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画中新娘7

门上挂着匾,写的是“肖午肖亥故居”。

肖午是家里长兄,除了肖亥,还有一双弟妹,他们家在民国又是望族,原宅占地是很大的。经过种种缘故,后来保留了三套小院儿,面积也不算小,整齐的青砖屋子、红木雕花、透明玻璃窗,内中摆设也同样中西夹杂,很有民国风格。

这都是后来尽力还原的。

当然,来这里最重要的是参观肖午的画室、肖亥的书房。

有工作人员引领、讲解,因着只有池疏他们几个人,提问也方便。

在肖午的画室里,他们看到不少画稿,都是肖午曾经的练习作。在这里能看到肖午曾经的创作状态,墙上挂着不少玻璃相框,都是介绍肖午的内容,也有一些老照片。

池疏看了看,照片里都是肖午的朋友们,其中不少也颇有名气。

他又去看画。

这些画虽比不得肖午拍卖的那些,但也很有价值,参观者是不能随便触碰的。

池疏并不研究绘画,所以看得很快。

突然,他发现了几张不一样的画,于是问工作人员:“这几张也是肖午老先生画的?”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看过来。

这几张画的不是花草,而是人物,姿态各异的女子。肖午的画以花草最出名,但也其他山水、人物也涉猎。

“哦,你说这几张人物画啊。”工作人员并没意外,讲解起来也很熟练,并非第一次被问:“这几张画是模仿肖午老先生的画风画的。你们如果看过肖亥先生的书就知道,肖亥先生曾在《我的兄长》一书中提到过,肖午老先生除了正式弟子,还有很多人跟他学过画儿。画这几张画的人,也是其中之一。”

“是哪一个?”池疏追问。

“书里只提了个名字,‘丛芳’。”工作人员说了个名字,又道:“肖家族谱里没有这个名字,‘丛芳’可能是某个人的字,也可能是朋友家的孩子。肖亥老先生在书中只说——‘这是我一个叔叔家的孩子,人很年轻,绘画上很有灵性,颇得兄长喜爱’。书里记下的正是这人在画室画了一幅《春雨》,就是这张。”

工作人员抬手一指,是一幅女子撑伞行路的画:“名字叫《春雨》,实际上是人物为主的画。肖午老先生的画更简单,讲究线条笔墨运用,讲究意境。这个人,他的画风偏于婉约清丽,同样笔力不俗。”

又道:“你们如果感兴趣,可以买来那本书看一看。嗯……怎么说呢,那本书很多地方都处理的很模糊,应该是肖亥老先生故意的,可能有什么不便写出来吧。那本书是以肖午老先生为主,在其身边出现的人物,有十几个身份模糊的。有很多人探讨这个‘丛芳’的真实身份,但肖家后人也不清楚,所以现在依旧众说纷纭。”

又笑道:“肖亥老先生这本书,看似记事,却藏了好多谜团呢,很有意思的。”

池疏先记下来,打算买来看一看。

其后,他们又来到肖亥的书房。

肖亥这边的东西更多,因为肖午在1945年就逝世了,而肖亥却活到了1990年,到了1992年,这里就成了面向公众开放的展馆。

肖亥的书房在一个单独的小院内,这里也有他的卧室、会客厅。

一进门,首先引人注目的就是墙上悬挂的照片,基本都是老照片,从民国到解放,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不少照片里的人面目已然模糊。

“这几个相框内的照片都是肖家人……这边是肖亥老先生的友人……”工作人员一一介绍。

池疏仔细看了,可惜照片尺寸小,又是老照片,人的脸着实看不大清楚。从工作人员口中吐出的一个个名字,听的人头晕,大家族人多关系复杂,外人更难以一下子理清。

池疏没听到“肖林”这个名字,于是问了一句。

“肖林?”工作人员愣了愣,似乎一时想不起来。

“他是肖午老先生三叔的长子,也是肖予鸣爷爷的亲大哥。”

“是他啊。怎么问起他?”工作人员想起有这么个人,但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这里没有他吗?”池疏指着墙上的照片,问道。

“没有,这上面每个人的身份都是肖家人亲自核实的,没有‘肖林’。”工作人员摇头。

“你查到什么了?”王世军问。

“只是有点猜疑,等出去再说吧。”池疏不过是从肖兔的小说里延伸联想的,没什么证据,只是广撒网而已。

几人没再说,去看书房。

书房里是重点,第一印象就是书多,几个靠墙的大书架摆满了书。肖亥的书籍这里也都摆放了,工作人员能清楚的讲出每一本书的大致内容、创作背景等。这里还保留着非常多的手稿、草稿,甚至有一些信件,尽管这肯定不是全部,但也很惊人了。

