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路刚好是个往上走的陡坡，秦敏学费力地骑着。
他赶到现场，一看肇事者，竟是自家村上秦处根的长子、外号叫卷毛的秦振春。
秦处根是村上的土财主，号称秦家村“服不服”财富排行榜的首富。
他在山里开了一个砖窑厂，借房地产大火的时机，赚了很多钱。
“怎么回事。”
秦敏学跳下自行车，气喘吁吁问道。
“妈的，算老子倒霉，刚买新车就溅了血。”
秦振春摸了一下裤兜，哆哆嗦嗦掏出一包香烟，看来这小子也吓得不轻。
秦敏学支好自行车，闪身来到宝马车前。
宝马车保险杠前面，趴着一个清瘦少年。
秦敏学把他翻过来一看，惊呼道：“明儿（杜昊明的小名）！”
只见杜昊明倒在血泊中，额头被磕破了，仍在流血，而人已经晕过去了。
“哎哟哟，秦老师，我疼。”
隔着杜昊明三米多远，胖胖的秦钟趴在斜坡上。
他呲牙咧嘴，衣服和裤子有几处被磨破了，好不狼狈。
秦敏学将杜昊明轻轻放在地上，转而走向秦钟。
“你怎么样了。”
秦敏学将侧卧在地上的秦钟扶坐起来。
“我疼，好疼。”秦钟流着泪说。
秦敏学冲秦振春喊：“明儿他晕过去了！你赶快打！”
秦振春摸了摸身上，掏出手机，却犹豫了。
他苦着脸说：“敏学，不行啊，我这车刚向朋友的4S店提的，还未买保险，我咋给医药费。”
这事真寸！
秦敏学说：“我看打也来不及了，救人要紧，干脆用你的车，把这两孩子送到镇卫生院，要快！”
秦敏学又说：“你过来搭把手，先把秦钟抬车上去。”
两人合力，将秦钟抱进了宝马车的后座上。
然后，又小心翼翼，将倒在血泊中的杜昊明，弄到了车上。
秦振春打着火，慢慢掉转车头。
然后，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轰”的一下，宝马车如脱僵的野马一般，朝镇卫生院飞驰而去。
在半路上，由于宝马车开得太快，吓坏了一个迎面骑着自行车的女学生。
她惊叫了一声，连人带车摔进了路边的排水沟。
秦振春才懒得管女学生，继续一路狂奔……
经过镇卫生院抢救，伤势严重的杜昊明，虽然被抢救过来了，但意识不清醒，两只眼睛非常呆滞。
秦钟的情况比杜昊明好多了，身上除了有软组织挫伤和皮肉伤之外，其它完好无损。
“秦老师，我疼。”
躺在病床上的秦钟，眼泪汪汪对秦敏学说。
“没事的，过一阵就会好。”秦敏学安慰道。
“等你伤好了，我开车带你兜风去。”秦振春展开笑脸，讨好秦钟。
“就怪你！你不撞我，我能躺在这里吗。”秦钟怒视着秦振春。“哎哟哟，疼死了。”
秦振春很尴尬，收住了笑容。
秦振春转而盯着杜昊明看，发现他的眼神始终是直直的，里面没有丝毫内容。
卧槽！难道这小子成植物人了么。
“明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秦振春用手去摇杜昊明。
杜昊明依旧无任何反应。
秦敏学阻止道：“你别动他，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静养。”
秦敏学把秦振春叫出去，问他：“你是不是开车撞到了孩子。”
秦振春说：“你说反了！是他俩正骑车爬坡上不去，自行车突然掉转过来，刚好和我的车子来了个对撞。”
“幸亏我刹车及时，否则他俩都没命了。”
对于秦振春的话，秦敏学表示深深地怀疑。
因为无论从是车祸发生时、还是发生后的情况来看，秦振春开车主动撞人的嫌疑极大。
现在首当其冲的任务，是要医治两位伤者，尤其是目前尚未醒过来的杜昊明。
秦敏学没有与秦振春再纠结车祸的事。
恰好工作人员过来通知缴费。
秦振春对秦敏学说：“我现在身上没钱了，你和他们熟，帮我通融一下，回头我送钱过来。”
秦敏学没办法，只能过去和人家作交涉。
秦振春借此机会，快速走进病房，和秦钟私下说了一阵子话。
末了，秦振春开上宝马越野车，带着秦敏学往村里赶。
车子开回到事故现场。
两人一看，两辆自行车都不见了。
咦！谁特么的贪小便宜，把自行车全偷走了。
两人同时下车找了一圈，依然不见自行车的踪影，只好作罢。
两人重新上车，宝马车继续前行。
秦振春开车就象开飞机似的。
坐在车上的秦敏学，很担心这小子把车开到沟里去。
因阳光明媚，能见度非常高，远处海拔多米的清秀山，清晰可见。
山峰耸立直插云霄，蔚为壮观。
秦振春一边开车，一边思忖着，回村后如何向伤者的家属说明此事。
秦振春在镇卫生院里，对秦钟连哄带逼，让他说是杜昊明骑车载着他。
由于秦钟身体胖，杜昊明骑车上不了陡坡，车子突然掉转头，于是迎面撞到了开来的宝马车。
作为交换，秦振春承诺一定将秦钟的伤治好，事后再给他元，外送一辆全新的自行车和一台平板电脑。
这个条件，对于一个十几岁、未有任何收入来源的学生来说，可谓无比诱人。
不谙世事的秦钟，最终扛不住诱惑与威逼，和秦振春达成了口头交易。
宝马车下了乡道，沿村道继续前行，前面就是秦家村。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打村旁经过，绕过村庄后面，流向远方。
宝马越野车刚经过架在小溪上面的水泥桥。
秦振春突然将车停在路边，并下了车。
他避开秦敏学，掏出手机打电话。
秦振春在电话里说什么，坐在车内的秦敏学压根听不见。
末了，秦振春回到车内，对秦敏学说：“等下所有的话由我来说，你别乱开腔。”
秦振春说完，用非常犀利的目光盯着秦敏学。
秦处根有钱，秦振春本人在县城搞金融贷混社会，他的亲姐夫赵仕虎也不是啥正经人。
他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好惹。
秦敏学见秦振春用鹰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忽然觉得后脖子一阵凉意。
他略一沉默，说：“好吧。”
秦振春听了秦敏学的回答，似乎彻底放心了。
他一把将抽了半截的香烟扔出车窗外，启动车子，缓缓驶进了村子。
车子经过几户人家之后，来到了一个祠堂前面。
祠堂前面是一块大空地，全铺上了水泥，相当于一个休闲操场。
大空地前面是一口大池塘，岸边种了几棵柳树，供村民休闲纳凉。
两人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