旁桌的茶客谈论这事。

芊芸望了一眼朱瞻域,二人侧耳听他们的谈话,这也是他们坐在这里喝茶的原因。

“可不是嘛?张寿的亲家可是大盐商,那白花花的银子用港口上的漕船,装个三天三夜也装不完。怎么会为了区区一百两银子偷盗呢?”另一个茶客说道。

“人心想来贪厌,你们听说了,这位丑老爷妻妾成群,却每一个争气的,至今无子。听说,过几日,丑老爷要举办一个招亲大会,要给三小姐招一个好情郎呢!”

“招亲大会?”芊芸突然灵机一动,一边倒茶,一边计上心头。

“你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朱瞻域将她脸上的神色看在眼里。

“没什么,五爷请喝茶。”芊芸笑着说。

且说,二人在扬州城里逛到天黑,尝遍整条街的小吃,芊芸撑得走不动路,二人走过运河旁的小桥,朱瞻域瞧她的样子,忍俊不禁地说:“你这贪吃的样子,以后谁敢娶你?”

“孟子说:‘食色性也。’奴婢这是顺应人的天性,无伤大雅。”芊芸自辩道。

他二人正说着,却听到“扑通、扑通”两下重物坠水的声音,恍惚间,看到两个人影从岸边跳下河。他二人忙赶到岸边,朝下望去,滚滚的河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接着!”朱瞻域把剑丢到芊芸怀里,自己跳进河里。

“五爷,小心!”芊芸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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