作为一个从民国活到九十年代的作家,倒也正常。

池疏将所有书目都扫了一遍,又听工作人员介绍了草稿大致内容,没有他感兴趣的。

他对“丛芳”、或者说《我的兄长》一书里身份模糊的十几个人很感兴趣,特意关注了这本书的创作时间,是在1950年,1951年出版。距离肖午去世有五六年,池疏觉得,肖亥选择这个时间写这本书,除了纪念兄长肖午,还因为国家刚解放,社会趋于稳定。

才开始他想着,书中身份模糊的那些人,会不会本身身份比较敏感?比如,属于另一个党派的人士,做过某些不好的事,有某些骂名等等。

后来又一想,可能性不大。

肖亥死于1990年,那时这本书面世四十年了,谜团依旧是谜团,面对外界的众多猜测,肖亥都是一笑,根本没有给予承认或否决。

并且,不止是外界,连肖家人都大多猜不到。一来,肖亥同辈多已不在世,二来,存世的那些也和肖亥走动不亲近,更遑论是早已去世的肖午的人际往来。三来,关系好、又还在世的,也多一头雾水,猜得到的身份的有,但更多还是不知名。

没人猜透肖亥的用意,若说是文学创作的艺术需求……归根到底,这是一本给肖午写的小传记。

从名人居里出来,大家情绪不高。

孙琳有些泄气:“怎么找?那么多照片,脸都看不清楚啊。再者说,除了朋友,肖家人根本不将女眷的照片挂出来。”

既然猜测油画原型在肖家,自然要找肖家女眷,但肖亥客厅里女眷的照片,只有其妻子女儿,别的都是关系亲近的同族兄弟。

“池疏,你好像对那个‘丛芳’很在意啊。”王世军提道。

“丛芳是画画的,又画的人物画,所以我比较敏感一点。”池疏只凭着感觉行事,当然没有证据去说服别人。

“倒也有点道理。”王世军笑笑,眼底不以为意,但面上没露。

倒是一无所获,孙琳有点暴躁:“有什么道理?我们不是猜着油画原型是张照片儿吗?与其找什么画家,还不如找摄影师!”

庞飞笑着接了一句:“什么画家、摄影师,那都是民国人,到哪儿找去。”

王世军笑着看向夏冰三人:“未必找不到,这个肖家没有,旁边的肖家说不定会有。”

这么一点,陈晖也反应过来:“对啊!夏冰,你跟肖予鸣谈过恋爱,有没有去过他家?听说肖兔回来了,你跟她关系怎么样?你如果想进他家,不难吧?”

这暗示的很明显的,想让夏冰打入肖家内部去查。

“你让我去肖家当贼?”夏冰的话锋利刺骨。

陈晖厚皮厚脸的笑道:“什么贼不贼的,说那么难听干什么,又不是让你偷东西。你不想查出油画的秘密吗?我们也是,只要能在肖家找到些线索,或许就能弄清楚油画中女子的来历。”

“可也不让能冰冰去做这种事啊,也太……”王璐皱眉。

王世军打圆场道:“别想的那么复杂,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这事儿重在自愿,不强迫谁。如果你们真的认识肖家人,正大光明登门拜访,表示想看看肖家保留的老照片,应该不为难吧?想来,肖家也不会拒绝。”

的确,这么一来,夏冰不必为难,可行性又很高,只不过未必能看到想看的东西而已。

“你们看,肖予鸣!”陈晖蓦地喊道。

且不提别人,夏冰瞥了一眼,立刻扭头就走,唯恐被肖予鸣看见。

“我们也走,别打草惊蛇。”王世军赶紧招呼,倒不是怕肖予鸣,而是怕被油画察觉。目前,谁也不知油画还有哪些手段,小心为上。

池疏看到肖予鸣是从停车场走过来的,脸色依旧很白,眉头微微皱着,根本没往周围看,直接进了肖家巷。

“你们先走,我去买包烟!”陈晖摆摆手,朝另一个方向走。

池疏笑了笑,这陈晖根本不抽烟。

他看到王世军也在笑,显然对方也看出这是陈晖的借口,但没有戳破的必要。

他们都猜到了,陈晖职业病发作,想弄到肖家姐弟的新闻。

结果如何,就看陈晖有多大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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